都市生活 零三年的局勢相對而言復雜但順暢得多,其中一個最顯著的大事件便是一月的時候黨的十六大召開。早在零零年的時候,各方派系勢力就早已提前為這次跨世紀的換屆提前進行了布局,當時有一大批年富力強來自各個派系的干部到各個地方任職,大到省部級領導,小到地方市縣廳級正副職,各方都在為十六大的召開提前進行布局。
而今三年過后,換屆的時間終于到來。中央到地方,有一大批干部的年齡到限,離開目前的領導崗位,大部分年齡在四十五歲以上的中青年干部,也在這個時候走上重要的領導崗位,代表不同的派系勢力出任省部級的位置。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即將出任省部級的候選人中,最重要也最為著重的便是在地方省級職位的閱歷。
在王薄擔任夏海市市委書記的那一年里面,從原本低落的仕途迅速拔尖,換得了派系中的地位和尊重,王薄有了建樹,京城王家的大佬王老也心情愉悅,當時涉及王薄的調動,他已經夠格調入北京,天子腳下取得一個國家部委副部長的位置。
于是就這個問題,兩爺孫在北京妙香山公園坐著下棋,王老明確的點明,“從省府大院到蓉城市府大院,你做了八年的廳級干部,最后面在夏海擔任了市委書記,加起來也是十來年的廳級任職經歷了吧,有基層有機關,現在要升上副部不難,甚至能把你調回北京來做個部長陪我老頭子,也能讓大部分人羨慕我老頭子的福氣。等你熬到臨近退休,轉正職也能成為國家部委的部長,但興許這就是你的巔峰了,再也沒辦法上去一步,也做不了封疆大吏,更別提在這個基礎上更上一層樓。因為按照約定俗成的慣例,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在條條部門的工作經歷還不夠格,沒有省級干部經歷,在塊上工作你會顯得很被動。當務之急,你不是要來北京城做一個掛職副部長,而是進一步到省里去。中組部如果派給你落后西部地區,條件再艱苦多少,也不要給我猶豫,馬上啟程。不要總盯著沿海發達地區,覺得基礎好,條件好,容易出成績。當務之急,你的選擇不是來北京,而是去省里。”
于是就是王老的一席話,最終王薄出任蓉城市委書記。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王薄已經正式成為了王派里面第一梯隊的政治人物,受王老承認,開始有資格成為整合派系聲音的力量。
果不其然,三年后,十六大順利召開,王老從副總理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擺出一份不問政事的姿態,王派的所有干部,要怎樣去走,走向哪個方向,迎來了新的格局。
而王老三年前的布局也一語成讖,伴隨著十六大召開,下一屆地方省級黨政領導干部大換血已經到來,各方面都有相應的和諧演變,各地各省市都有換屆的動靜,陸陸續續,工程浩大。而在西南地區,最引人注目的消息之一無非是原蓉城市委書記王薄,極有可能在年后調任省委大院一二把手的信息。
在這種大環境之下,蘇理成因為已經有在大榕建工任職的基礎,調任凰城任副市長,也能說得過去。商而優則仕并不在少數,典型的例子諸如寶鋼艾寶俊擔任上海副市長,原中國一汽總經理竺延風,擔任吉林省副省長。二汽總經理苗圩,出任武漢市委書記后又擔任工信部副部長。原中海油董事長出任海南省委書記等等不勝枚舉的例子。這也是進入新時代適應形勢發展的必然對策。
而蘇理成從蓉城去往凰城赴任的高速公路上面,車隊卻很離譜的出了連環追尾的車禍。
原因是當時一隊由保時捷,奔馳AMG,寶馬M3組成的飆車車隊,高速超越省組部送蘇理成赴任的車隊,排后的一臺奔馳在超越后減速,導致后車急剎,發生連環追尾的事故。所幸蘇理成車隊車速并不快,剎車也及時,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三臺政務車組成的車隊之中,蘇理成坐在最后一輛車里,沒有在前三輛連環追尾的行車之列。
蘇燦是在回到蓉城之后,才從曾珂那里聽到的這個消息。
“當時你爸爸從車上下來,前面的跑車和政府用車已經撞在了一起,車上的人下來被扣押了,但那個車隊的其他車早開跑了,后來通知了蓉交二隊,以及凰城交警那邊,在蓉凰高速路入口處把車隊截停才知道車里是凰城副市長許長城的兒子許東。那臺肇事車輛上是國土局局長張吉的兒子,還是個企業家呢,目前已經被扣押,正在初步的問責審理之中,報上也沒看到這次事件的報道。這幾天里面家里已經接到了很多個電話,都是有門路打過來的,我估計你爸爸那邊的電話更多。”曾珂對回到蓉城的蘇燦解釋情況。“我本來就打算立即過去,還是你爸說等到兒子回家再過來。”
聽到這個事情,蘇燦心想這年頭,凰城看來土皇帝也較多一些,若是在省會蓉城,這種情況就要少很多,反而大地方位居高位的人還懂得收斂的道理,譬如蓉城這邊王威威的朋友圈里,雖然有傲氣的人居多,但也很少有真飛揚跋扈的類型,都很收斂,有些甚至性格溫順,極具教養。而凰城這樣的地級市問題就要大一些,半瓶水不知收斂的人相對也較多一點。
凰城這座城市倒也并非籍籍無名,后來還鬧出一些動靜和新聞,都是后話,蘇燦也不知道這一切會不會因為他的重生,而產生蝴蝶效應一樣的改變,譬如這次車禍就是前世所沒有的。但所幸的是并無人員傷亡,倒也足以讓蘇燦出一身冷汗。
唐嫵回到蓉城自己家里,據說剛回來就收到原二十七中同學各路的短信電話,暑假人或許湊不齊,但在有春節的寒假中,就熱鬧非凡了。同學會是一波接著一波。
大一的時候很多人都還不適應新的環境和氛圍,假期回了家更多希望呆家里,和三五密友偶爾見個面什么的,聚會并不多。
但到了大二,適應了,交際拓開了,知道大學是什么東西了,各種交友懷舊情緒出來了,是以大二的假期應該是各路同學聚會最為頻繁的日子,也是同學會人數能叫齊最多的時候。到了大三大四,很多以前的高中同學大學放了假幾乎就不會回來了,有的直接工作,高中凝聚力強的同學會或許還會聚一聚,高中凝聚力不強的,幾乎也就散了。要等到十年幾十年過后,個個都成家立業,大概才重又興起高中同學會,初中同學會這些活動。那時再見,早已不是恍若經年。
唐嫵一到蓉城,以前的高中同學各路打聽聯系就到了,以前和唐嫵關系稍好的相繼來電邀她參加同學會,唐嫵雖然一直給人以清冷難以親近的觀感,但那也對許多并不了解她的人而言,了解她的都知道這個妮子外冷內熱。
以前唐嫵高中十四班的副班長就見過唐嫵在運動會上給自己班的田徑運動員加油,和旁邊的女孩子一起呼喊,臉上有激動的潮紅,那時驚得也算見過世面的副班長都落了下巴。后來這個事情被挖出來,很多當時籍籍無名但后來事業都小有建樹自覺夠資格的人都很想回到過去看一看那時的唐嫵究竟是何等模樣。
要說高中還有點什么顧慮或者放不開,到了大學二年級這個時刻,該放開的也夠放開了,人人一個個心情膨脹,二十七中大部分班級也都是相互認識串聯起來的,很多聚會在活躍群體中都相通。是以不止一方希望通過唐嫵的熟人邀請到這個當初在二十七中被談論很多的女孩。
唐嫵因為在上海臉譜中文的事情耽擱了一下,聽聞她還沒有返回蓉城,她所在原二十七中十四班原本打算舉行一次同學會,也被延后至她到了蓉城為止,理由是很冠冕堂皇的“同學會怎么能缺了班長”。
“除了唐嫵之外,我聽說還有很多人給你打電話啊。你們七班不是準備也舉辦同學會嗎,上次你們班蔣鳴軍,吳詩芮還有那叫什么名字...郭小鐘吧...幾個人上個學期看了你們王輔導員...”
“說了他們聽在南大的人關于你的事情...”王威威一連春節這段時間都在北京,不過消息倒是挺廣的,他去北京中青院過后,和高中這邊的同學聯系得也很緊密,這也是王威威的過人之處,毫無架子,倒像是一個情報中轉站,任何人都可以和他產生聯系,以前的同學去北京,他也做地主之誼似得招待,很是熱情好客的,名聲不錯,很會經營,在蘇燦看來王威威已經具備很多氣度了,“話說回來,以前的同學,很多人都在傳有關你的事情,有的是本身就在南大的,有的是在上海道聽途說了些什么的...你小子挺有能耐的,畢竟南大是那么大一個地方...你丫還能在那里撲騰出水花來,還真符合你的個性...”
蘇燦并不知道自己在南大,或者道聽途說的以前同學眼睛里是什么印象,只好打趣的笑道,“現在的我是不是小有名氣了?”
結果王威威嗤之以鼻,“又幻想了吧,不說以前夏海一中,你在二十七中也都是聲名狼藉的人了,光是牽走唐嫵,以及在上海和林珞然傳的緋聞,就足以讓很多人憋了氣要跟你一爭高下了,有關你的故事被以前的同學帶著流傳在五湖四海學校陰暗的角落中...”
“這是什么跟什么...”蘇燦聽得愕然。
頓了頓,王威威又道,“不過話說回來,以你現在的事業線,所創造的業績,想要全中國無人不曉,似乎也不是難事啊...要是走上前臺曝光...我擔心你還能不能過一個悠閑地寒假,恐怕每隔幾天就會有國內知名的媒體找上門來要給你做訪談吧?”
“...都說過了...我沒這么高調。”蘇燦道,“而且我做的很多事情都很秘密,很擔心一些人模仿出規律,走在我的前面去了...”
“你丫一天不裝,一天不整范兒能死啊。”這句蘇燦半真半假的話,自然被王威威視為擺譜了。
兩人又笑起來,蘇燦問起在湖南的林縐舞怎么樣,王威威怔了怔,短暫的停頓過后平靜道,“挺好的,我這邊還有點事,沒什么事我先掛了啊。”
蓉城唐嫵家所在的四海頤家小區,穆旋和唐宗元出奇的一到晚上都推遲了應酬,呆在家里,雖然時不時會在上海碰面,但自家女兒回了家,兩人還是自覺的將外界那些鋪天蓋地的應酬隔絕世外。
唐宗元更是心煩,近期幾個權商搞些什么獨墅酒會,子女生日宴,還有一個西南巨頭房地產的董事長在名盤開業時的貴賓邀請等等,幾度再三提醒唐宗元把唐嫵帶到,有雙方小字輩的聯絡認識的意思,更有對唐家閨女覬覦的意味在其中。穆旋那邊也不乏一些自忖門當戶對的黨政機關干部為自己兒子叩開大門的意味在其中,也有類似的想法。
有穆老的因素在后面,玲瓏清麗的唐嫵足以日漸進入一些自忖夠資格家庭的視野,在很多家庭看來那些在地區聲名遠播的名媛都不太靠譜,類似于唐嫵家這樣低調中卻又一點不含糊的家庭才當真厚實又有底蘊。足以夠得上尋縫覓隙甚至拉下臉皮的尋求機會。
有時候一些涉及丁點利益的紅頭文件下放都能引來各方趨利群體的追逐,更別提涉及這類事情,穆旋晚上干脆關了手機,只留內部電話,眼不見心不煩,省得有些人一看假期到了人回來了就趁這機會深遠鋪路。春節估計還不知道多少家要給唐嫵送紅包過來,這其中各方不甘示弱的攀比,穆旋真的害怕到最后唐嫵手頭拿到個幾十上百萬的紅包數目。這不是沒可能。上次就有人說了唐嫵十八歲生日要直接送輛mini女孩子都喜歡的轎跑過來,還不是給她攔下來了。
唐嫵回家這些天里若非同學聚會,唐宗元和穆旋都在家守著唐嫵看電視,說實話很少有這樣一家人溫馨看電視的時候了。
唐宗元曾經不止一次提過把這套司法局集資的房子租出去,畢竟司法局的集資建房屬于單位福利房,是經濟適用房其中一種,蓉城2002年房管局就出臺了《關于經濟適用住房售后管理有關問題的通知》,規定該類房屋五年內不得上市轉售。這邊的房子租出去,就在蓉城雙流縣牧馬山買棟別墅,樓盤唐父都看好了,中航云嶺高爾夫別墅,說來慚愧還是唐父在上海的生意伙伴介紹過來的,那哥們兒買了套,六室四廳二衛,門口入戶花園和庭院花園加一塊八百平方米,裝修花了七百萬人民幣。這個年代當得上兩輛賓利級的豪車。
但最終還是被穆旋否決了,說一家人一輩子沒住過那么大的房子,獨棟的房子也不舒服,更沒有一家人蜷在沙發上看電視碟機的氛圍。大家看個電視都會隔很開很空曠,誰都住不慣。唐父想想,也就罷了這個念頭。
這天唐嫵沒有同學聚會那邊的電話應酬,呆在家里,突然說,“媽,過段時間,我和朋友一起,想去凰城旅游一趟。”
正在沙發上蜷腿看卷宗的穆旋抬起頭來,看了唐嫵一眼,語氣里聽不出半分波動,很平靜的點點頭,想了想,放下卷宗,說,“哦。蘇燦的爸爸剛剛調去了那邊...做了副市長吧?”
在蓉城的同學通過各方聯系蘇燦同學聚會的時候,蘇燦和蘇母曾珂已經在去往凰城的高速公路上了。
之前發生的那場車禍,那臺奔馳車張局長的兒子張常平,雖然通過了各種關系疏通,還是免不了處罰因為交通肇事被判了六個月拘禁,而凰城副市長許長城的兒子許東一行之中,還少不了幾個傳統意義上的高干子弟,倒是沒有追究相關責任。
但按照道理來說,這種率眾飆車超速,甚至還間接引發交通事故,本身不可能這么不了了之,雖然比較倒霉的國土局局長兒子肇事者背了黑鍋頂了上去,但至少也應該對許東一行處以交通頂格處罰。
然而這件事還是給許長城那邊處理了過去,雖然許長城扇了自己兒子一巴掌的話如今在凰城是傳得沸沸揚揚,但是畢竟沒有做實質性的行政處罰,只是很恰到好處的來過電話慰問,這種不痛不癢的做法,是相當顯示了這個許長城的手段。將自己甚至自己的兒子置身事外,既不吃虧產生污點,也做足外表。
蘇燦發現這個許長城絕對的不簡單,因為蘇理成上任的時候,省委組織部下發的關于蘇理成擔任中共西川省凰城常委、副市長的任職文件上,特別加上了這樣一句話:市政府排名在市長楊萬里和常務副市長周邵峰之后。這番話看似不顯眼,實際上代表著高層類似王薄這樣大佬的意見。很多人一輩子都在等待著這么一句話。
這意味著在市政府的排名之中,蘇理成的位置赫然空降在第三位,也更深層次得意味著在市委常委的位置上面,除去前面的書記,市人大主任,市長(兼任副書記),政協主席,常務副市長紀委書記之外,蘇理成躍升至市委排名第六的常委位置,頓時將原來處在這一位置的許長城頂了下去。
這一行字,說明了前途非常遠大,一旦市長和常務副市長出缺,作為排名第一的副市長,就非常有可能趁勢而進,成為市長,運氣如果足夠好,一步躍升市委書記的第一把交椅,也是有可能的。不順利即便外調,地位也絕對不低。
很多副市長一輩子都在等待這樣一個機會。甚至有些人不怕媳婦熬成婆,而蘇理成一到任,就把很有機會的許長城頂到了后排,可想而知他如果心頭不恨,都不可能。
后面的劇情一定寫足到位,大概還有二十萬字左右,一定給大家滿意的答復和交代,之前說上個月完本,那是自己太自大了,現在潛心專注,要給大涅磐一個飽滿舒爽的后期,明天兩章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