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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南大校長

  蘇燦在上一節政治經濟學課程時候,身為輔導員的蘇迤一出現在門口,正授課的教授停了下來,人群竊竊私語。

  因為蘇迤一旁邊有個機關黨組辦公室,一個校長辦公室的成員在場,這兩個人中后者學生不認識,在南大知名度不高,在一些大型場合或者活動中沒怎么見過,不太眼熟。而前者對于一些在校團委,或院級以上學生會當干事的人來說,則并不陌生,有的時候團活動,或者下屬的社團有什么行動需要南大出錢出人出資源的贊助,這個人的簽字比大多人的簽字都要有用,各院系機關也買賬。

  蘇燦旁的肖旭轉過身來,有些警惕也有些莫名惶然的低聲道,“我聽說現在到處都在傳對你的處理意見,該不會是返校節上的事件南大內部有了個結果吧?”

  不光是肖旭,就連家住在學校里,最有可能接近這些消息的張小橋,和蘇燦鋪左鋪右自談戀愛后每天打了球回到寢室會把襪子洗得干干凈凈晾在窗外的李寒。以及教室里大多數人,都轉過頭來將他蘇燦給望著。表情大多都較有些空洞,也能看得出一些擔憂和悲觀,當然亦不乏一些對他蘇燦很不感冒的幸災樂禍。

  對南大返校節上那場事件的處理結果的調查和內部研討南大就早已經展開,很多人都在等著看蘇燦的最終結果,雖然還沒有公布,但是從這事先察覺到背后的風向來看,并不樂觀。

  教授聽明來意,點了點頭,又回過來在黑板面前繼續講課。大學的課程是一種公共資源,理應不會為任何一個人阻滯停留。

  蘇迤一沿著過道走過來,湊到蘇燦耳朵邊上說了些什么,蘇燦就起身,對蘇迤一點頭,跟著他沿過道走了出去。

  直到走出教室,身后注視的階梯教室才傳來一陣低嘈的聲響。

  “那個學生,就是上次返校節經濟論壇上的那個吧?”“返校節?哪個?...剛剛出去那個四班的?經濟論壇那時候我正在上課,怎么最近老是有人說經濟論壇這個事,到底是個什么狀況嘛...”

  “嘖嘖,蘇燦又被叫過去了,院系上面挺愛叫他喝茶的,不知道這次是張院長還是陸川明,這個學生來頭不小吧,我昨天聽我們國貿院大三的在講,他似乎本身是個什么大公司的創辦人,而且這個公司總部還開在美國...難怪錢仲遠,錢楓,還有校學生會主席的范祁驛提起他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

  “...那是,大一的時候我和那小子是一個班,從大一就不安生,錢仲遠在新生見面會上被他耍了個團團轉,那時全體后來笑場,這丫典型的焉壞悶騷啊。后來還有很多事件,據聞他破格加入了南大在外界很牛的企業家俱樂部,上學期和上外的一個聯誼會他也出盡了風頭,這次的事情雖然做得沒差,事后挺他的人很多,但是估計不太容易過去,據說他在經濟論壇上無法無天不顧大學莊嚴肅穆的氛圍大鬧,影響力很大,這畢竟涉及到南大對顏面的事情,這次南大失了顏面,不會那么簡單就過得去。”

  “哎,你和那哥們兒一個宿舍樓的吧,經管十三樓?我聽說就他那天經濟論壇大罵惡性競爭過后,新聞系的女生集體給他寫信,是不是有這回事啊?新聞系有個王若琳的,有沒有去信...?”

  “這種事情我哪知道,只有你自己抓緊,別等到錯過了才后悔莫及。我只記得有次去他們寢室,裝潢得簡直比咱們學校那些有熱水器的博士樓研究生雙人間公寓還要高檔次得多了,有空調,熱水器,洗衣機,有價值幾千塊的咖啡壺,還有碎紙機,他們墻壁倒拐的地方都安裝了小型打印機,經常有附近幾個寢室去他們那免費打印東西,方便得很,這些十足都成了趣聞...蘇燦的桌子上永遠堆放有很多信件,聽他室友說他每天看轉化成紙質郵件和信件都很多,別人晚上是開了燈看教科書復習,他基本上就是看資料,但就是這樣GPA也在3.7以上,看來這所學校里面,天才永遠是不嫌多的。”

  “天才?天才又能怎么樣,都說名牌大學學生是天之驕子。再不濟更好一些,戴著優秀畢業生頭銜找個好的工作,進入到社會上位層面,運氣正好碰上一塊良好的土壤,將特長發揮得淋漓盡致,或許會被人羨慕境遇一帆風順。然而一旦沒有這樣的光環,在一個并不適宜自己的土壤環境,盡管滿腹詩書,但多半也會被日復一日死水般得生活和社會磨礪得鋒芒全無,到時候你我大腹便便和普通人不無二致,誰還知道你曾經詩書滿腹,誰還知道你抱負遠大,誰來關心你是快樂還是悲傷?上次比爾蓋茨在南大講演堂里就曾說過,在你沒有成功之前,沒有人會來在乎你的感受。這句話也同樣適用于,在你沒有成功的時候,沒有人會在乎你是不是天才。所以蘇燦要是被南大開除,再過幾年,我們大學畢業,成家立業了,也只可能從聚會或者記憶里知道以前南大里有這么一個人,離開了這所學校,誰還會知道他?誰還會在乎他是不是天才?”

  有人沉吟,最后道,“只是可惜了,一個人和整個行政權力作對,這終究是以卵擊石了...”

  “以卵擊石?”一個聲音從說話人的后面傳出來,幾人轉過頭去,看到身材瘦高,精壯有力的李寒,他看到前面幾個人朝他望過來,目光又轉向教室門口,輕笑道,“我想糾正一下...蘇燦不是軟蛋。而權力來自于被壓迫者的恐懼,對那個男生來說,這個大學,甚至上海這座城市里面,大概都沒有什么東西能讓他感覺恐懼。”

  這些四起的嘈雜聲響像是戰斗機從低空掠過,講課的教授皺了皺眉,努力地讓自己聲音加大了一些,壓下這陣在秋末校園不安分的躁動。

  雖然蘇迤一只是湊著蘇燦耳邊說跟他出來一下,但蘇燦也已經多半猜測到了某些可能,果不其然出了樓來到泌園,身為校長的王小乙正對身邊幾個人交代什么,這里面有穿著短袖襯衫,一看就知道是某個校機構常年坐辦公桌面前的那類一把手的男子,也有頭發間摻雜著白絲的院級副院級的教授。

  王小乙依舊是金邊眼鏡,一件淡藍色的襯衣,他整個人雖然看上去微胖,但足有一米八的高度,卻偏偏說話間透著股慵懶。而要是看王小乙的履歷,就知道他絕不簡單,青年時期取得南大博士后學位之后留學聯邦德國,取得高分子磁核共振技術博士后之后,作為99年第一批“長江學者獎勵計劃”特聘教授回國,受中央,任命成為南大校長,中科院院士,國家“973”計劃首席專家,同時兼任教育部聚合分子工程重點實驗室主任,上海市高分子材料研究開發中心主任。

  這樣的履歷說明了王小乙學者型官員的身份,不光是在上海市很有根基,就連在國家層面上也登堂入室,在某些層面上可影響到決策層方針政策的制定,是很強勢的人物。

  蘇燦一點也不懷疑王小乙要是做出點什么決定,他本身就很有能量將周圍的影響減到最低,貫徹他本身的意志。當然這也就是實力的體現。

  蘇燦心里面自覺不自覺的將王小乙和他目前所見過的大人物歸個類。

  宋真家族森川企業也是有背景的,他們的根子應該是信息產業部門那個嚴副部長那一級,在這個層面上,應該和王小乙齊平,兩人應該屬于同一個級數,同樣的身為蓉城的王威威老爸王薄,也屬于和王小乙同一重量級的拳手。同一重量級就意味著王小乙做什么,他們要橫插一手,也是極為困難的事情。

  至于那個能讓詹化充作一條跑腿大腿的高恒,因為他家路的關系,應該比王小乙略高半籌,高恒的兩個大哥一個是重量級央企掌門人,一個是國家部委正部級高官,至于高家位于最高位置上的高老太,則位居顯赫的副國級。

  要是權衡一下,蘇燦一點不懷疑詹化背后的人沒有在這方面打過招呼,對方也早已經對他展開了圍堵,林光棟的菠蘿傳媒目前遭遇渠道戰就可見一斑。這種影響力壓力延展到南大來是必然的事情,否則為何蘇燦會站在這里?

  看到王小乙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里,不顯山不露水的,就讓蘇燦微微皺了皺眉,看來如今的局面,是直接被架在火上面了,想要突圍,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你就是蘇燦。”王小乙轉過身微笑,他旁邊還站著蘇燦的輔導員蘇迤一和南大經濟學院副院長的陸川明。都面色不太好。

  蘇燦心忖這氣度果然不同,主要是先入為主的心理壓力,對方可是全國排名數得上號的一流大學在校校長。在國內普通人一提及清華北大總會產生一種敬畏感,外國人都不明白這兩所大學在國人心中被神化的地位,而與之相較,撇開清華北大,首當其沖就是南大浙大這一類,排名雖然不是神之高峰,但也是高山之巔。經歷過體制內教育的人對其有深刻的感觸。每年都有千軍萬馬在奔向這幾所大學的路程中含恨落馬,折戟沉沙,一片鴉野哀鴻。

  有的甚至連這些理想大學的半個校門都沒能看上一眼。

  蘇燦記得印象中的后世他所讀大學里有個年年得一等獎學金的同學,據說是當初考南大落榜,一怒之下選了他那個二本中的二流學校,發誓在一個二流學校也要考入南大的研究生,后來這個同學拿到第三個獎學金的時候,用這些錢買了南上的車票,去南大附近瞎逛了幾天后又千里迢迢的回來,回來第一句話就是“我終于去南大了!”

  蘇燦不知道大學畢業后那個同學是不是如愿以償的去攻讀了南大研究生,他的兩世靈魂只記得那個人的表情,寫著一種他能理解,但早已經從他生命中冷卻的狂熱。

  而現在的蘇燦就在這里,南大的校園,他面前的是中國科學院院士,無數人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南大掌門人王小乙。

  王小乙眼鏡在秋日的光芒中反射著看不到眼睛的白光,誰都不知道他此刻正想著怎么面對眼前這個讓他頭疼的南大翹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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