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銳利的牙刷尾端破開頸部脆弱的肌肉,毫無阻礙的刺入大動脈血管,跟著穿透喉腔食道,連一秒停頓的時間都沒有,又麻利的抽了出去。
單以殺人的手法來論,趙建軍能在道上混出諾大的名聲,并非幸致。
手高高的舉起,重重的落下,眨眼間就連刺了三次!
啵的一聲,仿佛氣球破裂的聲音傳入耳中,猩紅的血如同潮涌般噴射而出,財富,權力,名聲,在這一刻全都無關緊要,唯有這點點的血花,在陰沉的天幕下涂抹了衣服殘酷的人生畫卷。
所有人都呆住了,沒人想到會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這樣駭人聽聞的重大事件,干警們的第一反應不是上前阻止,犯人們的第一反應也不是抱頭逃竄,而是全體靜默,陷入呆滯。
放風場出現短暫的絕對的寂靜,靜的可怕!
林震正微笑著看向范恒安,能讓這個青州曾經的大人物像條狗一樣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實在是一種莫大的成就感。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僅僅在下一個瞬間,這個人竟被當場刺了個鮮血淋漓。
林震的笑容凝固在臉上,剎那之間變得蒼白一片,心頭涌來翻江倒海般的恐懼,嘴唇微張,雙手輕鼻,明明知道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身邊的馬一鳴畢竟是多年的老干警了,見多識廣,冷靜干練,最先反應過來,俯到林震耳邊低喝道:“林局,快下命令吧,不然來不及了…”
林震這才如夢初醒,猛然前沖幾步,大叫道:“阻止他,快救人!”
接過范恒安馬扎的兩個警察離事發地點最近,可年輕的早嚇得傻了,年老的卻是個老油子知道趙建軍的名聲,腳步猶豫了一下——趙建軍手里有兇器,他是在犯不著出這個頭,真要受了傷致了殘可沒人會念著你的好。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啊!
另一個近距離的是曾銀泉,聽到林震的命令,以他的覺悟,首先想到的當然不是奮不顧身的沖上去制服趙建軍,而是后悔不迭干嘛親自過來叫人!不過領導從來都是有辦法的,一邊往后退了幾步,一邊喊道:“你們快上!”
不同于外圍這些各懷心思卻又驚慌不已的人們,范恒安甚至都沒感覺到刺痛,只覺得脖子涼了一下,然后有熱乎乎的東西不停的流了出來,渾身的力氣好像被抽空了一樣,連眼皮都撐不起來,忍不住的想要合攏。
但他仍然憋著一口氣,死命的睜著眼,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誰這樣大膽,這樣牛逼,這樣的無法無天!
他想過許多種死因,卻從沒想過自己會因為一記耳光命喪黃泉——這樣搞笑甚至滑稽的事不應該發生在他這樣的人身上。
也是這一眼,范恒安看到了那人眼中的死氣,看到了那人嘴邊的慘笑,看到了那把沾著自己血跡的粗糙的牙刷。范恒安突然有了明悟,這不是偶然不是巧合,而是一場有預謀有目的的謀殺!
“你…你…”
范恒安一手捂住脖子,一手勉力抬起,指著趙建軍,破鑼般的嗓音已經發不出完整的音節,嘴巴吸入的空氣從裂開的器官處逃逸而出,“你”字還沒有說完,一大股鮮血在肺部的擠壓下從口中噴了出來,圓睜著雙眼木然往后倒去。
一代梟雄被一個混跡市井的小混混刺死于一把造價一毛五分的破舊牙刷之下,算給范恒安這一生劃下一個略顯滑稽和諷刺的晃美句點。
趙建軍知道范恒安其實已經死了卻還是慘然一笑,臉上身上全是斑駁的血跡,如同修羅殺神一般,右手高高的舉起,仍舊照著他的脖子狠狠扎去。
“砰砰砰”!
連續三聲槍響,準確的擊打在趙建軍的胸口,他身子一頓,牙刷從手中脫落,接著雙膝下跪,推金山倒玉柱,一頭栽到范恒安身上。
血從兩人的身下緩緩流出,很快就淌滿了一地。
鐵網高墻,終不過你死我亡!
槍聲終于驚醒了所有人,犯人們亂成一團,有往監舍跑的,有想溜出去的,還有趁機起哄生事的。林震雖說在公安系統多年,卻從來沒有一線工作的經驗,何曾前沿目睹過這等慘烈的畫面,大腦一片空白,背后的汗水浸透了內衣,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更別提應急指揮,穩定局面。
馬一鳴眼見林震沒了分寸,曾銀泉連林震都不如,更是不能指望,急急望向孟志杰。剛才緊急關頭開槍的就是他,孟志杰表現得十分鎮定,道:“老馬,你帶人負責監一監二,我負責監三監四,立刻收攏在押人員回屋,膽敢生事,不聽從號令的可以鳴槍,有什么后果我擔著!”
馬一鳴從沒想過一向不怎么起眼的孟志杰竟然有這樣的魄力,心中立刻大定,道:“好,就這么辦,上頭要責怪也算我一份!”
在兩個副所長的鎮壓下,局面很快得到控制,除了幾個人被關到禁閉室外,其他的全都有秩序的歸監。方才還熱鬧盛大的放風場變得冷清清的,唯有地上的兩具尸體告訴人們,就在剛才不久,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林震到現在還不清楚事情怎么發展到這一步,但他很明白的是,今天過后,不僅在青州的掛職結束了,家族為他鋪就的步步高升青云直上的仕途也就此斷送。
“林局,你看要不要現在向市委市政府匯報?”從人生的頂點一下滑落到谷底,林震的精神一時有些恍惚,目光在孟志杰臉上打了個轉,茫然問道:“什么?”
“是要現在跟市里匯報,還是先調查一下再…”
“啊,對,你們現在立刻去查,我馬上去市里匯報。”
林震急忙掉頭往外面走去,剛走開兩步,又掉過頭道:“志杰,所里的事你先擔起來,有什么發現馬上打我電話,一刻都不要耽誤!”
一幫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不遠處的曾銀泉,剛威風了沒幾天的曾大所長耷拉著頭,如喪考妣。
林震上了車,卻沒立刻趕往市委。
當務之急,是要先安撫住范明珠,昨晚才在床上把她折騰的欲仙欲死,今天就眼看著人家的父親死在當場,林震是了解女人的,尤其了解范明珠這樣的女人,一時沖動會做出什么事來!
孟志杰等林震離開,安排了人員守在現場,自己走到一邊撥通了劉天來的電話,低聲道:“劉局,出大事了!”
當范恒安倒在血泊中時,酒店的臥房內正在上演一幕活色生香的激情纏綿。左雨溪仰躺在軟綿綿的床上,黑色的長發鋪開在身下,映襯著緞子般光滑細膩的肌膚,渾身上下綻放出驚人的美態,美眸緊緊的閉合在一起,方才的大膽和奔放全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從未有過的羞澀和緊張。
歸根結底,她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處子,縱然平日調笑不禁,可真當和溫諒完全結合在一起,反而顯得生疏和不知所措。半歪著的臉蛋深深埋進枕頭內,雙手抓住了床單,筆直修長的大腿分在溫諒的腰側,任由十六歲的少年在她完美無瑕的嬌軀上起伏馳騁,撥動心弦的快感如潮水般涌來,兩瓣紅唇微微張啟,腳尖用力的繃緊,從喉嚨深處發出細碎的呻吟。
不知過了多久,左雨溪渾身一陣顫抖,腦袋猛地往后仰起,胸前的玉峰更加的挺拔圓潤,溫諒同時發出一聲低吼,飛快的抽離而出,蓬勃的欲望順勢噴射,將點點精華一滴不漏的傾斜在佳人那白皙嬌美的身體上。
清理了一下身體,溫諒靠坐在床頭,將左雨溪抱在懷里,手在她裸露的肩頭輕輕地撫摸。左雨溪從第一次高潮中緩過勁來,臉頰上還帶著緋紅的余韻,聞著溫諒身上濃郁的男人氣息,心中一片安詳。
終于把自己交給他了,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相擁著貼在一起,直到手機的鈴聲響起,才從這難得的平靜中回過神來。左雨溪的身子驟然一僵,她何等聰明,自然知道是那邊來了訊息,心里的緊張可想而知。溫諒面色淡然的接通電話,片刻之后,對左雨溪笑了笑,道:“他死了!”
左雨溪卻沒有預料中的驚喜,和溫諒的水乳交融將她從仇恨中徹底脫離出來,思路立刻恢復到往日的迅捷和敏銳,面帶憂色的盯著溫諒,道:“你的將來不僅是青州…這樣做中就會有麻煩…”
溫諒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他的將來自然不會是小小的青州可以局限,今日青州在股掌之間,暗中操作定人生死尚可以無所避忌,可有朝一日放眼天下,多少敵對,多少陷阱,多少殺機,一旦今日之事被揭露,很可能身死家敗,落得跟范恒安一樣的下場。
所以他將尋人綁架威逼之事交給安保卿去做,對劉天來卻遮遮掩掩,僅作了一點暗示,可也足以借他的勢力把趙建軍當場擊斃。這兩股勢力互不接觸,做的又干凈利落,縱然日后出了什么狀況,誰會相信他們的一面之詞,將這樣瞞天過海借刀殺人的惡事按到一個少年頭上?
年輕,就是憑仗!
(正文足量)
(前晚因為時間不夠,有承諾要更新,所以把多章的情節壓縮在一章發了,顯得倉促又急躁,這讓丸子很沮喪。第一部分前三卷到這里結束了,一共100多萬字,其實只是為了推一個左雨溪,可最后一步卻沒有寫好,我差點有了就此結束的打算。不過說歸說吧,我這間歇性自我懷疑癥候群,大家也不是不知道,今天試圖補救一下,可感覺依然乏力,不過還是得更新。。。歸根結底更新不能連貫,情節就不能有激情,都是我的錯。)
(本來這章要放到第三卷篇外,群里征求一下意見,還是放到第四卷第一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