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似水流年第二百四十四章不眠梧桐,棲于九霄 男人雖然臉皮蠟黃,jīng神萎靡,一看就是酒sè過度的花街柳巷中的常客,雙臂按在地上強撐了著要爬起來,卻都被追來的女子輕易的壓在腳下動彈不得,只好趴在那里發出痛苦的呻吟,嘴里流里流氣的并不服軟,罵道:“臭娘們,你敢打我,知道老子是誰嗎,知道吳江是誰的地盤嗎,別讓我逮到機會,整不死你我跟你姓!”
那女子長著一雙丹鳳眼,鵝蛋臉,彎彎的柳葉眉,挺直的鼻子,小波浪卷的青絲披在肩頭,雖然沒有江南女子水生水長的清秀,但卻多了幾分北方姑娘那股子雍容的大氣,她冷笑一聲,幾乎不假思索的抬起右腳,狠狠的踩在了男人的手指上。
“咔嚓!”
尖尖的高跟以肉眼可見的鋒利破開指骨表層的肌膚,然后便是男人殺豬似的哀嚎。
這根手指,怕是廢了!
從兩人沖出人群,到男人手指骨折,不過一眨眼的工夫,溫諒和姚裳都沒來得及反應,就見男人捂住手指在地上來回的翻滾,十指連心,凄慘之狀令人不忍猝聞。
溫諒小吃了一驚,光天化rì,眾目睽睽,這個女人當真是下的去腳,狠的下心,處事這般決斷和毒辣,不簡單啊!
溫諒叫了聲“姚主任”,姚裳如夢初醒,急忙沖上前去,叫道:“住手,快住手!”
男人聽到熟悉的聲音,極度疼痛中勉強抬起頭,看到姚裳的身影,頓時涕淚齊下,哭喊道:“姐,救我,我要死了,快救我!”
聽到他這聲喊,許瑤紀蘇等人齊齊吃了一驚·道:“是她弟弟?姚主任多大了,怎么弟弟這么老的?”
對蘿莉們的關注點,溫諒表示很無奈,苦笑道:“好像是舅舅家的孩子·面相老成了些…”
姚裳的表弟,當然是那次有過一面之緣的師汝陽,小名叫暢兒的家伙,從小被家里寵壞了,才被姚裳從淮通弄到了吳江,跟著衛衍當個司機,看著殘的跟三十多歲的大叔似的·其實今年才不過二十。
“他干什么了,那女的要這么對付他?”
以師汝陽偷雞摸狗的xìng子,結合剛才女子說的那句話,溫諒搖搖頭,沒有回答寧小凝這個問題,目光在女子的臉上一掃,估摸著此女這般的暴戾,以姚裳的xìng格未必能對付的來·看了一眼旁邊的衛衍,道:“衛書記,你不過去看看?”
衛衍對師汝陽的觀感還不錯·也許是因為兩人臭味相投的緣故,放到平時早替他出頭了。但今天他的心思不在這里,帶著祝婕和姚裳多相處一會都是地雷炸彈,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爆炸,還是早走早安心。何況發生在吳江縣的地頭,以姚裳的身份和能力,也不需要他出 “打架鬧事罷了,沒什么大礙,我下午還有個會,得先走一步。溫總·改天咱們再聯絡。”
等衛衍帶著祝婕,扔下姚裳不管不顧的開車離去,許瑤重重的哼了一聲,道:“什么男人!”
溫諒這下更沒辦法離開,相識一場,還是留下來看看情況吧!
“你是什么人·干嗎動人?”
姚裳看著師汝陽的慘狀,眼淚差點都要下來了。雖然這個弟弟不成器,但跟她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又是全家人的心頭肉,被人打成這樣,心頭怎能不發火,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少有的凜然嚴厲起來。
“你是這個小流氓的姐姐?”女子穿著高跟鞋,個頭要比姚裳高出幾公分,居高臨下的表情掛著淡淡的不屑,道:“有這樣的弟弟,想必姐姐也好不哪里去,一家子男盜女娼,全都該打!”
“你!”姚裳氣急反笑,她畢竟是官場中人,不會像市井潑婦一樣與人斗嘴謾罵,不管怎樣,首先得搞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冷靜了一下情緒,從地上扶起師汝陽,問道:“怎么回事?”
師汝陽痛的呲牙咧嘴,額頭上全是冷汗,斷斷續續的道:“我從邊上經過,不······小心碰到這個女的,然后她就誣賴我…我耍流氓,我辯解了兩句,她還追著打人…”
姚裳抬頭看著女子,道:“他說的是不是實情?”
姚裳不是傻子,知道弟弟的德xìng,或許看人家女孩子漂亮,真的口花花也說不定,但話說回來,以他的膽量,最多口頭上占點便宜,不會到動手動腳那么嚴重。如果真是不小心碰到,何止于遭這樣的罪?
女子哂然一笑,道:“我管你是有心,還是無心,碰到了姑nǎinǎi,還嘴巴上不干凈,不狠狠的教訓你一頓,怎么出的了這口氣!”
姚裳沒工夫跟女子理論,見師汝陽實在受不了了,又是怒其不爭,又是心疼的道:“我這就叫救護車,你忍一忍…”
“救護車?”女子長的跟大家閨秀似的,可說出的話卻透著股yīn狠,道:“救護車來了,他也走不了,我今天非要看著他在這里躺夠一個小時,少了一秒都不行!”
姚裳再好脾氣,也被這番話激起了怒火,道:“不管他做了什么,你可以報jǐng,該拘留拘留,該罰款罰款,動傷了人,還這么不依不饒,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無法無天,作威作福的嗎?”
“呵,”女子淡淡的道:“好大的威風,我今天偏要作威作福,偏要無法無天,你能怎么樣?”
姚裳看似柔弱,可你要當她可欺,那真是看錯了人,冷冷道:“嚴重傷人,你也脫不了干系,既然沒什么道理好講,還是讓公安來處理吧!”
她拿出手機,給附近的派出所打了電話,道:“我是縣委辦姚裳,找你們王所長。對,讓他帶隊過來,這里發生一起惡xìng傷人事故,需要你們協助!”
“我說呢,原來還是個縣委辦公室的主任,怪不得開口閉口都帶著酸臭味!”
姚裳充耳不聞,接著又打了120,這才收了手機,道:“我不跟你磨嘴皮子,誰是誰非,等公安來了,到派出所去說!”
“好啊,我等著,難不成吳江的公安比別處多了兩個膽子?”
女子蠻不在乎的樣子讓溫諒皺起了眉,按理說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將人打成這個樣子,再大的仇也都報了,又得知姚裳的身份,還這般的趾高氣揚,想必來頭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有了上次的碧螺chūn事件,借溫諒的手,姚裳給衛棲文出了大力,在他的眼中不再是衛家可有可無的侄媳婦,而是可以取代衛衍能在仕途上走的更遠,也值得用心培養的下一代可造之材,所以在必要的時候,能從省委那邊取得支持;所以現在的付民之,別說還有覬覦之心,天天都是避著姚裳走,生怕她想起以前的不愉快,給自己狠狠的穿個小鞋。
放眼蘇海,哪里還有別人的后臺比姚裳更大?真的鬧的不可收拾,吃虧的也只能是對面這個咄咄逼人的女子!
可溫諒總覺得心頭有點不對,好像有什么東西正藏在蒼穹之上的天幕之內,用不含任何情感的目光淡然的注視著人間發生的一切鬧劇。
他突然抬頭,對面的一座兩層茶樓上,靠著欄桿的位置,正坐著幾個女子,只看這一眼,就知道她們跟打人的女子是一路的,可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淡定,仿佛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而左邊的一個女子戴著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卻似乎看到了溫諒的目光,潔白如玉的唇邊忽然溢出一絲奇怪的笑。
“讓讓,讓開!”
幾個身穿jǐng服的民jǐng分開越來越多的圍觀人群,匆匆忙跑了過來。領頭的人四十來歲,國字臉,身材壯碩,看見姚裳和她身邊慘的無法形容的師汝陽,頓時嚇得滿頭大汗,賠笑道:“姚主任,我是王大治,這是,這是怎么了這是?”
“王所長,你來的正好。”姚裳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將她所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王大治。
王大治一聽,這還了得,在他的轄區,姚主任的弟弟被人打成這個熊樣,以后還怎么混,大手一揮,怒道:“反了天了,把她銬起來!”
姚裳阻止了如狼似虎準備撲上去的幾個民jǐng,道:“只是請這位小姐回去協助調查,不用銬了。等查清楚了原委,該誰的責任,由誰負責。如果是師汝陽犯錯在先,我也絕不會庇護他,這位小姐,你覺得怎么樣?”
“官字兩張口,進了派出所,誰的責任還不是由你們信口開河?”女子沒有一點的懼sè,卻歪著腦袋饒有興趣的反問道:“不過我再問一次,你們真的要我去派出所?請神容易送神難,可不要到時候后悔!”
王大治看出點苗頭,貌似這女的也不好惹啊,對手下使了個眼sè,等著姚裳做決定。姚裳剛要說話,不妨一只手從后面按在了她的肩頭,愕然回頭,發絲在風中舞動的畫面讓許多男人都目動神搖。
溫諒的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低聲道:“先別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