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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莊少玄

  寧夕說的不錯,江東靠海,多少年來走私難禁,關山海關更是形同虛設,可汽車畢竟不是普通的貨物,沒有足夠強硬的后臺,一般人是不敢插手的。佛爺在道上的名頭也許很響亮,但說到底還算不得什么大人物,僅僅靠他個人,絕沒有可能有這么大的盤面。

  寧夕又道:“據說佛爺現在手里的資產,明里暗里應該不下十億…”

  溫諒真正吃了一驚,要知道直到1999年胡潤富豪榜出爐,國人才第一次發現原來在不為人知的許多行業,有許多人已經將絕大多數普通人遠遠的拋在了身后,財富差距以百、以千、以萬倍的差距來計算,可1999年的首富榮毅仁家族的總資產是多少呢?

  不過才80億而已!

  一個關山的土混混,是怎樣在1996年的時候就到達這般可怕的高度?溫諒相信,期間的經歷就算一點水不灌,寫成一篇一百萬字的小說也是綽綽有余!

  “你說的對,這不是佛爺的本事!”溫諒贊同寧夕的話,要說佛爺能有幾千萬或上億的盤面,靠著心狠手辣明搶暗偷還勉強可以做到,可到了十億這個層次,靠的不是人,而是勢!

  “這個人雖然霸氣十足,但心胸不夠開闊,自恃過高,加上故作沉穩,實際卻鋒芒畢露,能攻不能守,能進不能退,不是一個真正能做大事的人。”

  “這是個傀儡!”

  溫諒下了判斷,寧夕笑著拍了拍手,道:“正是,他是個傀儡,那問題來了,誰才是幕后操控這一切的人呢?”

  溫諒做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寧夕的臉色破天荒的凝重起來,搖搖頭道:“我沒有準確的消息,不知道佛爺背后的人是不是最終的操控者。還是說他的幕后也不過是旁人的傀儡木偶…”

  溫諒已經習慣了寧夕的無所不能,每次她的情報都是最詳盡也是最豐富的,乍然聽到“不知道”三個字,一時有點回不過神。晃了晃腦袋才清醒過來,心神一凝,詫異道:“連你也不知道?”

  寧夕托著下巴,眼光閃爍,一字字道:“不,我也許是知道的。”

  “也許?”

  “是,雖然沒有確切的消息。但我幾乎可以猜到是誰…除了那個人,沒人有這樣的膽子,這樣的能量,這樣的無法無天…”

  溫諒似乎感覺到了什么,在寧夕身邊坐了下來,握住了她的手,道:“誰?”

  “莊少玄!”

  溫諒的手指跳了一跳,道:“哪個莊?”

  寧夕點點頭。道:“就是你想到的那個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莊字!”

  兩世為人。溫諒當然知道這個莊字代表什么,笑道:“現在要說普天之下,他還不夠格吧?十四大上不過是個政治局候補委員,黨內排名還在二十名開外…”

  寧夕卻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道:“明年召開的十五大,一定能進政治局委員,很可能要去中組部,如果不出意外,十年之后,就要莫非王土了。”

  溫諒沒有說話。他沒辦法告訴寧夕,十年之后,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寧夕見他沉默,解釋道:“莊少玄這個名字你可能沒印象,但他的外號,你一定聽過。京城那個圈子里的同齡人。不管是在官場商場混的得意,還是只懂吃喝玩樂的紈绔,見了他,都得乖乖叫一聲羽少!”

  羽少!

  溫諒心口一跳,微微笑道:“實在是聞名已久啊,原來羽少的名字叫做莊少玄!”

  正如溫諒所說,他對羽少的好奇由來已久,他甚至忘記第一次聽到羽少的名字是在什么時候,但這個名字卻深深的刻在腦海深處,想忘也忘不掉。

  “莊少玄…為什么要叫他羽少呢?”

  “因為他十八歲那年閑著無聊,就鼓動幾個人一起投資開了家娛樂城,取了個名字叫蒲公英,可沒想到不到三年就發展成全京城最大最奢華也最火爆的去處。蒲公英最多的是什么,當然是羽毛啊,所以之后大家都叫他羽少。”

  溫諒徹底呆住了,那個一直隱在暗處仿佛怪獸般的蒲公英,竟然跟這位來頭嚇人的羽少有關,而蒲公英更是他在無聊下的產物,這讓重生以來用盡心機才勉強爬到這一步的溫大叔情何以堪?

  “那他怎么會來了關山?”

  寧夕的眼神幽幽,低聲道:“這個跟燕奇秀有關,牽扯到她的私事,以后再告訴你吧。不過莊少玄本來是莊家極力培養的種子,二十歲大學畢業后就進了中央辦公廳,二十一歲下放到某個縣級市歷練,二十三歲就到了正處,二十五歲回到京城,進了國家計委發展規劃司副廳級巡視員,本來有望一年后到某個省計委出任副職,卻因為那件事仕途毀于一旦…聽說這五年來他困在關山心性大變,也不知道現在成什么樣子了…”

  溫諒平緩一下心情,今晚聽到了太多的訊息,很有必要消化一下,過了片刻才又問道:“你對他了解么?”

  寧夕搖搖頭道:“莊少玄比我大了十歲,又向來跟燕姐不對路數,所以很少打交道,五年前我離開京城,也沒想到他們之間會發生那么劇烈的沖突,差點鬧的不可收拾。”

  別說寧夕不肯講,就是愿意說,溫諒現在也未必肯聽,一次聽聞太多爆炸性的內幕對心臟不好,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寧夕之所以事無巨細,將莊少玄的來歷講的這么明白,自然是為了佛爺,道:“佛爺的事不要緊,他自傲的很,丟了這么大的臉,是絕不會自己說出去的,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被打了找大人哭訴?何況正如你所言,他未必有資格直接跟莊少玄聯系…不過既然知道了他的后臺,還是要防著一點,免得這個假佛爺自以為后臺硬就無所顧忌的玩什么陰的…呵,寶積貿易公司,連個公司名字都來自《寶積經》,拜佛可拜的夠虔誠的哦!”

  “《寶積經》?”

  “佛教的大乘經典之一。比《般若經》晚,比《涅槃經》早,有興趣你可以看一看,論點沒那么唯心。算是比較中觀和唯識…”

  寧夕睜大了眼睛,道:“你怎么什么都懂一點,連佛經都懂?”

  “咳…跟任毅瞎聊,聽他亂講的,什么空啊色啊的,沒什么意思!”溫諒前世里開車遠游時愛聽大悲咒啊之類的歌曲提神,公司有個同事不僅愛聽還愛研究。有時候兩人討論一二,也就記住了一點,還真是略懂一點而已。

  “那還讓我去看,是不是這就煩我了,想讓我去做尼姑?”

  溫諒湊過去抓她癢癢,道:“你就算去做了尼姑,我也要勾引你還俗。”

  寧夕笑著躲開,道:“敢到廟里勾引尼姑。這是對佛祖的大不敬,小心被天譴哦!”

  “我這也是為了佛祖好,有這么美貌的尼姑。他老人家怎么安心普度眾生?色是刮骨尖刀,下地獄的事交給我來干吧。”

  “啊,你要干什么?”

  “你說呢?”

  寧夕笑著鉆進被子,在溫諒的手腳間扭動著身子躲閃,兩人正嬉戲的時候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巨響,仿佛一聲天雷炸在耳邊。

  溫諒停下了做怪的手,無語道:“不是吧,我開個玩笑而已,佛祖你不用發這么大脾氣吧?”

  寧夕坐起身,微一皺眉。跳下床往窗戶邊跑去:“不是打雷,是爆炸!”

  溫諒臉色一變,跟著跑了過去,拉開窗簾往下一看,停靠在東北方向百米外的一輛捷達車正冒著濃煙,而在車子的斜對面。正是青河豆漿華山店。

  兩人出現在現場時,已經有群眾報了警,打了急救電話,里面圍的嚴嚴實實。溫諒踮起腳卻還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他一扭頭見小音正立在豆漿店門口,看著爆炸的車輛,一臉的蒼白,忙走了過去。

  “小音姐,發生了什么事?”

  小音見到溫諒,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嗓子帶著哭腔,道:“溫諒,是紀廠長,你快去看看他怎么樣了?”

  “哪個紀廠長?”

  小音眼中泛著淚光,道:“青化廠的紀政紀廠長啊,他說跟你關系很好,一直都來我們這吃早餐的,很照顧店里生意…”

  溫諒此時也無暇計較紀政從哪里知道自己跟青河豆漿的關系,叮囑了一句:“這番話對誰也別說,記住了。”然后立刻轉身跑了回去,分開人群擠到最前面,地上躺著兩個人,站著一個,躺著的一個捂著手臂渾身是血,不停的慘叫,另一個全身都炸的不成樣子,臉色黢黑,都認不出是什么人。唯一認的是站著的那個人,棱角分明的國字臉,寬大的額頭,眉間永遠聚攏的川字,正是青化廠廠長紀政!

  他身上沒看出來受傷,但眼睛沒有焦距,呆呆的看著地上的那個人,一動不動,顯然大腦完全停留在停滯狀態。

  眼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溫諒拉起羽絨服的帽子戴到頭上,急沖沖的跑到紀政身邊,叫道:“你看你身上都炸出口子了,還不趕緊去醫院看看?”說話的同時暗暗運勁,一指點在他的腰間。

  紀政吃痛之下終于清醒過來,一眼看到溫諒,嘴唇動了動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溫諒低聲斥道:“趕緊走,留這里做什么!”

  紀政恍然大悟,捂著肚子低著頭扒開人群急急遠去,溫諒也趁亂拉著寧夕溜之大吉。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他都不能讓紀蘇剛剛恢復的家再一次四分五裂!

  年少如她,經受不起再一次重大打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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