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一幕刻映的畫面。
在南大成了人精的老生每天都會想著怎么找人代交早操票,千方百計躲開早操的田徑場里,聚集著密密麻麻的新生。
他們每個人都在早晨五點半的鬧鐘下蘇醒,惺忪著爬下床打開衣柜的柜門,然后從紛亂堆疊的衣服中找出適合跑操的襯衣或者T恤,換上準備的球鞋或慢跑鞋,隨之跟隨著大部隊出操課。
路上或許還能說一點近期開學所遇到的趣事,誰在迎新晚會上很突出,這學期選課系統是否有弊端,或許還會繼續討論昨晚臥談會上意猶未盡的內容,那個有關于新生和學長沖突的懸念。
所以眾人就這么無容置疑的看到了接下來的這一系列情形,具體來說應該是迎新晚會上那個在臺上彈琴有些冷傲的女生,在這種周遭都有些怒意但是遠和聲討掛不上關系的情景下面。為一個可以算在新生里面普遍有了印象的新生,上演了一出脫眾,上前,踢人一氣呵成連貫的動作。
然而當她回身拉著那個新生的手的時候,卻又那么自然。
這讓一群人大感沒天理。
紅彤色升起的陽光在那一天就這么照射在他們的臉上,那個年輕的蘇小燦和唐小嫵,周圍是一張張鮮活的臉。
這些臉曾經在入校的時候為新生活歡呼或者傷感,現在則統一的出現被生活一不小心甩了尾的錯愕表情。
思想狀態還處于長鏡頭的漂移之中。
如果換了任何一種情況下,鄭融被這么踢一腳,他面子上也不好過,也根本不會考慮面前站著的是一個女生的發作。
但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接下來做不出什么像樣的反應,只顧著回味那女孩轉身撇過去的眼神,以及那疏密有致黑發束成的馬尾揮揚的瞬間。
像極了他生命中曾經出現過,但是卻又消失的某個背影,一時間就那么的愣住了。
那在迎新晚會上遭遇了蘇燦的波浪卷發男鐘鎮良是徹底的看清楚了兩人,轉過身來對他身邊同樣傻眼的那幾個狐朋狗友道,“這小子幾天前用一百塊還賒了兩百三十塊錢學生會的賬買的那些花...”他的表情突然很受傷的樣子,“...性價比也太他媽高了吧。”
處于水生火熱中的眾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他們一路活了這么大年紀,雖然不至于如出入社會那些老油條師兄們挨了老板一巴掌也能照樣堆起臉皮訕笑,初高中時期沒少過那些沒心沒肺生活的眾人也不是沒見過世面,不過卻還首次為眼前這幕生出心驚肉跳的感覺。
蘇燦和唐嫵一起分開人眾,在一大幫大一新生,祖國八九點鐘向日葵們的目送下,淹沒在了霧氣之中。
那一刻眾生有種感覺,仿佛蘇小燦和唐小嫵就這么踏破虛空,絕跡江湖。
但隨之有些煞風景的是他們身后立刻是跟了一眾反應過來的室友和蘇燦一個宿舍樓里,最近大家通過各種借水串門偷泡面活動結識的一幫人物,絲毫沒有對自身是一大票燈泡人物的自覺。
新生早操結束,那些匯聚于學校園區的霧氣,也逐漸的消散,人們也開始散了,補瞌睡的補瞌睡,早課的早課,有些沒瞌睡了,卻又不參加早課顯得有些無所事事的人,就坐在草坪的坡地上,把中央草坪吶吶得給望著,像是望著自己這開始的四年大學生活。
但更多的人或許是唏噓,他們腳邊擺著從開鋪的園區小賣部里買到的啤酒,在清晨的時間段里,回顧起那個清冽的女孩,那一腳踢出的心驚,有種銳利的美感。
這件事過不了多長時間,恐怕就能夠傳播得全院系都知道了。
但很多人也明白,他們之所以這么唏噓,是因為生命中某種麻木的狀態,被今天這個早晨,像是水平線撕開厚重云層的光一樣,敲開了口子。
他們開始期待這個四年的不平凡,期待也會有那么一個素色的女孩,卻如此璀璨的活在自己的生命里。
這個時候棒球隊也走了,丟了面子的學長鄭融自然沒在新生面前耀武揚威的勇氣,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宿舍,推開門的鄭融看到的是幾個剛剛蘇醒過來的室友。
那個托福先生正在收音機面前聽著英國BBS的新聞,范祈驛剛穿好衣服,還理了理自己永遠看上去干整的休閑西裝,看到鄭融推門進來就咧嘴笑了一下,“噢,出征教訓人的回來了,怎么著,給我們的學弟學妹們上了生動的一課,你又出夠風頭了吧?”
鄭融突然發現自己這三年時間活到狗身上去了。
學校蘇醒過來,開始逐漸多了穿著各異出現在通往各個院系道路上的人們。
宿舍樓區的食堂里面,程蔥蔥,童彤,阮思鷗正圍坐桌子上,說著早操那令南大新生在這個清晨震動的一幕。
“原來蘇燦和唐嫵是認識的,那個棒球隊的學生今天表現也太差勁了,我收回昨天晚上對他表揚的話。”童彤表示了一下,顯示自己胳膊肘還是向內拐的,還是維護著自家寢室年級的。
之前她是不知道蘇燦的身份,又覺得程蔥蔥和南大一些學長關系不錯,所以也就附和著說了一下看好那個棒球隊的學長,但是今天很明顯已經有了分曉,她得知道天平的位置該朝著什么地方傾斜。
“我發現有點喜歡唐嫵了,進校的時候我覺得這女孩長得漂亮又挺文靜的,感覺是那種文靜到冷漠的人,但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能夠有這么生猛的一幕,那多么挺拔的一師兄啊,也能被唐嫵踢上一腳,當時你們沒看到,那個學長的臉都快緊出水來了。換我我還真沒有這樣的膽量...”
童彤意猶未盡的道。
心想唐嫵竟然都可以為蘇燦這般了,兩個人關系可不是那么的簡單啊,究竟到什么個程度了,那可還得今天捉了唐嫵細細推敲分享一段絕對不為人知的故事。
像是唐嫵這樣的女生,總歸會有一段很值得去體味的故事,童彤如此堅信著。
“一般吧。”阮思鷗心不在焉的答道,卻感覺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澀澀的味道,但是在桌子上的兩女都沒有聽出來。
程蔥蔥梳理著自己的粉紅色指甲,桌子正前方走過幾個眼鏡男投來的目光讓她有些許的虛榮感,雖然外表說是無所謂,但是腦海里仍然會想起在田徑場的一幕。
她本身是對這個棒球隊學長鄭融很看好的,之前和眾人說著從高年級那些學姐身上聽聞的他在南大的名氣,弄得程蔥蔥還對身邊的人大肆宣揚,甚至覺得自己都花癡了。
然而鄭融今天的表現顯然很沒有風度,這讓程蔥蔥都有些后悔之前自己跟風式的追捧他。
程蔥蔥是會跟隨輿論隨大流的女生,但是她同樣是一個不笨的女生,她做這么多東西,無非就是想要獲得旁人的認可,在看到鄭融激起眾怒過后,她也一度混著人群說了幾句風涼話。
但是唐嫵隨即的行動則是讓她有些始料不及的,也讓她開始靜下心來仔細的分析那個最近很在風口浪尖的大一新生。
“我覺得呢,唐嫵也太不厚道了點吧,”程蔥蔥目光妖冶的掃了掃兩女,“都已經名花有主了,卻還沒有打算請客。是不是沒把我們寢室的當自己人啊。”
童彤反應過來拍桌道,“就是,今天她回來的話,一定得讓她請客,宰這妮子一頓呢,好歹都是有夫之婦了,怎么也得讓一個寢室的人先睹為快,帶來見見家長是不。也不要太貴,就外面隨便找一地兒。”
“剛開始就把錢仲遠幾個人趕了出去,女朋友又是我們新生學院里的美女,這家伙怎么也不一般吧,”阮思鷗不滿得道,“他風頭這么勁,怎么可以隨便找一地兒糊弄我們,想把唐嫵拐走哪這么容易,好歹也得去‘川福記’來桌豐盛的吧。”
“舉雙手贊成。”童彤連忙道。
“得了你們也別八卦嘴了,沒準人家小情侶都認識很久了,這樣說來我們反倒才是外人呢。”程蔥蔥就笑了笑,“這樣宰別人,我可不保證唐嫵不會心疼的噢。”
這三個女生虎狼般的商量好了怎么宰唐嫵的男友蘇燦一通的當兒,這才發現周遭的大學食堂里面,大部分在新生學院的大一新生,研究的不是校棒球隊隊長鄭融和蘇燦今早的爭端,而是對那個牛仔短褲束馬尾女孩的種種熱火朝天的議論。
蘇燦和唐嫵走出田徑場的時候,室友李寒,肖旭,乃至于樓長王東建等人都紛紛從后追趕而至,蘇燦沒看到張小橋,也知道這小子僅僅只是在宿舍里才會合群,其他的時候,也往往是不會和眾人集體行動的。
而蘇燦反倒希望現在所有人都是張小橋那性格。
眾人后發先至,卻沒有集體圍攏過來,只是裝作偶遇的模樣,從后而至,紛紛揮招呼,“哎,燦哥,燦嫂,走路啊...”
唐嫵笑靨如花,眾人眼巴巴的望著,心里面被撓得有點癢。
“是...你們也走路啊?”蘇燦覺得這幫家伙的眼神不太對頭啊,怎么就顧著在唐嫵身上游弋。
“是啊,真巧啊。”
“那你們繼續啊。”蘇燦做出一個“還不快滾”的凌厲眼神。
“噢。好。燦嫂你們也繼續啊。”眾人擠眉弄眼,不過也大概知道杵這里不是個什么事兒,于是也就成群結隊的遠去,只是還不時回過頭朝著這頭張望,弄得唐嫵只盯著地面,臉紅紅的。
“這就是我們那一棟樓的家伙,很無聊吧。”
“也不啊,很可愛。”唐嫵抬起頭揚起嘴角,笑了笑。
蘇燦有些怔了怔,飽覽著唐嫵的清泓,這個時候她的眸子里沒有刺痛那學長鄭融的冰冷,只有一種幽深如潭,令人看不到底的深邃。
蘇燦就有一種強烈到想要大力將她身軀摟緊的沖動,于是他拉著唐嫵的手一收,將唐嫵拉得貼近胸膛,望著這張鮮艷欲滴的容顏,低下頭朝著她的紅唇印上去痛吻。
這里可是學校公路通道,人流如織,唐嫵受了驚般把他輕推開,胸脯起伏不斷,隨后發現蘇燦目光斜著平視遠方,她心忖自己是不是反應過大了,會不會讓他心里不舒服。
蘇燦目光收回,這才露出一個讓唐嫵放心的燦爛一笑,但是隨即他說的話,又讓唐嫵心臟如過山車般拔升到一個高度。
“晚上,我們去游泳吧。那個酒店,好像有室內泳池。”
今天只有一章。
我知道大家不夠看,我也想快點啊,但為了寫到最爽的部分,還是稍微慢一點。
兄弟們,你們簡直太牛了。我們在新的一個月,戰出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