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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四正六偶,十面埋伏

  “此事朕知道,你且放心便是。”崇禎對曹化醇笑道。曹化醇這時止住了哭聲,叩頭便拜:“謝皇上,謝皇上。不過老奴以為,此案貓膩極大,老奴愿親查此案。”

  崇禎看著毛遂自薦的曹化醇,半響點了點頭道:“那就你去查吧!務必查個水落石出,若是徇私枉法,朕可不饒你。”

  “是,皇上。”曹化醇大喜。

  翌曰,曹化淳派特務四出偵查,弄清了張漢儒的殲狀和溫體仁密謀的內幕。他把這些情況詳細報告給崇禎帝。崇禎帝這才恍然大悟,知道在朝廷內已形成了一個以溫體仁為首的朋黨。溫體仁一看大事不妙,又使出他的慣用伎倆,裝病在家,等著皇上去安慰、挽留他呢。

  崇禎十年三月的一天,溫體仁正同家人吃飯。忽然有太監傳皇上圣旨,令削去溫體仁官職,廢為庶民。溫體仁一下傻了眼。“當”的一聲,手中湯匙掉在了地上。

  溫體仁輔政八年,沒有提出過任何經國濟世的方略,沒有建立過任何利國利民的功業,是一個十足的庸材,但在結黨營私、玩弄權術上卻是一個高手。《明史紀事本末》記載,明亡前夕,御史吳履中上書總結崇禎治國之失時說:“溫體仁托嚴正之義,行媚嫉之私,使朝廷不得任人以治事,釀成禍源,體仁之罪也。”但是崇禎帝就因為溫體仁“斤斤自守,不殖貨脯”,所以“始終敬信之”,結果在短短幾年之內將明朝拖進山窮水盡的絕境,可謂罪不容誅。

  溫體仁被廢為庶民,連帶兵部尚書張鳳翼也被扯了進去,年邁已高的張鳳翼的下場要好一些,崇禎只是讓其回家修養。

  兵部尚書一空出來,崇禎開始物色兵部尚書的人選,馬上注意到了楊鶴之子楊嗣昌,楊鶴、楊嗣昌父子想來以擅長督軍著名,楊鶴官至兵部右侍郎,總督陜西三邊軍務。

  楊鶴曾上疏指出“盜賊”之起,“總因饑荒之極,民不聊生”。楊鶴提出了“招撫為主、追剿為輔”的戰略。在楊鶴的努力下,招撫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功,陜西的各部起義軍幾乎都接受招安。但由于十萬帑金和藩王捐助的五萬白銀和糧食二萬石杯水車薪,“所救不夠及十一”。神一魁等賊兵既降復叛,朝廷主剿派勢力抬頭,極力攻擊楊鶴的綏靖政策。后楊鶴被朝廷拿辦,由洪承疇接任。

  步入仕途后,楊嗣昌歷任杭州府教授、南京國子監博士、戶部郎中。天啟三年(1623)受閹黨排擠,稱病辭職歸里。崇禎元年(1628),起為河南副使,加右參政。后升任右僉都御史,巡撫永平、山海關諸處,以知兵聞名朝野。山海關顯功祠內有楊嗣昌塑像,稱贊他整飭防務、修筑山海關兩翼城,抵御后金入侵有功。崇禎七年,授兵部右侍郎兼右僉都御史,總督宣府、大同、山西軍務。旋以其父母相繼去世而回家丁憂。

  崇禎十年(1637)三月,兵部尚書楊嗣昌至京師,帝召對。嗣昌博涉文史,多識先朝掌故,且工筆札,有口才。帝與語,大信愛之,每對必移時,所奏請無不聽,說:恨用卿晚。

  談及其父楊鶴,楊嗣昌很是激動,“圣上,世人皆以為臣父主撫誤事,然二年建虜進犯,秦地官兵盡出,臣父手中無兵可戰,如何能以剿為戰,又因糧餉不足,救者十不至一,變民如何不復反之?”

  崇禎深感有理,對嗣昌心有愧之。

  嗣昌乃議大舉征討農民軍。請以陜西、河南、湖廣、江北官為四正,四巡撫分剿而專防;以延綏、山西、山東、江南、江西、四川為六隅,六巡撫分防而協剿。四正六隅合為十面之網。而總督、總理二臣,專事征討。

  崇禎見到這條剿賊策略大為激動,對楊嗣昌愈加信任起來,第二天隨即任命其為兵部尚書。

  第三天,崇禎又召對楊嗣昌,楊嗣昌一進崇禎的書房,就見到崇禎臉上表情復雜,便問道:“陛下,可是有何隱憂?”

  “楊愛卿你看吧!”崇禎將皮島、遼東大捷的奏章拿了出來,楊嗣昌看著這奏章,遼東大捷的消息,全京師都知道了,隨即思緒一動,問道:“陛下是指這趙巖?此人能征善戰,雖為我大明之福,然斂財之能又無人能敵,朝廷實無以糧餉掣肘之法,若長此以往,恐生不測。”

  “知我者,莫過楊愛卿也。”崇禎激動的拉著楊嗣昌,“此子于統軍干政,大興屯田之事,更有犀利火器,精銳戰兵,若其謀反,朝廷如何抵擋?”

  楊嗣昌心中一凌,果然是伴君如伴虎,趙巖于昌平大敗清軍,又與遼東、皮島大勝,崇禎卻要拿他開刀。

  不過對于趙巖,楊嗣昌并無任何同情,只是心中打定主意,今后不可擁兵自重。

  “趙巖此子于山東厲兵秣馬,雖此刻表現較為忠義,不僅糧餉全然不要,每年反而能給朝廷上繳六七百萬兩。然而今后的事情,又有誰能預料得到呢?”崇禎對趙巖的感覺十分復雜。

  封建君主,身處特殊的地位,必須扼殺一切威脅,戚繼光就成了犧牲品。

  “陛下所言極是,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楊嗣昌附和道。

  “楊愛卿可有什么辦法?”崇禎問道。

  楊嗣昌想了想,說道:“此子起兵之時,不過是黃縣鄉下一個小小地主,之所以能在四年內讓兵容強悍如斯,必有原因,陛下只要得此人練兵之法,再令各地習以為式,只需各路官軍一掃疲態,必能遏制此子。”

  “山東軍甚是精銳,聽聞此子說過,除了艱苦訓練外,還有高額軍餉、撫恤,以及最好的兵甲、火器,所需銀錢甚多。”崇禎為難的說道。

  “臣有兩策,就不知陛下是否采納。”楊嗣昌這時說道。

  “其一,派人習此子斂財之策。臣曾派人進山東勘探,此子不僅有琉璃鏡能年入數百萬兩,登萊各地皆是水力紡紗機和織布機,此等機器較江南紡織作坊,人力少之百倍,以致江南布商節節敗退,天下素有買不盡松江布,收不盡魏塘紗之謠,然近年兩地紗線、棉布銳減,此子靠紡織,年入銀錢亦不下數百萬兩。”

  “陛下可令其交出紡織之器與琉璃鏡之秘方以利萬民,得之其技,然后招納皇商,召天下之民購之,必然歲入數百萬銀錢,又可斷其銀錢之源。”楊嗣昌侃侃而談,顯然是對摸過了趙巖的底細,不過這些皆不是什么秘密。

  “招納皇商?”崇禎不解的問道。

  “就是陛下出其技,令一些身家富厚之商經營之,若是虧空,那便是皇商自己的事,若是盈利,朝廷便可坐分其利。”楊嗣昌解釋道。

  “若其不交又如何?”崇禎問道。

  “可先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若再不交,可令各地禁購之。”楊嗣昌說道。崇禎聽了不由點了點頭。

  楊嗣昌繼續說道:“此子于山東東三府大興屯田,招募各地流民充實東三府,所用耕牛、農具、種子皆由其出,一到夏收、秋收自際,雖為建威大將軍,亦向朝廷上繳銀錢。然屯民只需上繳十斤米麥,而其又收地租三成。不到數年,東三府已是繁茂無比,再則屯民農忙之時為農,農閑之時時常艸練之,若到兵源不足時,便可得精兵無數。”

  “精兵無數?楊愛卿可未夸大其詞?”崇禎被嚇了一跳,楊嗣昌點頭道:“陛下若不信,可著人前往登萊偵之,東三府屯民年年艸練,戰時只需征入軍伍,發給兵器即可以戰。”

  “那朕該如何是好?”崇禎驚懼的問。

  “陛下,我大明京以東,畿以南,山以東,兩河南以北,荒原一望,率數十里,高者為茂草,洼者為沮洳,豈盡其地哉!皆不墾耳。陛下可習之山以東屯田之法,于此些地域大興屯田,數年必見其效。特別是京畿地區,建虜年年進犯,以是甚為殘破,現今趙巖此子出兵遼東,此子與毛文龍不同之處,止于此子兵容強盛,建虜必受其牽制,不敢進犯京畿重地,陛下可乘此良機,屯民于京畿耕種艸練。”

  “皇商之策方不知是否成效,屯田所需錢糧何處得之?”崇禎問道。

  “這就是臣之第二措餉之策,又分為四:一為因糧,因舊額量加,額輸[],石折銀八錢,份地不與,歲得銀一百九十二萬九千余兩。二為溢地,土田溢原額者,核實輸賦,歲得銀四十萬六千余兩。三為事例,富民輸資為監生。四為驛遞,前此郵驛裁省之銀以二十萬兩充餉。”楊嗣昌答道,其后又詳說了一番。

  崇禎聽完,應允道:“那便如此,明曰便改因糧為均輸,布告天下。”

  “如此雙管齊下,再加山東田賦、鹽利六七百萬兩,國庫必然充實。”楊嗣昌說道,“有了錢糧,所需的練兵之法,火器造法,可問此子討要。”

  “若不給?”崇禎又問道。

  “可問盧象升討要,天雄軍現以習之山東練兵之法。”楊嗣昌的消息卻很是靈通,在家守孝之時,卻也關心天下兵事。

  “好,就依照愛卿之法辦之。”崇禎不由激動起來,對于登萊軍在京師城下的軍容還是念念不忘。

  若有如此強兵在手,何愁天下不定?

  只是趙巖不受朝廷掣肘,讓崇禎用得甚是棘手。楊嗣昌的幾條策略,不僅能壓制趙巖的擴張,還能壯大朝廷兵力。

  …當崇禎布告天下之時,趙巖見著朝廷的布告,愣愣的有些出神,不解的想,這崇禎不是砸了五百萬兩下去了嗎?怎么還要加稅?而且一口氣加了兩百多萬兩。

  先前的五百萬兩,顯然已經夠用了,這讓趙巖很是費解。而且把原來富人多交,窮人少交的征稅方針改成了均輸,這不是把人逼去造反嗎?

  “你們怎么看?”趙巖對參謀部一干人等問道。

  “主公,朝廷提出四正六偶之策,實為可行,之前的五百萬剿餉已是夠用,然此時又改因糧為均輸,必然會加劇貧苦百姓之饑寒,極有可能讓從賊百姓大幅度增加。”

  “四正六偶,十面張網,以某之見,恐怕這網要成十張破網。”參謀部各人意見不一,趙巖心中卻有自己的判斷。

  歷史上楊嗣昌的四正六偶還是頗具成效的,只是最后張獻忠、劉汝才等復反,把這十面張網一舉破去。

  然而此刻的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朝廷有了趙巖的輸血,銀錢倒是頗為充足,這四正六偶,十面張網之策恐怕會更具威力一些。

  歷史已經改變,誰又能預測到未來的事呢?趙巖也無法判斷這四正六偶十面張網是否成功。

  “若是成功了也好,流賊一滅,大明也能有個安定。”趙巖還是很希望流賊能夠平定的,這有利于民族元氣的恢復,趙巖也能有更多的人力物力可以用于對外戰爭。趙巖接著問道:“遼東情況如何?可曾將漢民數量統計出來?”

  “回稟主公,目前于我們掌控下的遼東漢民已有二十萬余,朝鮮的漢民已到達六萬余。”茅元儀回答道。

  “讓遼東參謀部將這些漢民全部移于遼東半島的平原地區興建農場,盡快上報所需耕牛、農具等物資所需。”趙巖命令道,“再把遼東軍第一營投送到朝鮮,盡量收攏朝鮮漢民。”

  “是。”

  “現在多鐸正在與濟爾哈朗攻打沈陽,已經七八天過去了,應該有個消息了吧?”趙巖問道。

  “還沒有消息傳回。”

  …多鐸與濟爾哈朗因為沈陽城內的正藍旗固山額真不肯打開城門,隨即對沈陽發動了進攻。

  多鐸手里兵馬六萬,加上遼陽、鞍山、耀州一線還有兩萬余兵馬,如同是螞蟻多得可以要死象了。

  多鐸態度強硬,第二天就對沈陽發動進攻,沈陽城上紅夷炮多達上百門,再加上其余繳獲的明軍火炮,構成了一個火力強大的防御體系。

  六萬人附蟻攻城,城上火炮齊發,讓這場攻防戰變得異常慘烈,前幾天多鐸的進攻都被城上的正藍旗挫敗,折損人馬達到五六千人。

  其后幾天,多鐸從各地調來火炮,雖然不如城上的火炮多,但重在可以集中在一個點,對城墻上的火力進行了壓制。

  同時多鐸向各旗旗主許諾,他榮登大位之時,他們從龍有功,必然重以封賞,同時向士兵許諾,攻下沈陽城,必定加餉。

  雙管齊下之后,終于收到了成效。在攻打沈陽的第六天,鑲白旗的士兵沖上城頭,城內正藍旗終于奔潰。

  數萬大軍隨后沖進沈陽,一場混亂隨之上演。一些士兵沖進豪格、代善等親王的府邸,大肆搶殺。

  多鐸則沖進了皇宮,范文程當天見形勢不對,在破城前已經早早的躲進了皇宮,當多鐸一出現,馬上跪倒在地,大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好,好,范文程你果然是我大清的大忠臣。”多鐸見范文程投靠,不由大喜過望。

  這些漢人別的本事沒有,這管理國事和出謀劃策倒是有一手,多鐸若無這些漢人輔助,下面也不好行動。

  “陛下要想取而代之,必須先將黃臺吉的親信全部清洗。”范文程首先對多鐸建議道。

  “嗯,不錯。”多鐸點了點頭。

  “其次要將沈陽城內的形勢穩定下來,以免傷了我大清國的元氣。”范文程又建議道,“再則詔告遼東各地,黃臺吉兵敗朝鮮,已經駕崩,豪格、代善也以被明軍擊殺,為奉天命,豫親王擇曰榮登九五之位。”

  “哈哈!沒錯,沒錯,黃臺吉已經死了,全死光了。”多鐸舒心的哈哈大笑道,當年努爾哈赤駕崩之時,全因黃臺吉,多鐸與多爾袞之母才與之殉葬,再加上黃臺吉掌控大權后,喜怒無常,打壓了大貝勒阿敏,又打壓了莽古爾泰,多鐸對黃臺吉已經是厭煩到了極點。

  應范文程的建議,多鐸立即讓人在沈陽城的大街小巷維護秩序,一律禁止燒殺搶掠,同時讓范文程擬定清理名單,準備布告文書。

  范文程乘此機會,將以前得罪過他,或者對他有威脅的人統統列入名單之中,他身為黃臺吉最親近的漢臣,在這方面自然有發言權。

  當范文程提交名單時,多鐸正坐在龍椅上狠[]黃臺吉妃子,場面看起來激烈無比。

  與此同時,濟爾哈朗則沖進了囚禁他大哥的宅院,將大貝勒阿敏放了出來,大貝勒阿敏見是弟弟前來救他,激動得抱著濟爾哈朗留下了熱淚。

  “他曰是大哥誤會你了。”阿敏對濟爾哈朗說道。

  “大哥,是弟弟以前太過畏懼黃臺吉了。”濟爾哈朗低頭道。

  阿敏突然笑道:“哈哈,以前的事情我們就去說他了,今后我兄弟同心,定然能成就一番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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