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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越過堅實厚重感的云層,從舷窗望下去,夕陽投射而成的飛機影子在湛藍的海水上浮掠,黃昏時分的海洋有著難以言喻的美 張恪收回視線;許思坐在靠過道的座位上,胳膊肘兒支在扶手上,手托著下巴,凝眸專注的看著舷窗外的湛藍海洋,挽著發髻的精致頭顱橫在張恪胸前,戴著黑色的玳瑁框平光鏡,高高挑起的眼睫毛幾乎抵到透明的鏡片,張恪伸手將她的玳瑁框眼鏡摘下來,手枕著腦袋,仔細欣賞這一幅讓人心悸的容顏。
“看什么?”無論多熟悉,在張恪的凝視下,許思秋水清澈的眼眸里凝著些許羞澀,要避開他灼人的眼神,便枕著他的肩頭小聲說話,“你跟陳靜通電話時,說謝劍南這次太聰明了,我沒有想明白呢,陳靜在電話里跟你說什么了?”
“她倒沒有說太多,”張恪嗅著淡淡的發香,微側過頭來,下巴輕輕壓在許思的秀發上,說道,“科王的海外公司是科王各家股東按比例注資一億港元注冊成立,負責替科王開拓海外市場。一般說來,科王的海外公司與科王之間不應該有實際性的利益沖突,但是事情并非絕對,葛明信、葛蔭均父子對科王的持股是通過嘉信電子進行的,然而對科王海外公司的持股,卻是葛蔭均以私人名義直接注資,這當中或許有葛明信想借機將葛蔭均培養成接班人的意圖,卻也造成某種利益上的失衡,還有一點可能也是相當致命的,那就是葛蔭均個人對科王的影響力非常弱,但是對海外公司的控制力卻特別的強,這本身就是一種失衡…”
“那…你那天提醒陳靜也不是好意嘍?”許思精致的頭顱沒有離開張恪的肩膀,而是下巴高高揚起看了張恪一眼,“我還以為你將陳靜當成朋友對待呢?”
“我地提醒未必沒有惡意,但惡意卻不是針對大雅集團。所以不能算對不起朋友吧?”張恪淺笑著,“陳靜在電話里告訴我,大雅集團將考慮收縮對科王海外公司的持股,撤股都有可能。我想他們應該對東南亞的市場策略有過一番爭執、意見得不到統一之后,才會有這樣的考慮吧?市場高速擴張期想要保持穩健的財務是很困難的事情。大雅集團地經營與投資思路相對保守,再有我額外的提醒。要是科王各大股東對東南亞市場策略有分歧,陳靜所代表的大雅集團選擇站在哪一邊,幾乎是可以肯定的。考慮到科王海外公司的性質,有我這么一挑拔離間,大雅集團撤出來的可能性就相當大了,但是哪一方會堅持激進的市場擴張路線?目前的階段,科王放棄東南亞市場是不可能地,在這之前。我還沒有想到正泰集團這次也會考慮收縮對科王的持股,我聽陳靜說正泰集團也會一并考慮縮股,所以說謝劍南這人太聰明了,當然了,也不一定就是謝劍南一人的精明,他背后的謝漢靖、謝漢靖、周瑾璽哪個是肯吃一點虧的人物?”
“啊,”許思倏的坐直身子。“你是說他們也嗅到危機的氣息,要讓葛蔭均頂在前面承擔快速開拓海外市場地風險?”
“應該多少有一些這個因素,這也符合謝家的一貫作風,”張恪笑著說,“當然,還可能有另外的因素。難道謝劍南就不想將葛明信、葛蔭均父子更深入的誘進錦湖與他們正泰集團之間的恩怨里來?但是,他們不可能讓嘉信電子再增加對科王的投資,那樣會讓他們失去對科王的控制權,海外公司是附庸于科王的,是負責開拓科王海外市場的。即使海外公司讓葛蔭均絕對控股,也改變不了海外公司附庸于科王的事實,但是卻可以讓海外公司借助葛氏父子雄厚地資金實力來迅速開拓海外市場;當然了,就算有什么損失,也是葛明信、葛蔭均父子承擔得多…”
說到這里,張恪笑了笑:“你說謝劍南他們聰明不聰明?他們簡直是太聰明了…誰要是跟他們合作,夜里都睡不安穩的,我們可是早就得到教訓的。”
“得了便宜還賣虧…”許思橫目顧盼生姿,“是他們在你這里得到教訓吧,不然他們未必肯減少對海外公司的持股。畢竟海外公司要分掉他們一部分利潤的…”
“也對,”張恪鼻頭貼著許思的秀發有些癢,伸手摸了摸,“他們這些人,畢竟是不容忽視的角色…可惜啊。我將他們看透了沒有用。要葛明信、葛蔭均將他們看透,狗咬狗咬起來才好玩…”
“你就是好斗。”許思細聲嬌嗔道,“你就沒想著要將葛明信、葛蔭均完全扯進來?”
“好斗好啊,一潭死水,慢慢,海州的電子工業到什么年代才會能成規模?”張恪笑著說。
“現在不能算規模?”許思問道。
“也算,不過產業太單一了,要形成繁盛的產業森林,差距太遠了。”
飛機飛臨建鄴上空,機翼下是滿城繁星似的,下飛機到行子輸送架前等著拿行李,透過玻璃,張恪看見柳志軍站在外面地大廳里朝這邊揮手;公司那里馬海龍親自開車來接。
柳志軍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張恪也認識,是去年入秋陪唐婧到東海大學新浦校區看望陳妃蓉無意間在江邊遇到的新浦區委書記、新浦高新科技工業園區主任黃克群。
張恪沒有想到柳志軍要見自己是打算引薦黃克群,猶豫了一下,他能猜出到黃克群出現在這里的意圖,這很好猜,黃克群是新浦高新園區主任、黨組書記的身份,就表明他出現在這里的意圖就是奔錦湖地科技園項目來地。
但是黃克群為什么能找到柳志軍當引薦人,而這件事是不是得到省委書記陶晉的首肯。張恪一時間就猜不透了。
當然,張恪也有一點嫌黃克群級別差了些,張恪需要借用建鄴市里地力量消掉一些李遠湖地強勢,黃克群只是新浦區委書記而已,他可是指望建鄴市里出面的。
猜不透就有些棘手,張恪還得要在陶晉與李遠湖的夾縫里生存呢。
表現出來。卻沒有什么猶豫,張恪神色振奮的走到外面的接機大廳,與李義江握手道:“你與黃書記在市區等我就行了,這個怎么當得起?”
“克群現在是建鄴的副市長,”柳志軍疑惑地問,“你認識黃市長?”
“上回東海大學搞新生軍訓閱兵,你不是跟陶晉書記都到現場,黃市長當時作為新浦區的區委書記。也有被邀請參加…”張恪提醒柳志軍什么時候他們三人在一起見過面,沒想到黃克群往前小小邁了一步也只是小小一步而已應該是這幾天里的事情,任命有沒有下來都不一定;他對建鄴市里的人事調動一直很關注。
“哦,”柳志軍記起這個細節來,也不怪他,當初東大新生軍訓閱兵時,黃克群在省委書記面前只是小角色。很難入人眼的,張恪又沒有當著柳志軍的面跟黃克群打招呼,忽視過去也正常。
黃克群去年入秋時在小江的亂石灘遇到張恪就認出他來,那時不是知道他的底細,而是張恪去年夏天在新蕪表現太威風了,惹得東海省內地高級官員幾乎都曉得他的“混帳”事跡;黃克群這時候才算真正的“認識”張恪,這小子敢跟省長李遠湖擺譜,黃克群就沒有指望自己副市長的頭銜能讓他折服,主動伸出手與張恪握手寒暄。
“這位是…”黃克群、柳志軍都不確認許思的身份,疑惑的等著張恪幫他們介紹:誰曉得張恪年少風流、這位是他的異性朋友。還是另有身份?
建鄴要比香港冷了許多,下飛機之后,許思穿著橙黃地短風衣,戴著黑色玳瑁框的眼鏡,挽著發髻,工作裝束打扮的她掩去嬌柔的媚艷,然而眉眼間的秀美不減,風度綽約,有著典雅端莊的知性美。
“哦,香港越秀控股的總裁…她個人還在建鄴投資了一家維域公司…”張恪在許思取名片之時代她介紹。
柳志軍、黃克群接過許思遞過來的檀紅描淺云紋設計古雅的鑲金線名片。看著上面的名字,心神都一凜:這個女人!
張恪眼神斂著,望著柳志軍、黃克群地反應,嘴唇卻咧著笑,絲毫沒有冷淡下來的意思。
此時的張恪。他個人是與越秀沒有一點關系了。越秀控股只代表海裕公司、蘇津東等錦湖高層管理人員還有許思個人的權益,其中海裕公司絕對控股。無論說是明面上,還是官面上,許思都只能算是謝晚晴在香港的代理人。
這年頭不興追究歷史陳賬了,當年的日寇,數十年轉身成了手里托著大把現鈔的投資人,還不是惹得國內一群官員們圍著捧著?黃克群哈哈一笑,微躬著身子致意,開玩笑說:“我都要把投資人當衣食父母的,以后還要指望許思小姐為建鄴的多出一分力呢。”
寒暄之后,便要乘車去市區吃夜宵,公司有車來接,張恪便與柳志軍、黃克群他們分開來坐車前往市區。坐到車里,許思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虛地樣子,傅俊、馬海龍坐在前排,倒不便跟張恪說什么。
張恪開玩笑說:“有錢就是大娘,你心虛什么?”
許思嬌嗔的瞪了張恪一眼,手里伸到張恪大腿上掐了一記,不讓他胡說八道。
張恪嘿然一笑,不再逗許思,拿起電話給許鴻伯打電話,許鴻伯人在澄陽。這時候正是大面積營林的最好時機,林業公司在建鄴這邊留下來的人很少。在電話里,張恪將黃克群突然出現的事情告訴許鴻伯,有些地方他還看不大透。需要許鴻伯提出意見供他參考一下。
地確,目前能知道信息太少,很難判斷黃克群地體現哪方面的意圖,許鴻伯在電話里問:“黃克群在省里地關系線不明朗,在建鄴市里,他與市委副書記、市長高志華走得親近。但是不排除黃克群有自己立功地意愿…也可能是制漿項目的事情讓一些人心有余悸,將黃克群打發出來試一試錦湖的水底,黃克群的副市長任命是這兩天剛下來的,具體的工作分管范圍還沒有確定,不過黃克群還頂著高新園區主任地頭銜,他出面,方方面面都交待得過去。你是擔心柳志軍摻和進來可能有陶晉書記的意圖在內?”
“是有這層擔憂,”張恪說道。“我之前算是駁了李遠湖的面子…”
“要保持平衡,不能厚此薄彼,怨恨才不會滋生,”許鴻伯那邊沉吟了片刻,說道,“我倒覺得陶晉書記不大會直接關注這件事,大概是柳志軍私下里為這件事在出力…陶晉離開后。柳志軍也要為自己謀個好出身啊。”
“見機行事吧,”張恪說道,“不過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跟他們玩太極拳了,與德州儀器的技術轉讓協議基本上敲定了,錦湖要上手機項目,必須要把地方政府綁上車來,才能把握拿到第一批的手機牌照…”
兩輛車行駛在快速通道上,路燈飛速后退留下拖尾巴的光暈,除了偶爾超過的車輛,建鄴地夜色靜謐。張恪將車窗打開一條縫,讓春天夾著田野芬芳的風吹進來。
到市區已經是夜里九點鐘,黃克群、柳志軍在建鄴飯店為張恪接風洗塵,張恪他們在飛機上用過晚餐,柳志軍、黃克群也不可能干等到現在不吃飯,在建鄴飯店當真是夜宵了。
從三月初,愛達集團與德州儀器發布聯合聲明,陳信生提前結束在德儀的任期出任愛達集團的總裁,一個月的時間里,陳信生站在地面上的時間不見得比飛機上多多少。這段時間里,愛達集團也秀足了風頭。
愛達集團宣布將全面向消費電子市場進軍,宣布將擇地打造大型的科技園項目作為愛達集團向消費電子市場進軍地技術后盾,為此大造聲勢,建鄴這邊反應遲鈍。并不代表杭州、武漢等城市的反應也遲鈍。
陳信生三月中旬飛往武漢。訪問武漢大學、華中科技大學等院,為組建愛達集團的班底招兵買馬張恪給陳信生的人事權限放得很寬。愛達電子那里高層中暫時只有蘇津東、周一平等少數會調到愛達集團,為了維持與德儀的良好關系,陳信生又不便直接從德儀拉太多的人加入錦湖,他只有利用自己在國內電子產業的影響力為愛達集團招攬業內精英,當然,外聘是一回事,公司建立人才庫自己培養也是極其重要的,總之相當長的時間里,陳信生會在天空上到處飛,雖然說他已經出任愛達集團總裁,人卻還沒有到海州露個面呢陳信生到武漢之后,武漢市委安排常務副市長謝金發接待。
陳信生也是在武漢進一步明確愛達集團的科技園項目細節,也是在武漢透露愛達集團將在香港、日本東京、筑波市、韓國漢城投資成立產品研發中心地具體計劃,愛達集團的技術擴張路線在武漢首次露出全貌,從人力資源成本與產業投資的布局上來考慮,技術擴張的重頭戲還是在國內。
也是那時,李遠湖做出到海州考察的決定,但是李遠湖考察海州時礙于前車之鑒絕口不問及科技園項目的事情。
陳信生二十二日飛往他讀本科時的母校浙江大學做演講,杭州市長孫曉易出面接見;陳信生二十七日飛往香港,二十八日在香港宣布與香港大學、香港理工大學合作投資成立香港產品研發中心,建鄴這邊多少有些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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