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聽著窗外北京深夜里刮過林梢的風聲,張恪跟正在達拉斯與TI進行手機產品技術引進談判的陳信生、肖晉成通了電話,越洋電話有些滋滋聲,與窗外的風聲很接近,通話效果甚至比不上寬帶視頻,張恪一邊懷念著幾年后的寬帶接入服務,一邊在電話里將情況通報給陳信生。我看書_齋 陳信生對肖瑞民有印象,畢竟TI是國內電子、通信設備廠商的主要元器件供應商之一,聯信的出現,的確有助于手機生產許可證提前發放,也就是說錦湖造勢計劃要提前進行。
張恪希望肖晉成留在達拉斯與TI進行后續的談判,陳信生盡快返回國內主持大局。
3月7日,北京起了沙塵暴,張恪在葉臻民家里喝茶,看著窗外晦如黃昏的天色,擔心達拉斯直達北京的北京能否順利降落。擔心也沒有用,他還要幫葉臻民一起分析3月2日,國際游資對泰銖的一次襲擾性質的出擊,泰國政府動用國家儲備進行反擊,國際游資稍稍受挫就偃旗息鼓。
“唉,表面上看去還是一片欣欣向榮啊,”葉臻民將一疊記錄滿經濟數據的打印紙丟桌上,“這段時間來,我專門研究了國際游資的攻擊國家貨幣體系的方式,特別索羅斯量子基金攻擊英鎊的那次經典之役,這一次應該是試探性的出擊,可惜啊,人們更容易接受好的消息,泰國政府動用國家儲備擊退國際游資的攻擊,倒是讓更多的投資人對東南亞經濟體系的實力與穩定充滿信心…”
對于能夠肯定的事情,張恪多半不大想花太多地精力去研究,他雙手抱著茶杯,盤腿坐在葉臻民家的高背太師椅上。他喝著茶,桌上的那疊印滿經濟數據的打印紙,他是懶得看的:“二叔不怕判斷出錯?我看到好幾篇文章又開始批駁你的危機觀點了。”
“金融危機會不會暴發,誰能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東南亞經濟體系存在嚴重缺陷,那是確鑿無疑地。雖然有些經濟學者也逐漸認識到這些問題,只不過又認為東南亞地區高速的經濟發展,對這些缺陷有極大的彌補作用。5CCC.NET爆發金融危機的可能性極微…他們忽略掉外部因素,也忽略掉其中可能存在的政治因素,”葉臻民本身就是亞洲經濟問題的專家,聊起亞洲經濟問題來侃侃而談,“你都下決心將愛達電子出售了,我還擔心什么?哦。對了,聽說李遠湖盯上你們了,想將你們去年提出來地制漿項目列入省政府重點產業項目來抓,是不是看中你將愛達電子賣出去之后的錢啊?”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么?”張恪苦笑道,“現在到處都是唯經濟論的市場,環境與生態是可以適度犧牲的。甚至犧牲一部分人的利益也是可以的。這是周瑾璽在最近一篇文章里的觀點,我倒想將他揪到跟前來問問,他到底想犧牲哪一部分人地利益?另外啊,在憲法里,是怎么給非公有制經濟下定義地?非公有制經濟只是國民經濟的必要補充而已,還需要接受政府的監督、管理與指導。這些都是枷鎖,我這些天就為這些事情頭疼,錦湖細胳臂瘦腿的,又不敢跟李代省長翻臉。只能想別的辦法解套…”
“這就是你這些天躲在北京的原因?”葉臻民問道。
“是啊,我們在制漿項目之外另有計劃,原來悄無聲息的進行,但是想到可能在李代省長面前行不通,所以先到北京來造些聲勢。為我們原先定下的計劃擴大一些影響。也希望能影響到這位李代省長…”張恪將他下一步的打算簡略地跟葉臻民解釋了一下,很多問題之前都有溝通。只是郵電部組建聯信集團是新出現的情況,張恪幾乎能肯定聯信將是錦湖手機項目在國內的最大競爭者。
這會兒看窗外風聲止息了,天色也分明了些,沙塵暴漸漸止息,張恪看了看手表,對葉臻民說道:“看來今天的北京機場能正常起降,我這要趕去機場接人…愛達集團的新總裁!”
“你在北京緊急買下這輛車就是為了迎接愛達集團地新總裁?”葉臻民看著停在窗前草坪上地凱迪拉克,五米多長的車身,地確非常氣派。
“留在北京充場面,”張恪笑著解釋說,“我個人不鐘意,好像國人只認得這車,說是美國豪華車的典范…充場面,自然是充給別人看的。哦,明天要我派這車來接二叔您?”
“得了,”葉臻民含笑拍著張恪的肩膀,“我們就不用客套了,外經貿部也不至于窮到沒車可坐。”
從葉臻民家出來,張恪就與傅俊坐上北京分公司新購入的凱迪拉克去機場接陳信生;比起原先北京分公司的那輛桑塔納,的確有天壤之別,只是張恪坐在車里,倒沒有感覺到特別的明顯,這花冠加盾牌的車標,還是太招搖了,幸好沒有買加長型的帝威。
3月8日,婦女節這一天,北京中關村科技園內,在海淀中街西首,在二十米高船帆形獨立樓標還沒有豎立、前庭廣場還沒有改造好的十八層高樓前,愛達電子與TI邀請北京當地的媒體發布聯合聲明:陳信生提前結束他在TI的任期,擔任愛達電子母公司愛達集團總裁一職。
陳信生走到拿著講話稿走到臺前,眼皮看上去都有些浮腫,有些疲憊,還沒有倒過時差來,不過神情頗為振奮,他在鏡頭前先總結在TI五年任期的經歷,又對在愛達集團的任職表達出無限的期待,說道:“在過去兩年里,TI與愛達在碟機領域有著密切的合作,泰忒光電技術研究院、機芯工廠以及在開發新一代影碟機時的合作,都是兩家公司這兩年來在技術上、生產上密切合作的明證,我相信兩家公司以后會有著更密切的合作,我希望我能發揮鈕帶作用…”
陳信生的講話里有著明顯的暗示,他的話音剛落,到場的媒體記者就舉起好幾只手問他愛達與TI下一步的合作到底會是什么。
最初合資籌建泰忒光電技術研究院,在業內引起轟動還有限,畢竟當時并沒有向外界公布泰忒光電技術研究院的研究領域;機芯工廠是國內電子工業在精密光電器件制造上的一個大的突破,直接確定愛達電子在碟機市場無人能撼動的地位,甚至直接壓過同時期央視標王科王電器的光芒,可見影響力之大;一月初的合作直接導致影碟機的更新換代。
媒體記者當然對愛達與TI下一步可能的密切合作好奇心切,所謂猶抱琵琶半遮面,不將新聞媒體的胃口釣起來,如何讓他們幫著大造聲勢?陳信生說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將問題搪塞過去。
除了這個之外,媒體記者最關心陳信生到愛達就任后的薪資待遇。
陳信生擔任TI中國區總裁五年,含期權激勵在內的薪資總額高達四千萬之多,愛達集團作為國內一家股權關系復雜的民營企業能夠支付陳信生每年至少八百萬的高薪嗎?這自然是媒體記者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陳信生沒有正面回答媒體記者的問題,笑著說道:“能力與才干,在愛達集團會得到應有的肯定,我現在只是有些擔心我的能力與才干能不能對得起愛達集團支付給我的薪資…當然,作為一個在海外留學十年的學子,我年回到國內,內心一直渴望能為國內的企業服務,我要感謝愛達集團給我這個機會,我希望在若干年后,我的確為國內的電子工業發展做過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
除此之外,陳信生還代表愛達集團與嘉里地產開發公司簽署協議,整體購入媒體鏡頭前這座十八層高、氣派非凡的天藍色大樓作為愛達集團在北京的發展基地。
出席今天儀式外經貿部副部長的葉臻民在媒體前露過面之后,就躲到幕后與張恪說話:“昨天,你跟我發的牢騷,我有想過,一個唯經濟論,我看這點行不大通,需要更科學的發展觀;還有一個非公有制經濟地位的問題,這一點,中央已經有討論,趙濟東副總理就公開提出:公與非公要平等競爭、相互促進,但是這一點還沒有落實到具體的產業政策上,為什么不能從錦湖與聯信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