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登萊,各部門絕對是無比忙碌,特別是培訓部門,今年地盤猛增,管理人員卻是遠遠不夠需求。
丈量土地和登記戶籍的工作一一展開。
萊州和青州的百姓聽說趙巖要租地,那些自耕農都有些抵觸,就連那些黑戶都急匆匆的跑來登記戶籍。
不登記也不行,田畝丈量工作已經展開,那些不在官府征稅范圍的百姓,他們的田地也在丈量范圍。
秋收也如期而至,登萊各屯地頓時忙碌了起來,在登萊屯田的百姓,勞動強度是非常大的。
他們要做的事情遠遠比大明任何一個地區的百姓都要多,同時還要參加艸練,所得的雖然多,不過趙巖每當看到時刻忙碌的百姓,還是會不時的露出些愧疚來,因此每到夏收和秋收,各營士兵必定會到田間幫忙搶收。
今天秋收依舊如此,登萊軍團和遼東軍團兩大主力部隊,也都放下訓練,參與到了秋收之中。
什么是軍民一家親?
在登萊看到收獲的場景時,也就能明白了,這是不帶任何做作的關系。
趙巖叫來宋汶原和張步云,對張步云交代道:“從明天開始,宣傳部開始重點宣傳美洲的富庶,務必讓屯地百姓心生向往,另外加強思想宣傳,強化民族意識。”
“若是把百姓都移民到美洲,屯地的發展恐怕會停滯。”張步云很不解,對趙巖提醒道。
“登州本就不太適合發展,這個我明白的。我們也不是一口氣就要把人移出去,我們一步步慢慢來。”趙巖說道,然后對磚頭對宋汶原吩咐道:“教育部加快速度培養教師,男女教師都要培養。再抽調一批教師,在各屯地青壯進行掃盲,可以讓屯地減少一些軍事訓練。師資方面有沒問題?”
“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主公昌平大勝后,招募文人容易了許多,這個月招募局就招到了一千多名文人,教育部就分到一半。”宋汶原回答道,“招募局招募到的人員還會繼續增加,明年我們的師資就會比較充沛了。”
“那就好,我們只要在登萊完成掃盲教育,就可以向海外大規模移民了。”趙巖一想起這事就無比舒心。
以前招募人才,人家聽說他是個小小武官,理都不理的。
自從昌平大勝清軍后,趙巖在大明可謂是威名遠揚,現在大明各地的精英階層,幾乎沒有不知道他的。
名聲大雖然目標大,容易遭人計算,但這好處也大,招募人才顯然容易得多。
招募局的招募方式簡單得很,凡是會寫會算的一律招來,不管有用沒用,然后再進行回爐重造。
先培訓一段時間,兼思想灌輸。然后分配到基層崗位上去,然后根據能力、忠誠度進行提拔。
忠誠度所占比重會比能力大一些,有些知識分子的能力再高,若是對登萊的各種制度沒有足夠的認同感,只會被裁汰。
并不是要求每個人剛到就有認同感,培訓時會和他們講道理的,各種制度有什么好處,都會給他們講明白。
若還是冥頑不靈,那真是朽木了,只能棄置不用。
宋汶原和張步云走后,趙全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小聲在趙巖耳邊說道:“大人,茅元儀來投。”
“茅元儀?”趙巖驚訝的站了起來,“他怎么來了?”
“從漳浦偷偷跑來的。”趙全小聲說道:“現在就住在會館里。”
“我們現在就過去。”趙巖十分重視,直接朝會館走去。
(茅元儀(1594—1640),字止生,號石民,別署東海臣、夢閣主人、半石址山公,歸安(今湖州)人。博覽群書,好談兵,知古今用兵方略及九邊厄塞形勢,口述手畫,了如指掌。明天啟元年(1621)撰《武備志》,全書240卷,問世后,聲譽鵲起,以邊才薦授副將。充督師孫錄宗幕僚,抵御后金南下,出謀劃策皆得要領。崇禎即位,呈《武備志》,升翰林待詔。為權臣王在晉、張瑞圖所中傷,以“傲上”罪名放逐定興(今屬河北)江村,緘口思過。崇禎二年(1629)冬,后金騎兵逼京,舉朝震恐,隨孫承宗出師,以副總兵署大將軍印,督理覺華島水師,又遭權臣梁廷棟所忌,被解職。后因兵嘩下獄,以“貪橫激變”罪名遣戍福建漳浦,憂憤而死)。
除討論純軍事外,還包含科學技術、體育、交通運輸等內容。該書240卷,附圖738幅,圖上記載地名500多個,是15世紀前中國記載亞、非二洲的地理圖籍。該書《軍資乘》、《占度載》兩部分科學技術最引人入勝。《軍資乘》中關于軍械、戰船、火藥、火器、水利、漕運、醫藥、馬匹等都與科學技術直接有關;《占度載》中有關方輿、海防、江防及航海涉及地理學、地圖學、航運技術及火器使用等內容。《占度載》所載“鄭和航海圖”是中國現存最系統完備的古代海圖,繪出了鄭和15世紀出使西洋各國時龐大艦隊的航程,所經地點的名稱、方位、地形,以及以南京為起點,途經南海、印度洋沿岸各國至非洲東海岸的航線等茅元儀的一生,空懷一腔熱血報效家國,卻死在了黨爭之上。茅元儀是孫承宗派系的,這個派系已經被人一摁到底。
登萊軍建立時,就研究過茅元儀的《武備志》,并且吸收了很多內容。
趙巖畢竟是現代人,對古代行軍打仗的細節并不是太了解,而《武備志》與戚繼光所著的兵書,也讓登萊軍少走了很多彎路。
當趙巖到了會館,便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有些風塵仆仆。
“茅大人,這就是我家將軍。”趙全向茅元儀引薦道。
“茅元儀見過大將軍。”茅元儀連忙對趙巖作揖行禮,趙巖連忙托住,說道:“茅先生乃是在下前輩,在下怎敢擔此大禮。”
“不然,將軍昌平一役大滅建虜威風,保得大明關內平靖,此禮自可擔之。慚愧,枉我空有一身抱負,卻全無施展之地,八月初我于漳浦聽聞將軍意三年復遼,特來相助將軍。”茅元儀鄭重的說道。
“得先生相助,三年復遼足以。”趙巖高興的笑了起來,對趙全吩咐道:“讓人準備酒菜,給茅先生接風。”
“在下罪人之身,將軍以后叫我茅赴即可。”茅元儀說道,他被發配到漳浦,這次來投乃是偷跑而來,要是讓朝廷知道了,可是個大麻煩。
“好吧!”趙巖點了點頭。
…當天趙巖將軍部和參謀部的人都請了過來,給茅元儀接風洗塵,眾人知道他是茅元儀后,不由紛紛向他敬酒。
茅元儀受到熱情接待,這些年他經歷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心里甚是感動。宴席散后,趙巖將他安頓在堡內的一間別致的小院。
這片地區是高層人員居住的地方,人人都住在這種小院之中。
第二天趙巖即帶著茅元儀四處參觀。
如何安排茅元儀的問題,趙巖也不知道如何安排,只能讓他自己選擇。
茅元儀是火器研究專家,同樣精通兵事,到參謀部可以,到軍器局也可以,甚至是帶兵也行。只不過帶兵需要進新兵營培訓一段時間。
首先參觀的就是軍器局。
一進軍器局,茅元儀就看到了極其忙碌場景,一條條流水線正在運轉,不斷制造著各種兵器和軍火。
“這處軍器局,供應著將近十四萬名士兵的裝備,從刀槍到槍炮,全都在這里生產。”趙巖講解道。
“十四萬!不是只有四萬五嗎?”茅元儀震驚問。
“登萊的確只有四萬五,不過潁州和邯鄲各有五萬二線部隊,本是用來剿賊之用,不過最近流賊倒是消停了許多,沒有大舉東犯。”趙巖說道。
“洪承疇在秦地疲于應付,東犯只是早晚啊!”茅元儀嘆了口氣,“不過將軍有十四萬兵馬,只需指揮得當,三年復遼把握甚大。”
趙巖只是笑了笑,繼續帶著茅元儀參觀軍器局。
茅元儀在軍器局越看越是吃驚,這里每個作坊的專業程度都高到超出了他的所見,制造出來的清一色都是上號的刀槍,鎧甲方面更是專業到了極點,竟用水力來打造板甲。
這種板甲穿在身上,就等于是身上裹了一層鋼板,其防御力可想而知。
“軍中可是全有板甲?”茅元儀問道。
“我們在邯鄲有產鐵基地,這種板甲想造多少都行,不過也就長槍兵和騎兵才裝備板甲,火槍兵和炮兵這類的用的是皮甲,只是耕牛需要留做耕作,二線部隊皆無皮甲。”趙巖講解道,今天財政收入已經狂飆,板甲自然是想造多少都有。
然而讓茅元儀真正震驚的還是火器實驗室,火炮實驗室的火炮有一個專門的小組進行打造。
各種新型制造技術讓茅元儀看花了眼。
“我雖擅長火器,然并不比這里的工匠高明,留在這里并無太大用處。”茅元儀參觀了火炮實驗室后,對趙巖說道。
“那我們到新兵營去看看吧!”趙巖對他說道。
兩人來到新兵營,看到的卻是更加忙碌的景象,將近四萬新兵正在接受訓練,新兵營的招募一直都未曾停止。
炮兵營內訓練最多的就是騎兵,騎兵的數量占到了兩萬,這些騎兵訓練用的都是次等的馬匹。
茅元儀目瞪口呆的看著兩萬正在集體前進的騎兵,他參加過多次與后金軍的戰爭,什么樣的大場景沒見過,但這兩萬騎兵卻是不同。
這些騎兵身穿被涂成黑色的板甲,所有馬匹整齊劃一的前進著,那整齊的隊形,是茅元儀從未見識過的。
原來騎兵可以被訓練成這樣!
接下來茅元儀又參觀了長槍兵、火槍兵和炮兵的訓練,那森寒的槍陣,以及火槍的齊射和火炮、火箭的轟炸,讓茅元儀震撼到麻木的地步。
茅元儀從參觀的細節中知道,登萊軍已經自成體系,像他這種舊體系造就的人,根本無法勝任帶兵的任務,除非是進這新兵營訓練一段時間,但登萊軍中并不缺乏他這種人才。
最后茅元儀提議到參謀部看看。
參謀部的人員共有五十多名,主要的參謀人員達到十二人,其余都是打下手的。
參謀部內也比很碌,此刻正在對遼東和朝鮮的地圖進行匯聚編冊,茅元儀看著地圖,發現這些地圖測繪得十分細致。
“將軍,在下就在這里做事吧!”茅元儀決定道,對于地圖測繪,以及出謀劃策也是他擅長的地方。
“好,那就在參謀部就任副參謀長吧!”趙巖說道。參謀部其他人員不由愣了愣,仔細的打量起茅元儀,不明白這是何許人也,竟然一進參謀部就升到了副參謀長。
知道茅元儀身份也就是劉衡和另外兩個副參謀長,對于趙巖的這個任命,他們并未感覺有什么不妥。
茅元儀著有《武備志》一書,后擔任孫承宗幕僚,其軍事素養遠遠不是他們這些野路子出身的文人能夠比較的。
劉衡這時趙巖報告道:“主公,遼東特戰大隊傳來情報,建奴在損失了五萬兵馬之后,正在加緊編練蒙古八旗和漢軍八旗,還派出兵馬到北部大規模抓捕野人,已有八個野人部落被攻破。”
“同時他們加強了遼東半島的防御,旅順駐兵達到三千,金州駐兵也達到三千。”劉衡在地圖上標注出了許多清兵駐守的標點。
“那他們明年是否還會進犯朝鮮?”趙巖問道。
“這個不好預測,只能說是五五之間,有可能因為大敗,推遲他們攻朝的時間。”劉衡說道。
“黃臺吉必定攻朝,清軍當中許多人都跟隨努爾哈赤征戰不斷,戰功顯赫。若是黃臺吉現在顯然還難以服眾,加上昌平大敗,黃臺吉雖然可以推卸責任,但必然加劇這一現象,他若是想要服眾,就必須打出點戰績,自會挑朝鮮這個軟柿子捏。”一邊的茅元儀預測道,他雖然不知道圍堵計劃,但他卻對清軍上下甚是了解,“更何況大敗之初,更需要打一場仗來重振他們的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