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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美麗不能貞潔

  溫諒哭笑不得,道:“趕緊睡吧,要是我在這里影響你,那我去臥室好了。”

  “不是,我睡不著,心里一直憋的喘不過氣…”

  溫諒沉默了一會,相逢即是有緣,知心叔叔的角色客串一次沒什么大不了,道:“還在想男朋友?”

  “嗯,想這些年一起經過的一切,再想想吧,反正過了今晚,這些都會成為回憶,不,成為記憶,或者再過許多年會悄悄的翻出來看看,然后笑一笑當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和可愛!”

  接觸的多了,才發現處于正常狀態的苗清顏并沒有她罵人時那么可怕,溫諒嘆道:“再努力下吧,全國十幾億人,能認識能相愛多么不容易,不該說放棄就放棄!”

  “我跟他真的結束了,五年了,就這樣結束了…說不眷戀,不難過都是假的,可我并不后悔,真的一點都不后悔!”

  女孩的聲音仍然悅耳,與其說在跟溫諒傾訴,不如說是說給自己聽,說給自己的青春聽:“五年了,我愛那個人,也以為能愛他一生一世,但我也沒想到,僅僅是因為不能滿足他想要上床的,就背著我找了另一個女孩…呵,知道我剛才在樓下問‘那個女孩沒有我漂亮,沒有我身材好,沒有我皮膚光滑,胸平屁股也不翹,你究竟愛她什么?’他回答說‘你什么都比她好,可不肯給我,有什么用?’…就是肯陪他上床,肯滿足他的要求,所以背叛了我們五年的愛情,背叛了我們一輩子的約定!”

  “很可笑是吧,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可笑,用了五年的時間,愛了這樣一個人!”女孩說著說著流下淚來,道:“都說愛情最后會敗給現實,我的愛情。竟然是敗給了精子!”

  溫諒一時不知說什么好,這本是很可悲的事,他也該說幾句安慰的話,但苗清顏就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硬是用不走尋常路的形容詞把整件事搞的充滿了無力感。

  他早明白不能以外在的東西來評判一個人。可這前后的反差實在給了他太大的沖擊。從認識到現在。可能連一個小時都沒有,但聽到的各種不該出自女生之口的詞句比這一輩子聽的都多,單以言辭論,說她是九十年代性解放運動的一員干將也許過了點。但要說她是一個守身如玉的清純女孩,真是連柳下惠都不信啊!

  屋內又陷入了安靜,女孩突然道:“你肯定在想,我怎么都不像不肯跟男朋友上床的人,對不對?”

  溫諒苦笑道:“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男朋友會怎么想!”

  不得不說,女孩子的思維跳躍太強大了,眼淚往被子上一擦,道:“這個句式好像在電梯里你說過了…他怎么想,難道你們男人就會想這些東西嗎?”

  “這個,”溫諒感覺她有些想發飆的跡象,盡量避開刺激性的詞匯,道:“說實話,咱們才認識一會。你已經很多次挑動了我的春心。對你男朋友能忍五年,我個人覺得這其實是真愛!”

  “你究竟站哪邊的?”苗清顏騰的坐了起來,長發散散的披在肩膀,被子下滑到胸口,很夸張的勾勒出兩座高聳。映著窗外的月光,俏麗的臉蛋仿佛鋪了一層淡淡的光,雙眸清亮如星。

  溫諒毫不遲疑的點頭,道:“身為朋友。我當然站在你這邊,但…”

  苗清顏冷笑道:“但你身為男人。卻不能不同情他,是不是?我問你,如果是你心愛的人,她同樣不愿意在結婚前將自己的身子交給你,你會不會移情別戀,只為了這樣一個可笑的理由?”

  溫諒猶豫了下,對那個男孩默默說了聲幫不了你啦,道:“不會!”

  “那就是了,你做的到,為什么他做不到?”

  溫諒笑道:“我也只是嘴上說說,況且我的女朋友未必有你這么漂亮,不能這樣比…”

  “哈哈,你貞潔嗎?”

  溫諒愣了愣,剛想開口問“什么?”,下一刻他就明白了,這是《哈姆雷特》的臺詞。第三幕第一場,在那個人盡皆知的“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的經典獨白之后,哈姆雷特如此質問奧菲利婭。

  “你貞潔嗎?

  “殿下。”

  “你美麗嗎?”

  “殿下你是什么意思?”

  “要是你既貞潔又美麗,那么你的貞潔應該斷絕跟你的美麗來往。”

  “殿下,難道美麗除了貞潔之外,還有什么更好的伴侶嗎?”

  “嗯,真的;因為美麗可以使貞潔變成淫齤蕩…”

  苗清顏動聽的嗓音回蕩在寂靜幽暗的房間內,將這一幕的瘋狂和悲傷演繹的淋漓盡致,她的臉上又一次淌下了淚滴,道:“因為美麗,所以不能貞潔,是不是?”

  溫諒從不是任毅那樣標準意義上的文學青年,如果可能,他寧可光著膀子躺在家里睡覺。但柳雁偶爾喜歡聽一場音樂會,偶爾會去看一場舞臺劇,還偶爾跑到天橋去聽相聲,他不喜歡這些,但喜歡陪著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所以有一次看的是《哈姆雷特》,所以記下了“生存還是毀滅”,也順便記下了“美麗不能貞潔”。

  溫諒安慰道:“哈姆雷特不是也說了嗎,我的確曾經愛過你,這就夠了,你說呢?”

  女孩仰起頭,被淚水洗過的容顏,如此的清澈明凈,她嫣然一笑,道:“是,所以我說了,我不后悔,今晚是我最后一次軟弱,也是最后一次想他。睡覺,明天醒來,又是我苗青青的天下!”

  她一骨碌鉆進了被子,連腦袋都整個蒙住,溫諒啞然,搖頭笑了笑,生命之多彩,不正在于這些可愛的女孩子嗎?

  他繼續靠在窗前,直到手機響起,接通后聽到寧夕冷靜的可怕的聲音:“兩枚東風導彈,落在外海30至150海里目標區…”

  溫諒手指微微一緊,道:“明天股市一定會跳空低開,抓住機會把7塊下被套牢的浮籌全給收了。托住5塊支撐線,9號10號正好周末,有兩天調整,下周一大盤會重新走高,沒事的,不用擔心!”

  收了手機,溫諒的手指在膝蓋上輕輕的敲打,側臉微揚,神色沉靜,棱角分明的輪廓溫柔中透著莫名的神秘,身后響起苗清顏驚訝的喊聲:“原來你是股民!”

  96年的碩士研究生,含金量比之后世不知要大了多少倍,對股票的認知,當然不會是普通人印象里的一夜暴富的發家利器,而是一種撞大運的賭博陷阱。

  “你傻啊你,做什么不好,竟然去炒股!知道每天炒股炒到跳樓的有多少人嗎?知道炒股炒的老婆被人家賣到妓院的有多少人嗎?”

  同樣警醒的話,苗清顏就是能說的讓人很無力,她從被子里跳了出來,指著溫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溫諒笑道:“我是文盲啊,哪里懂什么炒股,你聽錯了吧,我跟朋友吹牛呢!”

  “吹你個大頭鬼,文盲會知道哈姆雷特,文盲會知道哈姆雷特說過的臺詞?我在京醫網書網社的副社長,排演這個劇排了三年,你一個文盲一聽開頭就知道是哪一幕哪一場,那我們這些大學生是不是都是盲腸?”

  溫諒捂著額頭,道:“喵喵,文雅點,文雅點!”

  “說,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光著腳沖了過來,跪坐在溫諒身前,拉住他的胳膊搖了搖,突然膩膩的道:“說嘛,我都把我的全部給你了,你還不坦白,太壞了!”

  溫諒用兩根手指捏住她的手丟到一邊,道:“你還是說臟話吧,這個樣子我受不了!”

  苗清顏哈哈笑道:“不鬧你了,快老實交代!”

  溫諒這時也摸透了女孩的脾氣,可能說話嚇人了點,但性格和心底還是不錯的,沒必要小心翼翼的防備,道:“我確實是做生意的,開了個早餐店,還有個水廠,這兩個月準備從股市賺點流動資金…”

  她一直仔細盯著溫諒的眼睛,確定沒有說謊,道:“哎呀,你啊,還真是膽大,以為股市是你家廁所啊,想給自留地里施肥就施肥?一不小心,別說流動資金,就是你那個小飯店小水廠都給賠進去!”

  “有那么嚇人?”溫諒搖搖頭,故意逗她,道:“我不信!”

  “你別不信,我二伯92年炒股賺了一百多萬,可這兩年不僅全賠進去,還倒貼了幾十萬!”

  苗清顏急了,把她二伯如何如何賺,又如何如何賠,一清二楚的給溫諒講了講,還是炒豆子的語速,聽在耳中,咯嘣脆。

  “哦,看來你家挺有錢嘛,嘿嘿,”溫諒搓了搓手,猥瑣道:“我是不是該考慮來一個霸王硬上弓,把你的嫁妝錢給賺了,至少比股市安穩些!”

  苗清顏瞪著他,臉蛋突然紅了紅,掉頭跑回沙發哧溜一下鉆進被子。溫諒哈哈大笑,等他笑聲稍歇,苗清顏又探出頭,笑道:“我知道你是好人,不會欺負我的對不對?”

  這是挑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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