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氏,是明珠市響當當的名字,雖然不算頂級豪門,但比起還在發芽狀態的內地,已經是難得的巨無霸了。百度搜索给力文学网旗下的鴻銘集團、長興實業、雷明光能、恒達電子等等,無不是各自行業內的翹楚。溫諒雖然多智,但也不是神仙,沒有想到這位僅僅數面之緣的向子魚,竟然有這么大的來頭,尤其再想到曾在洲際酒店遇到的那個向子騫,其實仔細想想,兩人的容貌也頗有幾分相似。
世界說大也大,說小也小,當時因為朱子萱的緣故,溫諒受了池魚之殃,跟向子騫鬧的很不愉快,還開玩笑說一在內地,一在明珠,千里之遙,不怕他來找麻煩,哪里知道風水輪流轉,話不能說太滿,這才幾天,向氏的商業帝國就已經跑馬圈地到關山來了。
97后有人移民,有人跑路,有人觀望,也有人想來試試水,向氏在內地沒有明珠幾大頂級豪門那樣深厚的人脈關系,所以目前還是以試水為主,因此出動的主力都是家族里的第三代,擺明車馬是要練兵,磨練子弟。而在一眾兄弟姐妹里,向子魚的能力不算十分出眾,但行事沉穩,心思細膩,派來打頭陣,自是穩妥不過。
溫諒笑了笑,將向子魚拋到腦后,手指輕撫著左雨溪的長發,說起了黃衛國之死:“…我估計他是在臨澤市受了委屈,回來一時想不開,就仰頭喝了農藥,未必是刻意選在一中,刻意選在開學第一天…”
左雨溪看著天花板,靜靜的道:“你總愛把別人往好處想。這是你心善,但別忘了,當世道把一個老實人逼到絕處,就不能再用平常的心態來定義他。”
溫諒神色凝重起來,道:“你聽到什么消息了?”
“回來的路上章一晗給我打電話匯報。說在尸體旁發現了一份遺書,上面詳細寫明了他女婿被冤枉入獄,女兒被刑訊逼瘋的過程,他是要以死明志,期盼能夠引起社會輿論的關注,然后逼迫省里重啟調查…還說如果這次還是不了了之。沒人管,沒人問,他就是死也會找那些人算賬…”
溫諒沉默,片刻后嘆了口氣,道:“是啊。世道逼人…說句誅心的話,死在青州有什么用?既然是自殺,明天就能結案,誰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臨澤那個龍潭虎穴?”
臨澤市多煤,境內煤礦遍布,傳聞有不少外地騙來的勞工,被非法拘禁于井下沒日沒夜的干活,不過這也僅限于傳聞。做不得真。從來產煤的地方撈錢最易,錢一多是非就多,黑白兩道各種勢力盤根錯節。明面上沒有關系的兩個人,很可能就是生死與共的潛在盟友,牽一發而動全身,得罪了一個,就是數之不盡的麻煩。
更讓人頭疼的是,臨澤號稱全國武術之鄉。民風不僅僅是彪悍,而是彪悍且尚武。有道是會武術。神仙擋不住,能占據煤礦資源的無不是厲害人物。手下豢養著大批不要命的武術高手,道上每一次糾紛械斗,場面都堪比李連杰成龍的功夫電影,不過要更加的寫實和血腥。據不完全的非官方統計,截至目前,二十多年間,每五個大哥級的人物,就有一個死于非命,死亡淘汰率高達百分之二十,幾乎是世界上最高危的職業之一。因此,這種人人都很牛逼的社會現狀也造成了沒有誰有能力有手段統合整頓整個臨澤的煤礦市場,排的上名號的前幾個彼此互成仇讎,合縱連橫,局勢十分的混亂,連官方都束手無策,或者睜只眼閉只眼,或者干脆親自下場,里外勾結,大發煤炭財。
要說江東省富豪最多的城市,臨澤絕對是其中之一,可要說江東省治安最差的城市,臨澤絕對全票當選,且沒有之一!
“臨澤…”聽到這個地名,連一向清冷的左雨溪都忍不住皺起眉頭,掉頭換了個姿勢,似乎這樣能驅出去心里的不適,道:“據了解,黃衛國這半年四處上訪,省里去過,京城去過,還攔過吳省長的車隊,倒也不是毫無動靜,京城轉到省里的批文,省里也隨即下發給了臨澤市委,吳省長甚至還做了批示…但有些人總是太天真,要么是捅破了天的大案要案,要么是有人暗中推動,像這樣的訴訟,每年沒有一百件也有一千件,按照程序,大都是發回原籍自查自糾,上面坐等回復而已。”
“自查自糾?”溫諒搖搖頭,嘆道:“我一直認為,國人最有智慧的體現,就是在遣詞造句上的才華,自己查自己,除非是圣人重生,否則能查出一丁點瑕疵都算良心大發現了!”
左雨溪同樣嘆了口氣,道:“結果自然不會出乎意料,臨澤經過自查,確認該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黃衛國上訪屬于無理要求得不到滿足后的肆意誹謗,將他關到了拘留所,教育了一個多月才放了出來。哦,對了,放出來時,他一條腿是瘸的!”
世道逼人啊!
“那,這件事你打算怎么處理?”
左雨溪表情冷淡,回道:“有遺書在,是自殺無疑,交由市公安局結案。黃衛國是單位聘請的合同工,非在編人員,無法享受相關福利,由教育局和一同出面,出于人道主義精神,給死者家屬五千元慰問金。”
溫諒握著她冰亮的下手,輕輕的拍了拍,寬慰道:“有心了,你做了自己能做的,就是黃衛國地下有知,也不會怨恨什么…”
他也看出左雨溪心情不佳,畢竟這是她的部門,死了人非但不能為之伸冤,甚至連賠償金也只能是象征意義的五千元,而這已經是她能給非在編人員批下來的最大額度。
千古艱難唯一死,可有人死了,能夠極盡哀榮,有的人死了,卻不過只是死了而已。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區別呢?難道僅僅是因為階級的不同?還是說另外有某一種深刻的大道理?
溫諒不是哲學家,解決不了這樣的問題,但幸好他是某種意義上的有錢人,能夠解決一些實際的問題,道:“依山純凈水正準備給一中提供一筆獎學金,其中百分之三十將用來獎勵優秀教職工,可以提出五萬塊,以校方的名義給黃師傅家屬,你覺得怎么樣?”
“五萬會不會多了點?恐怕影響不好,容易引起非議…”左雨溪握著溫諒的手緊了一緊,知道他是為了讓自己心中好過一點,但這年頭五萬元無疑是筆巨款,人性本惡,看到家屬有這筆錢入賬,難免會有人眼紅,在背后說三道四,有些本來持同情觀點的人也可能轉移立場,給家屬帶來輿論壓力,更可慮者,是開了一個不好的由頭,讓人覺得學校和教育局在這件事上心虛,雖然事實并非如此,可還是那句話:人性很復雜!
溫諒沉吟一下,道:“那就兩萬塊吧,剩下的三萬我會派人悄悄的送過去,要是他的家里有生活上的困難,也可以酌情安排工作。總之你放寬心,能幫的我們幫了,不能幫的,也實在無能為力。”
“嗯!”
左雨溪蜷縮起身子,將頭鉆到溫諒懷中,聞著他身上的氣息,不一會沉沉睡去。
她真的太累了!
第二天上午,開學典禮在學校大禮堂舉行,章一晗例行講話之后,副校長王平又讀了一篇心靈雞湯式的文章,大意是好好學習以后做高富帥,不好好學習將來是矮窮矬,老譚重彈,了無新意。到了高三,會讀書的,不用督促也知道刻苦奮進,不喜歡的,只能到考場上聽天由命,不過世事無絕對,每一年都很有幾個平時成績不錯的同學名落孫山,而平時根本不起眼的卻高中榜單,唯心一點看,這都是命!
溫諒坐在第三排的中間,歪著腦袋半聽半睡,好不容易挨到王平講完大道理,花喜鵲竟然破天荒的在一年一度的開學典禮上通報了違紀人員名單,并且是昨天下去才新鮮出爐的名單。他一下來了精神,粗略一數,這次被通報批評的人數足足有四十七個,算是創下了一中建校以來一次通報人數最多的記錄。
“…從今天起,為了給同學們營造一個安心、舒心、開心、放心的學習環境,學校將進一步嚴格紀律,嚴肅校風,對屢教不改、無視校紀的人,要警告一批,察看一批,勸退一批,開除一批,誰要是心存僥幸,以身試法…”
后面的溫諒有點不忍猝聽,不過是虛言恐嚇罷了,至于連“以身試法”都搬出來了,花喜鵲的政治水平,跟章一晗還是有差距啊。
一個小時后典禮結束,溫諒剛走出禮堂,任毅不知何時摸了過來,臉色沉重,低聲道:“溫兄,外面傳言,這次學校抓了這么多受害者,全是因為你這個狗頭軍師給領導獻的計?”
溫諒愕然,學生會布置的任務不假,但一般都會以為是執行學校的命令,最多罵自己一句走狗,應該編不出這么高大上的謠言。
那么問題來了,是誰的腦洞這么大,蒙都能蒙到真相?
(今天的事雖然不大,但著實惡心人,兩年來總共寫了三章戲,尺度在都市文里幾乎不值一提,竟然有人閑的舉報,也真是醉了。就這樣一本撲街的書,丸子只是為了完本的承諾才一直堅持下來,卻不知道得罪了何方神圣,至于費心至此,也是受若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