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生并肩走在前面,跟張松一起過來的那個女孩子叫葉萌,話不多,看著很安靜,跟許瑤她們呆在一起略有些放不開。劉致和介紹說是跟張松一起從小長大的鄰居,乖乖女一個,這次出來參觀,家長特意叮囑要張松幫忙照顧。
這就對了,不然以張松現在的名聲,應該也不會有乖巧懂事的女孩子跟他攪合在一起。這不是溫諒歧視,而是在這個年代,差學生跟好學生的鴻溝,沒有飛檐走壁的神功,根本邁不過去。
劉致和道:“這地方這么冷清,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找家飯店大吃一頓,然后找地方睡覺打牌,今天起的太早,我眼皮子都睜不開了。”
雖然體諒胖子的生活習慣,溫諒還是忍不住鄙視道:“生命在于運動,你這樣好吃懶做早晚會被一身肥肉壓死。要不每天跟著我一起跑跑步?”
劉致和咳了一聲,轉頭看著任毅,道:“你小子聽到沒有,沒事早起跑跑步,看這一身肥膘,走起路來一晃一晃的,也不覺得寒滲!”
任毅幽怨的看了看劉致和比他豐滿一倍的身軀,長嘆道:“天下胖子是一家,本是同根生,埋汰何太急?我倒是想呢,課溫老大每天早上6點起床,走沒雷打不動,這份毅力打死我也是沒有的。”
溫諒鍛煉的是事,許瑤紀蘇等熟人都是知道的,張松卻感到很驚訝:“怪不得溫哥身手這么好,光這份堅持就了不起啊!”
溫諒笑笑沒有接話,轉過身倒退著走,道:“姑娘們,是要找地方野炊呢,還是找家飯店下館子啊?”
答案不問可知,全票通過野炊方案。今天難得的風和日麗,呆在外面并不會感到寒冷,尤其是對十六七歲的少男少女們來說,秋游,野炊,篝火,笑聲和記憶才是最重要的,天冷不冷根本就不是問題。眾人繞著白鷗胡走了好一陣,沿途不時能碰到其他成群結隊的同學,有人在嬉笑打鬧,有人在高談闊論,有事先做好功課的同學尋思著去爬天漏山,山上有一座普方寺,據說香火很旺。
溫諒領著眾人找了個干凈的地方,從背包拿出早準備好的天藍色印花餐布,攤開鋪在草地上。大家席地而坐,樂不可支的從各自的背包里拿出食物。女孩子大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小零食,葵花籽、花生米、酸梅粉、果丹皮,大大泡泡糖,金絲猴奶糖,哨子薄荷糖,無花果,地瓜干,老鼠屎,金幣型巧克力,卜卜星,咪咪蝦條,山楂片一切應有盡有。溫諒帶的是各色糕點,酸奶,飲料和礦泉水,還有香蕉蘋果等水果,張松帶了幾份鹵菜和熟食,最夸張的是任毅,油紙包著一直固縣扒雞,還有雞胗雞腳雞脖等若干,整就是個養雞專業戶。劉致和最大手筆,帶了一瓶上等紅酒和125ML裝的茅臺小瓶酒,溫諒瞄了一眼,只看著兩件玩意,就知道劉天來的屁股干凈不了。他拿起茅臺看了看,拉著劉致和走到一邊,低聲問道:“著哪個倒霉催的送你老爸的?”
劉致和不明所以,道:“不記得了,前幾天收的吧,好像一個大禿頭犯了點什么小事,送了一整箱,出售大方的很。我趁老爸不在家才偷了一瓶出來,你可千萬別把我賣了。”
溫諒冷哼了一聲,道:“回去告訴你爸,小事也得依法辦理,這禿頭得整一整!拿個假酒來糊弄公安局長,膽子不小啊!”
劉致和傻了眼,道:“不會吧,你看那瓶蓋,商標,包裝,還有紅飄帶,不像假的啊。我家里有大瓶裝的,都一樣啊!”
“這是茅臺鎮出的山寨貨…就是仿制品,好像是個玉品酒廠,不是正兒八經的,一瓶批發價我不太清楚,但不會超過20元。”
“啊?”劉致和徹底努力,剛要跑回去查看,被溫諒一把拉住。
“急什么,大家一起玩別掃了興,就當是茅臺好了,反正也都那個味,差不了多少。”
劉致和點點頭,憤憤道:“MB,回去查查是誰,讓我爸整不si他!”
兩人這才施施然回去坐下,沒人分一個小紙杯,女孩子喝紅酒,男生喝白酒,孟珂有點害怕,道:“喝酒不好吧,要是醉了怎么辦?”
張松和任毅同時大笑,溫諒道:“放心吧,這一瓶才2兩半,喝一點提提神,連頭蚊子都醉不倒…要是真有人醉了,我跳到湖里給大家摸魚。”
許瑤鼓掌叫好,然后身子一歪倒在了寧小凝身上:“啊,我醉了!”
溫諒微笑著從包里掏出最后一樣東西,小小的紙盒子上系著紅色的絲帶,道:“吃了這個,我保證你醉不了!”
“銀樓街的杏仁酥?”
許瑤立刻不裝醉了,看包裝就知道是青州最出名的李嫂杏仁酥,忙伸手接了過來,舌尖輕舔著紅唇,一副小饞貓的樣子。不想卻si活解不開盒蓋上的紅帶子,溫諒哈哈大笑,這奸人竟然無恥的打了個死結,許瑤氣鼓鼓的瞪著他,要不是人多,早撲過來按到地上一頓爆錘!
寧小凝看不下去了,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把瑞士軍刀,輕輕一劃,帶子應聲而斷。溫諒和劉致和對視一眼,都沒敢說話。
姐姐,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帶把萬能刀做什么?雖然它小,可好歹也是刀啊!
盒子打開,幾塊酥軟金黃的杏仁酥躺在盒底,很能引起眾人的口水。許瑤捏起一塊咬了一口,贊道:“好吃!”
紀蘇坐在一旁默不作聲,臉上掛著柔柔的笑意,好像對這一幕渾然不覺。寧小凝倒是看了她一眼,心里暗嘆口氣,沒有說什么話。她精于世故,真要想打擊紀蘇有無數種法子,可終究還是沒能忍心。
溫諒既然敢讓幾個女孩湊在一起,自然有把握不會讓氣氛變得尷尬,隨即從包里又拿出兩盒,一盒遞給了紀蘇,一盒遞給了任毅,道:“大家都嘗嘗,問道很好哦。”
雖然有了這個鋪墊,但所有人都知道,溫諒對許瑤,終究是有幾分不同。
喝酒,猜拳,行令,猜火柴,押指頭,十五二十,明七暗七,剪刀石頭布,老虎扛子蟲,一頓飯吃下來,各種時下流行的游戲玩了個遍。彼此間的陌生感消失了不少,許瑤調皮可愛,紀蘇落落大方,孟珂禮貌真誠,剛來的那個叫葉萌也沒起初的羞澀,能和幾個女孩多說幾句話。唯有寧小凝風格依舊,除了跟許瑤言談不禁,對溫諒略有溫柔之外,其他人得到的總是冷冷的眼神和簡短的話語,偶爾卻又會冒出一兩個冷笑話,讓人目瞪口呆。
五個性格迥異的女孩,搭配上一個溫大叔,一個任文青,一個劉教父,一個張混混,九個本該完全不搭界的人,卻都因為溫諒聚在這里,度過了一個難忘的下午。
世間事,總是如此的奇妙。
酒足飯飽,正是下午一兩點鐘最舒服的時刻,暖暖的太陽光投射在身上,讓人懶洋洋的一動都不想動。溫諒拍拍手,道:“要不大家來玩個游戲?”
劉致和很干脆往地上一躺,道:“別跟我說老鷹抓小雞啊?”
任毅立刻附議:“丟手絹的話,我丟不起那個人!”
張松還不敢跟溫諒開玩笑,抓抓腦袋道:“要不打撲克…”
“切!”
所有女孩子同時噓聲,連帶他那個鄰家小妹也不例外。由此可見,學壞容易學好難,榜樣的力量有多么大。
溫諒微微一笑:“我教大家一個新鮮點的,咱們來殺人!”
劉致和騰的坐起,興奮的道:“要收拾誰?”
殺人游戲早在后世流傳開來,它需要考校口才、智慧、技巧、心理、分析等多方面的綜合能力,深得許多人的喜愛。其實這里面不見得就有多大的技術含量,運氣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見仁見智、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游戲很適合人多時來玩,又不缺緊張刺激,調動氣氛是一流的效果。
溫諒采用1.0版,一個法官,兩個殺手,六個好人,規則簡單,容易上手。眾人聽到這個前所未聞的游戲,頓時來了興趣,各個興奮不已。溫諒讓張松拿出一副撲克,從中找出一張大王,兩張黑桃,六張紅心,按順序依次抽牌,并且規定所有人不許偷看,抓到一次直接扔到湖里去摸魚。
溫諒抽到一張黑桃,反按在地上,道:“請法官表態。”
葉萌怯生生的舉起了手,溫諒笑道:“好,就由你主持。第一輪,法官喊天黑請閉眼之后,所有人閉上眼。游戲而已,必須遵守規則,致和,我也好久沒跟劉叔叔聊聊了。”
言下之意,你小子敢作弊,我就跟劉天來聊聊你的屁股問題。自從發現這位NB的博彩交付對自己老爸完全沒招,溫諒就找到對付他的大殺器,百試百靈。
劉致和特憤怒:“我最鄙視三種人,一是以貌取人的人,二是比我帥的人,三是比我瘦的人。這么多人,你怎么就不放心我呢?”
任毅驚嘆道:“劉哥,你這話真有水平。”
“天黑了,請閉眼。”
溫諒閉上了眼,過了一會沒聽到法官繼續發話,突然察覺到身邊安靜的不正常,忙睜開眼一看,差點氣炸了肺。
一幫人全在擠眉弄眼的偷笑,竟然沒一個乖乖的閉上眼,葉萌手足無措的看著溫諒,不知說什么好。右手邊的需要甚至拿了一個杏仁酥盒子上的紅絲帶想往溫諒脖子上套,正被他抓個正著。小妮子討好似地笑了笑,雙手飛快的藏到身后,義正言辭的道:“都閉眼,都閉眼,玩游戲呢,嚴肅點!”
溫諒指著一干人,哭笑不得,道:“好吧,被你們這幫人聯手捉弄一把,我也認了。這次都老實點,不然全扔到湖里摸魚去。”
眾人大笑,收收心神,換上認真的表情,示意葉萌開始。
“請閉眼。”
“殺手請睜開,好人別動。”
溫諒睜開眼,正看到許瑤黑亮的眼眸近在咫尺,洋溢著讓人心跳的笑意。第一次搭檔,就是聯手殺人,還真是有幾分雌雄大盜的味道啊。
溫諒眼神示意葉萌,第一個殺劉致和。這幾乎是必然,劉致和這樣的聰明人,如果不是殺手的話,第一輪必然是要被做掉的對象。
許瑤表示贊同,葉萌點頭,道:“殺手請閉眼。好,天亮了,所有人請睜眼。”
等所有人睜開眼,葉萌指著劉致和說:“你死了!”
劉致和哀嚎一聲,開始發表遺言:“溫諒肯定是殺手,只有他會第一個就殺我。張松不會,任毅不會,女同學跟我無冤無仇,肯定是溫諒!”
許瑤心頭一顫,她沒料到劉致和一下子就猜中,右手抖了一下,不由往溫諒臉上看去。卻見溫諒非但不驚慌,反而一臉悲冤枉的憤怒,道:“致和,你覺得以我的智商,會一上來就犯這樣明顯的錯誤?如果我是殺手,第一個殺的就是需要,這樣才能掩人耳目,讓大家都猜不到我。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任毅摸著下巴道:“我看溫諒不是,他那么奸詐,不會上來就暴露自己。反而張松嫌疑很大,誰都想不到他會殺自己老大,偏偏他就這樣做了。”
挨著任毅的是孟珂,皺著眉道:“我覺得是小凝,剛才劉致和說溫諒的時候,所有人都看溫諒的表情,唯有她保持不變。這很可能就說明她知道溫諒不是,而她才是!”
不得不說,孟珂這丫頭是最先抓住殺人游戲精髓的人,沒有指點就知道觀摩人的表情和動作,腦瓜子轉的蠻快。
也因為她這番話太有道理,溫諒又裝的太像,接下來,紀蘇,張松都一致發言認為殺手是寧小凝。許瑤也鎮定下來,自然跟著指正寧小凝,游戲嘛,講交情深淺就不好玩了。
從這個層面來說,剛才許瑤大喊玩游戲嚴肅點,還是有道理的!
寧小凝反駁道:“我不看他,是因為我已經認定是他。兵法說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你們既然都認為溫諒奸詐,卻不想想,他真是要明目張膽的先殺劉致和,然后用話把你們往別的路上引。”
她的話并不能很好的解釋為什么不去看溫諒,缺乏說服力。溫諒心里在笑,其實寧小凝如果說我就是這樣的性子,劉致和指正誰我都不會去看,說不定還有些說服力。他立刻決定渾水摸魚,寧小凝已經有4票,她死定了,得為下一輪做個鋪墊,道:“我覺得寧小凝不像,我也認為是張松,理由跟任毅一樣。”
葉萌讓大家舉手表決,許瑤跟紀蘇、孟珂、張松三人保持一致,投了寧小凝,任毅最后關頭改了主意,也指正寧小凝。溫諒卻堅持自己的看法,投給張松。
5票!寧小凝被當場砍死!(…我看這話看的蛋疼)
翻開牌色,是一個閃亮的紅心!溫諒怒道:“看到了吧,我說應該是張松…”
孟珂懊惱不已,心里極度愧疚,伸手過去拉住寧小凝的手,道:“都是我不好,我判斷錯了。”
劉致和等人本來都以為寧小凝會生氣,她卻極少見的笑了笑,反手握住孟珂,安慰道:“沒事了,玩游戲而已,不會殺錯的都不是人…”
溫諒正要喝水,被嗆了一下,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刺耳呢?卻拿不定是不是在諷刺自己,這世道,美女們還讓不讓男人活啦?
葉萌宣布寧小凝出局,按規則,好人可以有遺言,寧小凝道:“我還是覺得應該是溫諒,理由有三點,一,他表現有點異常,不夠冷靜。二,他似乎在故意攪亂局面。三,我個人感覺。”
“第二輪,天黑請閉眼!”
公平起見,死掉的兩個人也必須閉上眼。溫諒和需要睜開眼后,需要興奮極了,顯然已經被這個游戲的刺激之處迷倒了,抬手指了指任毅。她也是極聰明的人,從溫諒上局為寧小凝開脫而指正張松,就想到他這輪應該是繼續誣陷張松,然后就可以更好的隱藏身份。
因為沒有殺手會笨到,上一輪剛誣陷某人是殺手,下一輪就把這人做掉,留著他成為別人的靶子,才是最佳選擇。
溫諒搖搖頭,拒絕了許瑤的提議,示意葉萌,這輪殺張松。
等所有人睜開眼,葉萌指著張松說:“這次你死了!有什么話說?”
張松喘了口氣,他腦子有點跟不上,死了也好,道:“我反正暈了,就任毅好了,他剛才搶我雞腿吃…”
這個結果顯然讓孟珂迷惑了,她心里本已經打定主意,如果這輪死的不是張松,就堅決指正溫諒是兇手,理由嘛,跟許瑤想的一樣。溫諒正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決定把張松做掉。孟珂一歪頭看到任毅在偷笑,高興的叫了了起來,道:“好啊,我猜到了,是任毅!他上把先是指張松,又改口指認寧小凝,這次又殺張松,搖擺不定,混淆視聽,就是故意搗亂,是殺手。”
任毅叫起屈來:“你你…搶雞腿就不是好人了?我笑笑就不是好人了?”
紀蘇沉思片刻,突然道:“我認為是許瑤!她多么聰明一個人,向來是很有主見的,這次卻不怎么發表意見,別人說什么,立刻就跟進,很有問題!”
許瑤嬌笑道:“呵,蘇蘇你要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溫諒無語,殺人呢,別耍寶了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