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話少說,書歸正傳。
第四卷似水流年第三百七十章甕中捉鱉 陳小臻在警察的指揮下把車子停到了路邊,然后劉天來從陰暗處走了過來,看了看里面坐著的人確實是紀蘇無疑,繃緊的心弦終于放松了一點,冷著臉道:“把她們分開登記一下身份,你,到這邊來!”
紀蘇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但劉天來裝作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她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乖巧的打開車門下車,跟在劉天來身后到了另一邊的jǐng車上去。
“你們干什么?”
陳小臻趴在車窗上,有些焦急的喊道。她不是害怕自己的yīn謀敗lù,今晚的事除了她跟顧文遠,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紀蘇又一直跟她呆在一起,也沒有絲毫的疑心,所以并沒往別的方面去想,更料不到溫諒已經全面介入。
她只是擔心顧文遠等的太久了會生氣,畢竟接到紀蘇之后,先是在商場外等了一會,又趕上下班高峰期的堵車,抵達山腳的時候快要過去一個小時了。
留下來看守陳小臻的jǐng察嚴肅的道:“例行檢查,別問那么多,該你知道的自然會告訴你!姓名?”
陳小臻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登時嚇了一跳,道:“陳,陳小臻…”
“年紀?”
“十八。”
“家庭住址?”
“劉叔叔,出什么事了?”
劉天來笑道:“沒事,你先在車上坐會,我去給溫少打個電話。”他走到車尾,撥通了溫諒的手機,道:“溫少,人截住了…嗯,明白,好的,我知道怎么做!”
紀蘇坐在車里,看著遠處的青州城萬家燈火,交映著明亮的月色,前頭的那輛黑sè破舊的桑塔納,卻仿佛一個只滿了危險氣息的野獸,正對著自己張開了血盆大口。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手指在輕微的顫抖,盛夏時節,竟然整個身體都生出了一股冷意。
等劉天來進入車廂,紀蘇靜靜的問道:“劉叔叔,是不是陳小臻有問題?”
劉天來驚訝的打量一下女孩,道:“你都知道了?”
紀蘇搖搖頭,道:“您攔下我們的車,顯然并不是因為前面的山路塌方,而是接到了溫諒的消息,特意趕過來找我的…要是這樣我還不明白,也真的太傻了一點…”
紀蘇先后經過數次變故,比大多數同齡的女孩子更加了解人世間的丑惡和無奈,雖然天xìng太過善良的她被陳小臻一時méng蔽,但到了此刻,即使還不能確切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但至少已經懂得,應該跟陳小臻脫不了關系。
“具體情況還是等溫少過來,你直接問他。”劉天來看了下紀蘇的臉色,大老粗難得細膩一次,體貼的勸慰道:“小蘇啊,你也別傷心,人嘛,總歸有各種各樣的貨色,現在認清楚其實也不算遲…”
“謝謝劉叔叔,我沒事的!”紀蘇悵然道:“也許,我已經習慣了!”
紀蘇的鎮定表現遠遠超出劉天來的預料,不過想起這個女孩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也就釋然了。
苦難讓人成長,磨礪使人成熟,溫室里jīng心培育的花朵哪里會有雪灑霜覆的傲骨寒梅開的yòu人和鮮艷?
“那就好,那就好。”
震耳的轟鳴聲突然從夜空中傳來,站在外面的jǐng察全都抬起了頭,看著頭頂上方越來越近的龐然大物,一個個的張大了嘴巴。紀蘇訝然的看著劉天來,劉天來笑了笑,道:“溫少來了,咱們出去!”
紀蘇剛走下車,正好看到一架只在電影和電視里見過的直升機在所有車燈和十數道強光手電的指引下,緩緩停在了空地上。隨即一個人的身影出現在飛旋而起的風沙中,踏著滿地如水的銀光,慢慢的走入自己的視線里。
不知何時起,生命中多了這樣一個人,他有時候很遠,有時候很近,有時候如同夢境一樣不真實,有時候卻像呼吸的空氣那般自然而又不可替代的存在你的周圍。
他是最好的導師,能讓你在充滿了迷茫和困惑的十六七歲,簡單卻全面的認識自己,然后堅定又無畏的沿著一條清晰的道路,去追逐屬于每個人的未來;
他也是最好的朋友,快樂著你的快樂,黯然著你的黯然,疾風暴雨來臨時,有他堅實的臂膀,微風細雨淅瀝時,有他溫柔的遮護。他是你無論歡笑、哭泣,還是悠閑、忙碌時都會首先想起的那個人。
他謙遜,卻又驕傲的無與倫比,
他是木槿花朝開暮落的青春里,唯一不會隨著時間而凋謝的最高處的那一朵綻開的絢爛的信仰!
他是溫諒,
溫柔的溫,原諒的諒!
溫諒走到紀蘇面前,她癡癡的看著男孩,仰著頭笑道:“你來了。”
“嗯!”
溫諒突然抬起手,第一次這般親昵的揉了揉紀蘇的頭發,視線越過她的肩頭停留在桑塔納上,眼神透著難以名狀的冰冷,道:“別怕,我來了!”
陳小臻從車窗里探出頭看到從天而降的直升機時,同樣驚訝的差點咬到了舌頭,尤其看見溫諒從飛機上走下來,那一瞬間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車門砰的打開,溫諒彎腰坐了進來,陳小臻一聲尖叫,臉色變得蒼白,倦縮著往旁邊躲去,道:“你,你干什么?你別過來…”
“放心,我對你這樣的姿色沒什么興趣。陳同學,跟著顧文遠這樣的人渣,是不是挺幸福的?”
“你!”陳小臻不知哪來的勇氣,暫時忘卻了對溫諒的恐懼,瞪著眼睛怒道:“不許你這樣說他!”
“看來顧文遠洗腦洗的tǐng成功,不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人渣也有人喜歡,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溫諒淡然道:“陳小臻,你是不是和顧文遠有一腿,我不關心,但你不該和他一起來騙紀蘇!這半年紀蘇對你怎么樣,你自己心里應該清楚,為了顧文遠一逞,就出賣自己的朋友,你難道不會害怕半夜有鬼敲門嗎?”
“你胡說什么!”陳小臻嘶啞著嗓子喊道:“文遠只是想羞辱紀蘇一下,他說在他眼里,我比紀蘇好上千百倍,要讓她看看我們在一起的幸福,要讓她后悔自己當初的選擇。”
溫諒看著有些失控的陳小臻,冷笑道:“顧文遠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了解的多的多!我敢保證,只要紀蘇走進那間別墅,等待她的必然會是對女孩子來說最殘酷的羞辱,那時候你就是顧文遠的幫兇!陳小臻,你也是女人,你可以想一想,如果紀蘇真的遭遇了這種羞辱,她還活不活的下去?”
“不會的,不會的,文遠不會騙我的,他不會騙我的!”
其實陳小臻心里何嘗沒有想過,只是她拒絕繼續深入的想下去,用來安慰和說服自己的,就是“顧文遠絕對不會騙她”這樣近似于自我催眠的話。
“要不要我證明給你看?”
陳小臻愣了愣,眼光閃爍,神sè猶豫,溫諒道:“怎么,怕了?原來你自己也是不信的…”
“誰說我不信?好,你證明給我看!”陳小臻死死盯著溫諒,道:“你要怎么證明?”
“很簡單,你就當我沒出現過,你也沒有被警察攔住,載著紀蘇按照你們的原定計劃去金谷園別墅。其他的都不用管,只要進了別墅里,你就能看到顧文遠的真面目!”
陳小臻沒想到這么簡單,又猶豫了片刻,道:“我答應你了!”
溫諒下車的時候又回過頭,道:“忘了告訴你,你父親已經因為偷稅漏稅被公安局抓了起來,要是今晚不出意外的話,我保證他明天安全回家。不然,二十年的牢是坐定了!”
陳小臻頹然坐到椅子上,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在自己內心深處,對溫諒竟然有著十分巨大的恐懼!
而這種恐懼,一部分來自于在校園里對溫諒橫行霸道的感知,更大的一部分,卻是來自于那個看上去總是高高在上的顧大少。他每一次提到溫諒時的咬牙切齒,每一次聽到溫諒消息時的憤怒瘋狂,其實都說明了一點:他對這個人無能為力,所以只能靠這種歇斯底里的方式來發泄自己的恨意,而藏在恨意之下的,是他多次受挫于溫諒后,從信心到自尊都被嚴重打擊后的懼怕!
溫諒又去見了紀蘇,告訴她前因后果,道:“蘇蘇,要是我讓你跟著陳小臻去見顧文遠,你會不會害怕?”
紀蘇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道:“我不怕!”
溫諒明亮的目光仿佛星辰般閃爍著清輝,微微笑道:“嗯,我會派一個人跟著你,你可以像信任我一樣信任他!”
說完對身邊倍受感動的常成道:“你坐她們的桑塔納混進去,再想辦法進入別墅,小心有安保系統。無論如何,一定要確保紀蘇的安全!”
常成恢復了在夜鷹執行任務時的凜然,身子如標槍般挺立,道:“放心,交給我了!”
常成剛要轉身,溫諒喊道:“等等!劉局,給他一把槍!”
劉天來二話不說將自己的配槍給了他,常成接過手“哐哐”拉了一下槍栓,用目光請溫諒下明確的指示。
“如果必要,可以開槍!緊急情況下…死活不論!”
以常成的身手和經驗,保護紀蘇不受傷害不過小事一樁,但溫諒還是不放心,配槍等于上了雙層保險。可連死活不論都說了出來,可見今晚他已經下定決心,哪怕跟顧時同結下不可化解的深仇,也要徹底將顧文遠從他的世界里清除!
一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