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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初道

大熊貓文學    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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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場上鐵蹄錚錚,火光沖天。這時身穿官袍的宰相蕭至忠騎馬來到營前,向對面喊道:“李隆基已死,還政上皇,帝國之根本也。議事堂商議決定:四罪將者,岐王、薛王、葛福順、陳玄禮,余者受迫于上官而脅從生亂,皆無罪!以大公之心梟四罪臣任一者,按國法常律論功行賞!”

  官文如一把殺手锏,指名道姓地定死有罪的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進一步瓦解萬騎的戰心。此時萬騎形勢已變得十分不妙…但是如果關鍵人物皇帝李隆基出現,一切又會顛倒過來!

  宮城內的局勢猶如那變幻莫測的浮云,叫人捉摸不定。

  就在這時,北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眾人轉頭看去,立政門上下火箭飛舞,就像夜空中的螢火蟲一般。羽林一部在攻打立政門了。

  羽林軍是想對武德殿的萬騎營形成包圍之勢?不管怎樣,立政門一旦易手,武德殿和玄武門的聯系將變得更加復雜。

  …萬騎后翼一部開始調動,夜里的火把就顯示了部隊的位置,一目了然。

  李慈大聲道:“戰機驟顯,常將軍,下令吧!”

  不片刻,羽林軍大營也開始運動,一部人馬脫離陣營,從右翼奔騰而去,直撲增援立政門的援兵。

  序幕已開,大戰在即!

  薛崇訓的右手放開韁繩,把在了腰間的橫刀刀柄上。張五郎策馬上前,與之并肩而行,左翼,這個位置幾個時辰前是湯晁仁的,但現在湯晁仁已經變成一堆毫無意義的血肉,完成了生命的輪回,散落于無盡的歷史塵埃之中。

  他心中微微難過,轉頭對張五郎道:“你知道我為什么拼命嗎?一開始我是為了自己活命,真的,我特別怕死。世間就是個大扯淡,總是你死我亡,哪怕他是我表哥。”

  張五郎:“…”

  薛崇訓道:“不過現在我倒是看開了,湯晁仁陣亡,左旅全旅一百人整瞬間死掉…先前有一匹馬的馬掌差點把我的腦袋踏碎…千算萬算,就那么回事。”

  “那薛郎為什么拼命?”張五郎直接問道。

  真的為了母親而戰?

  “殺!”忽然一聲大喝打斷了二人的談話,只見果毅陳大虎率領鐵騎已正面呼嘯而去。這時鼓聲大作,常元楷喊道:“全軍備戰,臨陣退縮者,斬!違抗軍令者,斬!”

  “魯大尤,跟上!”

  廣場上嘈雜起來了,馬蹄轟鳴、火光閃動,猶如雷電交加。禁軍的沖鋒隊形和飛虎團大為不同,他們是大股兵馬,以五火人馬為一隊,五十騎橫向展開,平行沖擊,陳大虎的兵馬共排成十隊,依次發動猛攻,頗有點前赴后繼的形狀。

  “左翼輕騎出擊,夾擊敵軍側后!”

  薛崇訓的飛虎團正好在左翼,眾軍隊列依次離營,他不能擋道,便拔出長刀喊道:“出發!”

  一開始的速度較慢,保持著隊形移動。

  薛崇訓想起張五郎問的那個問題,便轉頭說道:“人就是一個輪回,遲早是個死,但也是生的開始,生生不息…”

  張五郎一時不甚明白。

  “爭奪生存權,爭奪世界,咱們不能在角落里茍且偷生,不是你死就我亡!”

  薛崇訓舉刀道:“為唐人的生存而戰!”

  將士們基本不明白他在說些什么,但有些話不需要他們懂,只需要感受到這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雖然原本毫無意義,它不過就是一場毫無意義的宮廷政變。

  血與火之歌,鼓聲響過,千軍吶喊;劍鋒所指,血流成河。

  空中的火箭如此美麗,比煙花還絢麗,這不是戰爭,是藝術與表演。

  輕騎沖至百步,“起!”一聲大喊。

  人海中閃亮的箭頭斜指上蒼,就像點燃了無數的彩燈,繁華而熱鬧。一聲高呼,無數的火箭便破空而去,形成一道整齊的流星雨,仿佛人們正在祈禱美好的明天。

  “咚咚咚!”三聲鼓響,左衛前鋒兵馬緊挨著武德殿臺階向敵兵側后發動了第一輪攻擊。

  前后夾擊,整個萬騎營在鐵蹄下已經有些動搖了。交織之處,人們紛紛落馬,鋼甲與刀槍共同組成一部巨大的絞肉機,活人被機器驅動,沒有選擇,無法后退,哀嚎響徹天地。

  不出半個時辰,羽林左衛與萬騎營后翼此退彼進,相互發射了起碼數萬枝箭。這邊組織了兩次沖擊,四個團的人死光光,卻未能破陣,作用只是造成了對方相似級別的傷亡,毫無意義…都是唐軍,斬獲數無意義。

  又是一頓箭雨,左衛將軍打算發動第三次進攻,因為中軍那邊的攻擊也未停止。按次序正好輪到飛虎團,那將軍喊道:“衛國公不在羽林之列,本將無權指揮,讓開道路。”

  薛崇訓道:“我等在唐軍之列!兄弟們,備戰!”眾軍高呼。

  四列橫隊,薛崇訓抬起橫刀,“飛虎團勇冠三軍!駕!”馬蹄啟動,左翼張五郎,右翼武二郎,第一排五十三人,向前踏進。四排后方,還有兩個團的兵力跟進策應。

  三團兵馬在攻擊的時候形成了品字形,以飛虎團為第一個口,直趨敵營,后面二團為兩翼,防止被快速包圍。不料飛虎團猛不可擋,直接插穿了敵軍密集陣形突進而去,左右二團忙跟上撕大裂口。

  此時后方鼓聲大作,馬蹄轟鳴喊殺震天,左衛抓住機會全線出擊!

  中間那一團變得凌亂不堪,殺得昏天黑地。就在這時,武二郎忽然提著一個腦袋大喊道:“岐王被我砍了!大家投降吧!”

  薛崇訓愕然,他手里頭發散亂的血淋淋的腦袋明明就是一個兵的腦袋,武二郎低聲道:“兵者,詭道也。”

  果然附近的萬騎兵立見敗績,紛紛后退。這時一個人怒吼道:“無恥小人用此下三濫技倆!”

  只見策馬上前來的人不是岐王是誰?

  “張五郎!”薛崇訓喝了一聲,只見張五郎早已搭箭上弓,弓如天上的月亮,一支無情的箭直飛岐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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