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一早,許默再次帶著早飯來到黎家老屋外。
黎離一連三天的不飲不食讓他多少感到有些擔心,這次他將早飯放在窗臺后并沒有像以往那樣直接離開,而是輕輕的敲了幾下玻璃,向里面輕聲道:“黎離,不管因為什么事,別難為自己的身體…起來吃點東西吧!”
片刻后,里面傳來了黎離那似乎有些虛弱的聲音:“怎么又是你…你是我什么人啊?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滾開!”
許默苦笑了一下,說起來他和黎離也只有幾面之緣,充其量只能算是認識,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自己這種舉動確實有些多管閑事了。
就在許默碰了一鼻子灰準備返回墻角繼續去看小說時,窗戶忽然從內部打開一道縫隙,一張匯款單隨即被從里面丟了出來。
“這是你匯的錢吧?請拿回去,我自己有手有腳,不需要靠別人的施舍活著!”
許默彎腰撿起那張沒有匯款人署名的匯款單,上面的金額剛好五千整,正是他讓宮小葉匯出的錢數。
許默沒想到黎離這個女孩會要強到如此程度,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發現無從說起,只得無奈的將匯款單收起后重新蹲回了墻角。
六月的天氣如同孩兒面般說變就變,上午時還是烈日高照,下午便突然陰云密布,豆粒大小的雨滴隨著呼嘯的狂風傾盆而落。
臨出來前許默根本沒有準備傘,圍墻下也沒有供他避雨的地方,雖然以許默現在的體質即便淋上一天也未必會有什么大礙,但他這又不是在求分手的女友回心轉意,犯不著在這種時候玩這種俗套的苦肉計,因此向屋內打過一個根本沒有回應的招呼后,再次獨自一人返回了酒店。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一直下到晚上十點依舊沒有停止,并且受帶來這場降雨的冷空氣影響,南鄭市的氣溫也驟然下降了足有八九度,刺骨的寒風讓人感覺恍若提前到了深秋一般。
就在許默洗過一個熱水澡剛剛上床準備就寢時,外面突然響起一聲炸雷,原本已經漸小的雨勢突然再次增大,并且明顯有愈演愈烈的跡象。
“各位觀眾,現在是下午五點三十分,我身后這條街正是南鄭市最大棚戶區所在的和平街,您可以看到,因為這里地勢較低,排水設施又年久失修,現在這里已經成了一片汪洋…鏡頭向前拉一點,我們現在可以看到,這里水最深的地方已經沒過了膝蓋,好幾戶居民已經用沙袋擋住了大門,并用各種工具不停的向外舀水…值得慶幸的是,這里今年已經被市政府列為了重點拆遷安置的區域,相信不久的將來,這里的居民再也不用向今天這樣在暴雨中飽受折磨…”
看到電視上重播的南鄭電視臺的晚間新聞,正在用吹風機吹干頭發的許默不由得一愣,因為那記者身后的畫面他實在是太熟悉了,正是黎離所住的那片棚戶區!
不好!黎離!
雖然許默不敢確定在這場大雨中黎離會不會暫時先離開房間去別處躲避,但以她那固執別扭的性格死守老屋也是有可能的。若是平時倒也無所謂,但她畢竟已經一連四天沒有進食,如果強行運動就很可能會出現危險了!
情急之下許默也顧不得去找什么雨具,將衣服胡亂穿起,沖出酒店頂著大雨打車直奔黎離所在的棚戶區而去。
當許默趕到棚戶區的時候,發現這里的情況比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糟,外圍的積水都已經到了膝蓋,內部最深的位置甚至已經沒過了腰部。視野范圍之內只有少數幾間還未拆毀的房屋半埋在水中,原本遍地狼藉的殘垣斷壁基本已經深沒于水底。
或許是因為住戶都已經離開屋子去其他地方避雨,偌大的棚戶區內居然沒有一絲燈光,在席天卷地的暴雨中寂靜得如同一處陰森鬼域。
“黎離!黎離!你在里面嗎?”
頂著幾乎淋得睜不開眼的大雨,深一腳淺一腳的趟水來到黎家的老屋外,許默一邊摸索著踩過圍墻的缺口,一邊抹去臉上的雨水大聲向里面呼喊。
雖然沒有聽到里面傳出的回音,但進入院中的許默卻發現老屋的房門依舊從里面反鎖著,顯然黎離還在里面未曾離開。
這么大的雨她想干什么?想自殺嗎!?
這種時候許默也顧不得再去考慮這樣做是否妥當了,轟然一腳將老屋的破木門踹得稀爛,趟著沒膝的污水進入房間內。
房間內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在這種到處是水的情況下,許默也不敢貿然的去拉電燈的開關,只得拿出碎片衍生物的強光手電筒來進行照明。
衍生物手電筒發出的雪亮白光在房間內的單人床上掃過,除了一堆泡在水中的被褥和枕頭外,許默并沒有發現黎離的蹤影。
當許默將搜索范圍繼續擴大時,終于在床位的位置發現了黎離。
但此刻的黎離不知為何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整個下半身一直到胸口都泡在了水里,若不是胳膊緊搭著床沿,恐怕整個人早已沉入水中。
“黎離!黎…離?”
許默急忙趟水過去將黎離從地上抱起,盡管水中極為冰冷刺骨,但黎離的身體入手卻如同火炭一般滾燙。
“黎離!你怎么燒成這樣?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帶你去醫院!”
說話間許默也不顧的男女之嫌,三下五除二將黎離身上的濕衣服除下,從碎片空間中提出了一套衍生物服裝給她套在身上。
許默換衣服的動作似乎驚醒了黎離,盡管意識不清,但她還是象征性的微弱扭動了幾下,但當感覺到隨后干爽衣物所帶來的溫暖后,便再次停止了掙扎,下意識的將頭靠在許默的胸前,臉上痛苦的神色也似乎有所緩解。
“哥哥…小寶很好…可是離兒已經不干凈了…你還喜歡離兒嗎…”
離開棚戶區乘車前往醫院的路上,高燒下明顯意識不清的黎離不斷重復著這句話,顯然其內心對于黎排長的死還無法釋懷。許默雖然同情,但卻也不知該如何去解開這個苦命女孩的心結,只能用毛巾做著冷敷的同時,不斷催促著司機加快速度趕往鄰近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