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95、96年最熱門的事件,莫過于差點改變世界格局的臺海危機,雖然自去年7月開始的緊張局勢在11月歸于平靜,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山雨欲來前的短暫平靜,掩蓋不了雙方一觸即發的對峙狀態。于是坊間流言四起,從上至下,從內到外,從高官顯貴到平民百姓,全都在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待最終時刻的到來。
“好像只要丟下一根火柴棒到這個火藥盒,爆炸就可能發生。”
這句話是當時局勢的最佳寫照!
“…7月試射6枚東風15導彈,8月9月艦艇飛機聯合海上攻防演習,10月11月兩棲登陸作戰操演,尼米茲號航空母艦戰斗群也已經開過來了…咱們活了十幾年,還從來沒有這么近距離的聞到戰爭的味道…”
許瑤身在官宦之家,比起同齡的女孩有更敏銳的政治嗅覺,在這個聽歌追星懷春自戀的年紀,像她一樣看新聞讀報紙的人并不多,換了另外一個人,說不定聽了溫諒這番話如聽天書,不打瞌睡就算意志堅定了。
她驚訝道:“去年年末的時候爭端不是都平息了嗎?前幾天我看報紙,國臺辦的那個什么經濟局的局長還在談加強兩岸經貿往來呢,難道還會打起來?”
溫諒毫無節操的豎起了大拇指,夸獎道:“不簡單,還知道國臺辦!”
縱然心情不好,可許瑤知道溫諒這是故意來逗自己開心,唇邊露出只屬于她的經典不屑表情,道:“那是,我是誰呢,智商足足是你兩倍的天才美少女。”
溫諒十分配合的做了個癡呆的鬼臉,道:“才兩倍啊,看來我最近智商有了長足的進步,可喜可賀。來,干一杯!”
許瑤笑了起來,端起茶杯和溫諒碰了一下,道:“好了。趕緊說到底怎么回事?”
“打還是不打,要看局勢發展,但絕對沒有平息!12號臺立法院剛通過了《國家安全法》,里面增訂了安全條款,明確規定人民不得為外國或大陸行政、軍事等其他公務機構刺探、搜集消息或發展組織。早不改,晚不改,偏偏選在這個時候制定這條法律。知道為什么嗎?”
許瑤隱隱明白了什么,道:“這是…這是…”
“這是對當前局勢極其悲觀的一種預判,其余的我也不多說了,你只要明白,就現在我們吃飯的時候,不知道有多少間諜特務在千里海岸線上活動著,更不知道有多少我軍的偵查、特戰及安全部門在第一線戰斗著,那是真正的戰斗啊。一不小心很可能就光榮了,而你哥哥所在的夜鷹,可是全軍前三…”
許瑤的小臉頓時有點煞白。溫諒拍了拍她的肩頭,道:“所以說許庭調到駐港部隊其實是一個更好的選擇,至少人身安全可以得到保障。你作為他最親愛的妹妹,是應該高興呢,還是在這里哭哭啼啼,自怨自艾?”
“那你說他離開關山,不是因為生我的氣?”
“當然不是了,這樣重大的選擇不是兒戲,足可以改變任何人的一生,哪里可能因為跟你拌幾句嘴。就做了決定呢?”
溫大叔忽小蘿莉的功底不是蓋的,許瑤認真想了想,也確實覺得有理,何況就算許庭真的生自己的氣,可要因此能遠離危險,再多生幾次也無妨。
溫諒悄悄松了一口氣。在所有小蘿莉里,許瑤其實是最難忽的,她學東西很雜,心智成熟,又聰慧伶俐,極有主見,如果沒有合理的邏輯和翔實的數據,解開她心結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而許庭和寧夕之間又是一筆爛帳,溫諒也不欲破壞他在許瑤心目的完美形象,必要的謊言只能是唯一的選擇。
正好服務員開始上菜,溫諒搓了搓手,有意錯開話題,道:“不說這些了,開飯開飯。”
許瑤卻抬起頭,疑惑道:“我還是覺得不對,要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現在局勢正危險,以我哥的為人,他絕對不會臨戰退縮,主動申請到安全的地方去!”
溫諒剛夾起一塊土豆餅放到嘴里,差點被噎到,不過他素有急智,借喝水的工夫已有了算計,三下五除二將餅吞下,道:“你呀,現在的許庭可不是一個人了,他有老婆,有家庭,說不定也快有孩了,哪里還像以前那樣不知…”
他本想說不知死活,許瑤眼睛一瞪,忙改口道:“咳,魯莽,魯莽!他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別人想想,不過照我估計,這一次應該是你嫂那邊給他施加了壓力,你哥哥也是頂不住了才答應下來,要不然也不會到了這節骨眼上才開始調動…”
許瑤徹底被說服了,小腦袋猛點,道:“闌姐那個人大家都說挺好的,可不知道為什么我見到她總覺得有點不自然。”
“只要你哥哥喜歡,她也喜歡你哥哥,那不就好了,你來操哪門心。”
“可我覺得哥哥未必真喜歡她啊…啊,我不愛吃蘿卜!”
溫諒不敢再讓這小妮思考下去了,夾了一筷蘿卜塞到她口,笑道:“蘿卜能增肥,看你瘦的沒二兩肉,多吃點對身體好。”
許瑤吃蘿卜的表情比喝藥還苦,可憐兮兮的咽下最后一口,端起茶水猛灌了兩口,這才盯著溫諒故作哀怨狀,道:“是啊,跟你的老師一比,我這樣的小丫頭又笨又丑,難怪人家要嫌棄我了。”
快樂的許瑤總是能給別人更大的快樂,溫諒失笑道:“你又聽到什么八卦了?雨婷可是我的班主任,不能隨便開玩笑。”
“八卦倒沒有,不過我聽一班好多男生私下里都在討論老師,說她身材好什么的,”許瑤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粉嫩的臉上飛起一點羞紅,白了溫諒一眼,道:“呸,你們男生沒一個好人!”
溫諒面不改色,道:“老師身材很好么,我都沒注意過,明天上課一定要仔細看看。”
“好啊,一定要好好看,回來給我交一篇八百字的感言,我也好學習學習…”
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兩人時而嬉戲,時而玩鬧,時而安靜,更多的卻是往對方的盤里夾菜,筷在空碰觸到一起時,那凝視間的微微一笑。
那種溫馨,那種默契,那種懵懂,那種歡喜,只屬于這個年紀的少年男女,只屬于這個年紀的無悔青春。
可少年必將老去,青春終會消逝,記憶也在人生的沉浮和磨難變成一片片模糊的影。在這個紛紛擾擾的塵世間,相愛的人不曾相守,相知的人不能相伴,那粉紅的信箋,青澀的初戀,連帶那張本以為絕不會遺忘的容顏,都化作十年后一聲長嘆。
愛或不愛,從來沒有答案。
終于還是吃完了這頓飯,兩人走出香積廚,許瑤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溫諒,柔聲道:“很久沒有這樣兩個人一起吃飯了,傻小,我今晚很開心。”
溫諒笑了笑,從口袋拿出一串佛珠手鏈戴到許瑤的手腕,道:“靈光寺求來的,據里面的大和尚說是什么小紫檀,不過紫檀號稱木之王,又有十檀空的說法,做成佛珠價錢一般都高的很。可那位大和尚硬說我與佛有緣,跳樓價賣我八十八塊,我看多半是假的,你戴著玩吧。”
許瑤舉起了手,衣袖滑下,露出一截晶瑩如玉的皓腕,紫紅色的佛珠呈現琥珀般的光澤,發散出一股淡淡的清香,映襯著雪白的肌膚,透出一股暗含禪意的幽雅。
“好漂亮!”
許瑤愛不釋手的把玩了起來,過了一會才仿佛想起了什么,問道:
“只有我有嗎?”
“恩,我一個窮光蛋,買不起更多了。”
許瑤樂滋滋的欣賞了幾遍,眉眼間溢出的幸福清晰可見,卻又滿臉不舍的摘了下來,用手帕包好后鄭重其事的放到口袋:“我會放到家里好好的保管,每天晚上戴著它睡。”
溫諒奇道:“干嗎不白天戴?”
“笨蛋,要是只有我一個人有,讓小凝和蘇蘇看到,會怪你厚此薄彼…”
溫諒沉默一下,道:“傻丫頭,你是你,她們是她們,為什么要一樣?”
“我知道啊,也很高興,可我也知道她們如果沒有收到禮物,心里會很失望。我不想這樣,我只要大家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就好…”
溫諒看著眼前這個精靈般的女孩,再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入懷,臉頰貼著她柔軟的青絲,道:“傻丫頭…”
“你是傻小,我是傻丫頭,兩個傻,嘻…”
一輛紅色雷克薩斯停在香積廚的門前,青州最出名的交際花齊舒從車下來,正好看到擁抱的兩人,清脆帶著嫵媚的笑聲瞬間回蕩在耳邊,
勾心蕩魄!
“溫少,沒打擾到你吧?”
溫諒松開了手,他也是見外面天色已黑,路人不見幾個行人,這才一時大意當街抱住了許瑤,卻沒想到被齊舒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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