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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三寸之舌

  許復延有顧慮可以理解,但溫諒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卻是有苦說不出,面對許瑤滿是希翼的目光,也實在不能拒絕,苦笑道:“等下給許書記打個電話,看他晚上能不能抽時間回家吃飯,我順便也去你家蹭頓飯,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溫諒心里不爽,連聲許伯伯都不肯叫了,直接喊起了許書記,不過許瑤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拍的事上,并沒有注意到,小手一伸,美眸一瞪,霸氣外露的道:“手機拿來,我讓他回,他敢不回來?”

  寧小凝突然插話道:“我也去,興許能幫上點忙。”

  溫諒忙點頭道:“教練能去最好,多雙筷子多個人,看在教練的面子上,許書記也不好意思太難為咱們。”

  許瑤一想也是,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等了片刻,以眼神示意通了,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端著架子一本正經的道:“許書記,忙什么呢?”

  也不知對面說了什么,許瑤立刻換了笑臉,嗲聲嗲氣的道:“沒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啊,爸,我想你了,都快一周沒見你人影了,今晚回來吃飯好不好?嗯嗯,知道了,我讓張媽做點好吃的,嗯,等你哦…拜拜!”

  許瑤掛了電話,看到對面坐著的溫諒一臉驚恐的神色,不解道:“怎么了,見鬼了啊?”

  “鬼沒看到,倒是看到一條變色龍,許瑤同學,你屬狗的啊,這臉變的恁快!”

  “你還是太年輕啊,”許瑤鄙夷道:“對付我爸這種人,得講究策略,該強硬要強硬,該服軟就得服軟。再說了。你別看我平時從來不撒嬌,可只要一撒嬌,那就是核武器,許大書記根本抵擋不住。”

  溫諒斜眼道:“那你撒個嬌,讓他同意你拍不得了?”

  “咳,這不一樣…原則問題,撒嬌是沒用的。”

  下午放學,三人結伴去了許瑤家,搭手張媽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等到晚上七點半,許復延才姍姍歸來。進門后看到溫諒和寧小凝微微一愣,然后笑著走了過來,道:“小諒,小凝都來了啊,餓壞了吧?坐,大家都坐,咱們馬上開飯!”

  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許瑤幾次給溫諒使眼色,讓他開口提的事。都被溫諒無視了,最后急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沒想到這位的臉皮是鐵筑的,根本一點變化都沒有。氣的許瑤氣鼓鼓的嘟著嘴,把怨氣全發散到了餐桌中間的紅燒魚身上,一筷子一筷子的夾個不停,兩三斤的魚。幾乎有一大半都到了她的肚子里。

  “張媽,以后晚飯加個魚好了,怎么突然愛吃魚了?”許復延愛憐的看著許瑤。道:“看你這吃相,也給小諒和小凝留一點,平時怎么教你的…”

  許瑤悶哼一聲,誰也不搭理,三下五除二吃完了碗中米,道:“我吃飽了。”然后掉頭去了客廳,踢掉鞋子窩在沙發上看電視。許復延微微一笑,他當然知道許瑤在為什么發脾氣,也知道為什么今天溫諒會出現在家里,不過他既然發了話,就不會輕易的改口。寧小凝放下筷子,道:“許伯伯,我也吃完了,去陪陪許瑤,你們慢慢吃。”

  等寧小凝離開,溫諒夾了塊水煮豆腐,筷子微一用力,豆腐斷成兩截,掉在了桌面上。許復延抬頭看了過來,溫諒歉然道:“不好意思,用力大了點…”

  許復延笑著遞過來一張紙巾,若有所指的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做事要慢慢來,吃飯也一樣,就像這塊豆腐,看著水嫩滑潤,其實根本承受不了一點點外力,你那樣子夾,自然會吃不到。”

  溫諒用紙巾將桌面上的豆腐搽拭干凈,笑道:“許伯伯說的是,都怪昨天剛在大排檔吃過五香豆腐干,忘了此豆腐非彼豆腐,那個經過了研磨、點漿、澆制之后,還要壓榨、劃坯、鹵煮等程序才得以成型,結實的很吶,卻是怎么夾都不會斷。”

  許復延的目光在溫諒臉上打了個轉,眼眸中的笑意漸漸斂去,半響才淡淡的道:“沒想到你還是做菜的行家…小諒,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我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

  溫諒打斷了許復延的話,十分誠懇的道:“許伯伯,論語里有‘君子懷德,小人懷土’之句,就是說君子和小人惦記的事情是不同的,您是一市之長,君子坦蕩,何必在意別人亂嚼什么舌根?許瑤拍,或者不拍,該胡言亂語的人仍然會胡言亂語,不會有任何的區別。再說了,許瑤拍個,一不為名,二不為利,只是在這個年紀多一種特別的經歷和人生體驗,為的是高興快樂而已。而讓女兒高興快樂,不正該是身為父親的責任嗎?”

  這番話隱有指責之意,許瑤放棄在關山的優越生活,放棄和母親朝夕相處,放棄童年以來生長生活的環境,跟著許復延到青州來就讀,可謂孝順懂事之極。偏偏許復延先是為了立足青州嘔心瀝血,然后又千頭萬緒忙于打開工作局面,對許瑤何止是忽略,簡直是視而不見,正如溫諒所言,讓女兒高興快樂,其實是父親的職責,但這個父親稱職了嗎?

  許復延從今晚進門看到溫諒起,就料到他一定是來做說客的,也猜想了幾種他來說服自己的言辭,等著看看這個已經走到臺前的少年會用何種方式來達到他的目的。不過他沒打算改變主意,笑話,堂堂一個市委書記,已經通過市委秘書長傳達的意見,要是能再輕易的改變,書記的威嚴何在?

  可萬萬沒料到會是從父女之愛這個角度作為突破口,許復延有些啞口無言,他縱然是青州市委書記又如何,他同樣也是一個父親,想想這兩年的點點滴滴,心頭豈能沒有感概?人心都是肉長的,尤其父親總是會對女兒更疼愛一些,所以溫諒說話雖然無禮。但卻占著道理,讓許復延不能一上來就直接將拍一事定下調子,如果是那樣,就算溫諒再如何急智,也無力回天。

  見第一招奏效,溫諒心中大定,趁熱打鐵道:“許伯伯,您也看到了,許瑤為了這次的事十分的不開心,不然以她的心性。絕不會當著外人的面直接頂撞您…我們畢竟是同齡人,說起對她的了解,你未必有我深,對她只能先哄再講道理,不能直接用權威或者命令制止,那樣反而適得其反。”

  許復延眉頭微微皺起,顯然隨著溫諒的指引想到了剛才許瑤的表現,生氣的程度估計已經突破了以往的最高紀錄,按照經驗。很可能有三個月,哦不,大半年的時間不得安生。

  大半年啊…

  “小諒,你糊涂啊!”許復延嘆了口氣。終于開口說話,低聲道:“你知不知道,中紀委現在有人就在依山,這個關口還讓小瑤去拍。不是授人以柄嗎?”

  原來根子是在這里,溫諒拿起邊上的茶壺給他倒了杯清茶,輕笑道:“任仲平嘛。他才懶得管這些小事…”

  許復延驚訝道:“是任老親自來了?你確定?”

  溫諒一愣,沒想到許復延只是知道中紀委來了人,卻不知道是誰來了,不過話說回來,他要不是和任仲平偶然相遇,恰好身邊又跟著寧小凝,估計也打探不到這個消息。

  “是,我確定!”

  許復延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這不稀奇,任誰聽到鐵面閻羅任仲平秘密出現在自己的地界,心跳不飆升到一百八,那是心理素質過硬。

  “真的確定嗎?”許復延又問了一次。

  溫諒當然知道這位許書記的毛病,在面對巨大壓力的時候會變得有些優柔寡斷和狐疑,斬釘截鐵的道:“百分百的確定,我在京城有內部消息,任仲平和他的貼身大秘夏子木現在全在依山!”

  雖然跟許復延關系很鐵,但該裝逼的時候還是得裝逼,這樣顯得自己莫測高深,也能給讓人恍惚的年齡多加點底氣和籌碼。

  許復延沉思片刻,猛然抬頭,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會搭理這些小事?”

  任仲平連五星級酒店都懶得管,絕對是另有圖謀,且圖謀很大,更別說許瑤拍這點芝麻大的事,溫諒再次莫測高深的一笑,道:“具體的我不清楚,但我敢保證,他的目光,不會停留在依山,甚或也不會停留在青州,許伯伯大可放心。”

  這是告訴他,任仲平不是沖你來的,你還沒那樣的資格,不要杞人憂天了。許復延看向溫諒的眼神終于有了點不同,雖然早知道他聰慧過人,雖然剛知道他在暗中做出了那樣大的事業,但那種長輩對晚輩的印象是很難一時改的過來,更別說當成同等地位和同等層次的人進行交流。

  而在這一瞬間,他才明白,原來對面坐著的少年,已經不是那個第一次見面時謹小慎微,對自己畢恭畢敬,唯恐有一點得罪的小孩子,而是能夠接觸到京城,接觸到高層,接觸到連自己都無法接觸的那個層面的人。

  不過,許復延這時明白這一點,還不算太晚,至少比那些還沒認識到溫諒重要性和破壞力的人,要幸運許多,許多!

  “不管任仲平的目的,小瑤參與商業拍攝,畢竟還是有些不妥…”

  許復延未必全然相信溫諒的保證,但他畢竟是經過風浪的大人物,很快就調整好心態,錯開了剛才關于中紀委的話題,溫諒的話是真是假,稍后他自然會去查證,于是將話題重新轉移到這件事來,如此才能挽回一點剛才的被動局面,不過話里話外透著的語氣卻有了點松動。

  溫諒何等玲瓏剔透,等的就是這一刻,毫不猶豫的道:“許伯伯的顧慮也是有道理的,這樣吧,依山應用水公司作為依山招商引資項目的重要成果,以每人五千塊的酬勞邀請許瑤,寧小凝和紀蘇三位同學參與純凈水的拍攝,許瑤身為您的女兒,不正代表了你和青州市委市政府對招商引資企業的信任和大力嗎?而所有酬勞,三位女同學將一分不留、全部捐贈給青州‘關愛女孩’基金會,用來幫助貧困地區的女孩們圓上學夢,同樣,公司也被女孩們的愛心所感動,將再額外捐贈一百萬給基金會,和三位女同學一起,將愛心永恒的傳遞下去。”

  張張嘴就是一片宣傳通告的范文,邏輯分明,條理清晰,情理法齊全完備,換了其他人,或許會讓許復延刮目相看,不過事情發生在溫諒身上,那是理所當然,不值一提。

  許復延想了想,眉頭舒緩開了,道:“好吧,為了你們企業,我可是連女兒都派上陣了,溫總不覺得一百萬太少了嗎?”

  溫諒咧咧嘴,肉疼的道:“那許書記的意思?”

  “東城區開發還有點資金缺口,看看你公司能不能想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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