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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兩倍賠償

  旁邊的燒烤攤薪火正盛,熱氣繚繞出不斷上浮的火星,被烤熟食物的油脂滴濺下來,薪火突然受了攪動,炭灰噗!的散開,無數火星逃逸四散而出。

  而現在的南大小吃街這一隅,很深刻的演繹出這種狀況。

  程蔥蔥那抔熱茶就像是潑入了薪火之中,來不及發出哧的一聲,將錢楓潑了個正著,這個時候才定格出桌子周邊不少人的神態,驚惶的,起身避開水波波及的,搞不清楚狀況的,還有拍桌而起滿面怒容的,一時姿態各異,當得上氣象萬千。

  “你TM有病還是怎么的?腦子有問題啊。”呵斥的并非被潑了一臉燙茶,甚至臉上還掛著茶葉的錢楓,而是距他幾個身位的男子,已經留了面子,若非程蔥蔥是個身材不錯的美女,恐怕現在已經大打出手。

  錢楓抹下臉上的茶葉,那張白凈的臉上有被茶水撩到的通紅,事實當即被潑臉上,他當即已經站了半截身體起來,最后才坐下去,因為滿腔幾乎無可抑制的火氣而微微顫抖的身體,最終壓抑下來,陰狠的盯著程蔥蔥。

  旁邊有人立即將下意識的給他遞紙問他有沒有問題,錢楓都搖搖頭,用紙擦拭臉上脖頸不斷滴下的水珠,反常的沉默,給人一種更凌厲的風暴正在慢慢醞釀的觀感。

  “叫他自己把嘴管好一點,要不然我還潑他!”程蔥蔥還兀自強硬,趾高氣昂的盯著面前站起來的幾個人,這些人即便非五大三粗,程蔥蔥纖細的身子在眾人面前,就像是隨時會折斷的柳條一般。

  而后蘇燦這邊幾個男生也就起身了,李寒,王東建等人也同時站起,朝著程蔥蔥靠近,雙方形勢有點一觸即發的樣子。

  不過一來蘇燦這邊男生有限,身子最壯的李寒和略顯魁梧的王東建還可以撐門面,不過論人數上面他們是遠遠不及落入下風。

  李寒倒是一副怡然不懼的樣子,王東建也頭皮發麻,他知道對方除了少數大一基本上都是高年級的人物,有幾個在各自院系上面似乎有頭有臉,都有來頭,要真沖突起來他們未必討得了好處,但是現在局勢使然,騎虎難下。

  情勢緊繃,程蔥蔥面對一個個色厲聲俱牛高馬大的男生雖說心里發怵,但也得理沒有退避的意思。

  其實對方這邊了解情況的人也知道是錢楓這人嘴巴不太干凈,平時一些男生聚在一起也會開一些葷玩笑調笑些什么,只是錢楓這人有時開得玩笑嘴巴里說出的話也太露骨,譬如剛才程蔥蔥轉過身去他就光注意別人屁股了,說這樣大的屁股,要是上這娘們一次,恐怕要一夜不眠。

  知道錢楓嘴巴賤,但是錢楓是南大校區管委會的主任,社公院院長錢子明的兒子,要說錢子明爬到這個位置倒也不容易,據說倒退十年前,錢子明一家還是住在南大老教職工棚戶樓的一員,錢子明也只是一個助理講師。

  后來適逢時機,據說做出了點研究,就一步一步上了這個位置,不過對錢楓的教育向來是“黃荊條子出好人”。饒是這樣,錢楓讀到南大這個階段,一直也是磕磕絆絆,沒少惹事端。

  現場這些人雖說知道事情的起因他們理虧,但錢楓因為錢子明的因素,在這群團,學生會,社聯的人之中還是很受寵的,就眼下這種情況,是非黑白什么的少說不得也被淡化了一些,又礙于平時稱兄道弟不少,錢楓被潑得這么慘,大丟面子,這眾人總不可能反過來勸他說算了。

  總歸而言,動手的是程蔥蔥這邊。

  南大小吃一條街的沖突第一時間傳到了一個相關院系的人耳朵里,高年級院系有聽聞錢楓和人沖突起來的,大一新生里面有聽說程蔥蔥潑了別人一臉茶的等等,動靜不小。

  涉及一些平時耳熟能詳的人,聽聞小吃街的沖突,相關院系的人也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很快就圍了不少人,程蔥蔥和童彤幾個女生正和對方爭吵,對方肯定不會讓他們輕易脫身,情勢有越鬧越大的趨勢。

  錢楓冷眼的盯著程蔥蔥蘇燦這邊,這眾高年級的認識蘇燦的鳳毛麟角,南大本部有進三萬名在校本科生,八千碩博,成教網教本專科兩萬余,就留學生也有三千,總計五六萬學生,可謂地廣人多,無數人物輩出,至少就這群人來說,都覺得自己混在南大算是個人物。

  錢楓這眾人這里面唯有幾個大一的知道蘇燦,但是這種情況下自然是看情勢的居多。

  “怎么解決?我要怎么解決,剛才潑了我滿臉燙茶,到現在臉上還是火辣辣的,一會去醫院檢查看有沒有什么問題,要讓她承擔責任,看她怎么賠得起。想就這么算了?沒這么容易!老子怎么也要給她那張漂亮的臉上扇上兩耳光才解恨!”被問及打算怎么處理,錢楓捂著臉燙紅的部分,狠聲道。

  他不怕把事情鬧大,到時候咬死這女人聽錯了,只要眾人口徑一致,表面上吃虧的又在他這邊,無論怎么看他們都是最有準備的一邊。

  “錢楓,怎么回事?被人潑了水?不應該啊,說出來是哪個,哥們讓他拿話出來說。”人群分開,是高分子系的幾個刺頭,事情發生的時候這群人正在食堂刨飯看球,聽說了這個事情,又加上有些名頭的人牽扯其中,最重要這些人看來還被不開眼的人給惹了,那還不趕快過來看踩人的好戲,是以立時就過來助拳了。這么說的時候,對方眼睛卻是盯在李寒等人身上,不乏挑釁的意味。

  “老吳,怎么回事嘛,剛剛說請幾個同濟的MM過來,結果就遇上你們這等事,是要跟人打架啊!?”有三五個男男女女踱步在人團打起招呼,為首的一邊打量蘇燦這方,不一邊和錢楓這邊的人相互招呼。這種讓腎上腺素分泌的場景,明顯可以成為給幾個外校美眉炫耀人脈的極佳現場。

  亦有一些系年級上的風云人物給眾人遞煙的同時勸道,“我看這個事情就算了,都是一群大一的,地皮還沒踩熟,不懂事。別整出幾個退學,幾個明年不敢來上課也不好...”雖然是規勸,但言下之意很有優越感。

  隨著圍觀人士越來越多,再加上程蔥蔥眾人和對方駁論越來越白熱化,倒是讓蘇燦這邊也見到了一些眼熟的人,有大一的也有高年級的,然而都持觀望態度。

  這個時候程蔥蔥見到了任偉名,他正和范祈驛學生會主席站在對面那頭,一行人中有些程蔥蔥也見過,還曾大家一起吃過飯。這群人可能剛剛到,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聽著錢楓這方的人在解釋,任偉名隨后看到了程蔥蔥,明顯一愣,知道了事情起因經過,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起來。他和程蔥蔥可謂是正在曖昧階段,因為雙方父母認識而走在一起,屬于準男女友的狀況。

  學會主席范祈驛一看任偉名,再看眼下的情況,因為情況喧雜,

  他只是看到了前面的程蔥蔥等人,沒有注意到后面的蘇燦唐嫵一桌人。不過心想這種情況也是任偉名不想看到的,就順水做了個人情,對錢楓道,“那女孩任偉名也認識,說到底還是個誤會,我看大家都算了好了。”

  錢楓聞言抬起頭,看向任偉名,“任偉名她是你女人?”

  任偉名愣了愣,就看到錢楓旁邊的幾個男子也抬頭把他給望著,這幾個人都是大三大四里出了名的,都一臉似鄙棄的把他給望著。任偉名下意識的一笑,“怎么可能,只是玩玩。”

  “那你說個屁啊。錢楓剛才被燙茶潑了一臉,是她不懂事,那個女人要是你認識,那得,你就別摻合進來了。”錢楓旁邊一人沉聲道。是市教廳的一公子哥,言語間有指導的意思。

  “那行。”任偉名笑笑,范祈驛看了他一眼,也不好繼續說下去,他雖說是學生會主席,但實際上誰都知道學生組織這種職權摻雜的水分不少,更何況眼下錢楓這些人,就算是他親自說話,恐怕面子都不這么好使。但眼看雙方沖突激烈,要是不管不顧鬧起來,他這個學生會主席又在場,要傳出去,他聲望恐怕得大受影響。

  只是看到程蔥蔥在這里,那唐嫵會不會也在?想到唐嫵,自然不可避免的想到蘇燦這堪稱南大橫空出世的混世魔王是否也在現場?

  程蔥蔥見到了范祈驛,任偉名一行人,心里面底氣無形中提高許多,膽子也壯起來,畢竟他們那群人里面有不少她也認識。于是臉都要湊到面前一男的鼻尖當面罵道,“濺著你了,濺著你也活該,蛇鼠一窩!”

  和程蔥蔥鬧起來的男子大概也被她激得不行,此刻更是氣急攻心,抬手就一巴掌扇了過去,“你再說一遍。”

  清脆的聲音,程蔥蔥捂著臉退了兩步,臉上呆了呆,下意識的就朝著任偉名看了過去。很自然如此。

  誰知道任偉名等人和錢楓說不了兩句,居然有說有笑,而這一巴掌響起,任偉名余光看了她一眼,目光掃向一邊,最終也什么都沒有做,轉向一旁。其余一些平時飯局和程蔥蔥談笑有加的一群人,也裝作沒有看到的自顧自聊天說話。

  這一刻程蔥蔥感覺心里有點冷。

  她雖然性格比較硬,而且愛出風頭,喜歡炫耀,更知道年級上和宿舍樓里有不少人討厭她,寢室里阮思鷗不高興她,唐嫵疏冷于她,但她一直以來都認為,這些人和她不是一個世界,所以也覺得無所謂。

  而平時那些在飯局桌子上和她談笑的學校風云人物,和任偉名一樣的那些朋友圈子,那些搞播音主持的帥鍋,學生會的干部,衙內子弟,才是和她一個世界的人。

  但是現在這些人有說有笑,似乎都根本看不到她一樣。唯有她耳膜蒙蒙作響。

  站定。隨后整個世界聲音回歸,程蔥蔥看到李寒王東建的身影從她身旁撲上前去,動手的那人先挨了兩拳。情勢一片混亂。

  “夠了,真要全部被抓到政教處去記大過才甘心?”范祈驛終于出來喝止雙方。

  而最重要的是,范祈驛看到了正從后面擠出來的蘇燦唐嫵等人,到了這個事情,也由不得他不做聲了。沒想到和錢楓起沖突這邊,有這個大一聞名的學生在場。

  眾人腦袋立時清醒了些,這些人大多都是有一官半職的,要真沖突到關系前途的這一步,自然誰都要多一個心眼。

  眾人停了手,而程蔥蔥則紅了眼睛,眼淚大滴的滾下來,捂著臉,卻一直看著任偉名。這幅情形很難想象是那個一貫在人前都沒心沒肺的程蔥蔥,就連一直不喜歡她的阮思鷗都動了惻隱之心。

  蘇燦心頭也是不爽,原本好好地一場聚會,結果鬧到這樣,越演越烈,之前他也正是頭疼,要說他上前去和一干大學生爭吵,像個什么話,但現在的情勢是,這頓飯吃不下去了,他們可能也走不了了。

  再者,一些事也讓他看不下去了。

  看到蘇燦走了出來,不光是范祈驛的態度變了,任偉名的臉色也變了,和他們一起的有兩個是南大企業家俱樂部的成員,還有上學期開學被唐嫵踢過一腳的南大棒球隊隊長鄭融,他大四畢業,過了月就去一個有些門道的國營企業上班。本來之前臉譜中文南大酒店招聘的時候他準備應聘,但是因為某些不為人道的原因,放棄了。

  這幾個人認識蘇燦,是以見到他過后,表情就不同了。

  擠到面前,蘇燦沒有停留,也沒有找剛才動手的人麻煩,徑直來到錢楓等人的桌子面前,站在任偉名對面,把他盯了幾秒,看得任偉名想要勉強保持的鎮定不在,才指著程蔥蔥道,“你認不認識她?”

  “這是誰啊?”錢楓一行人都把蘇燦給瞪著,有人很不高興,想要出聲呵斥,也有人低聲打聽。

  任偉名沒有說話,蘇燦猛地一拍桌子,再指著程蔥蔥,“我問你認不認識她?”

  在桌子周邊的眾人都被蘇燦這一拍嚇了一跳,錢楓等人正要發作,卻被人在耳朵低聲說了兩句,于是看著蘇燦的眼神就變化起來。

  這群人事實上自小耳濡目染那個環境,能識人看事,權貴傍身的時候有些習氣難改,是以有脾氣得緊,等閑招惹到他們都不會善罷甘休。但一旦遇上比他們還橫的,少不得也要觀察觀察,前瞻后顧的斟酌。想來這時已經有人把蘇燦的來歷和身份告訴了錢楓諸人。

  任偉名勉強鎮定,對蘇燦露出一個招牌笑容,“我剛剛才到,還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了,蘇燦,你也在啊?”

  “我問你,認、不、認識她?”蘇燦一字一頓,沒有顧任偉名的廢話。這個時候四周的聲音都小了下去,蘇燦的聲音就越加高昂突出。

  任偉名臉皮機械性的顫抖,點點頭,擠出個笑容,“認識。”

  “那好,從現在開始,她不認識你了。你不是個男人。”蘇燦輕描淡寫。但是這番話自他兩世靈魂說出,卻重于千鈞。

  在此番情景之下,不亞于一句極致侮辱的話。任偉名表情已經相當難看。

  桌子上有人陰陽怪氣道,“荷,挺有范兒的啊...”

  “別拍個桌子顯得自己好像挺牛似的,你怎么不干脆把桌子掀了啊!”錢楓這眾人知道了蘇燦的來歷,但要任由蘇燦在他們地盤指著鼻子罵人,而眾人不敢開腔,豈不是太齪了一些。

  不過他們這番說話,都屬于冷嘲熱諷,沒敢提高分貝,像是剛才那樣和程蔥蔥李寒等人張狂叫囂。

  卻不想這話被蘇燦聽在了耳朵里面,他轉過頭面對說話的人,咧嘴一笑,“好主意。”

  又對身邊李寒道,“給老板說,今天壞了什么東西,我兩倍賠償。”

  錢楓幾個正襟危坐的人臉上表情還凝掛在半途,意識到不對勁,蘇燦就轉過身來,一腳踹翻偌大一方圓桌,湯碗瓢盆,在如海平面般驟然升起的桌面上四飛五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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