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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關中經略 第十五節 無恥之尤

  二飛接到司馬欣的求救,辦矛計可和拍直、皇股洲八匠量了半天,也沒找到好辦法。

  樓煩王在雁門、代郡之間來往,形蹤不定,他根本捕捉不到他們的影子,更何況他根本不敢離開安邑太遠,河西就是弗信虎視眈眈的兩萬大軍。

  項俏估計。

  共尉把樓煩王趕到河東。

  說不定根本不是針對司馬欣,而是看中了他的河東。

  對于司馬欣近乎氣急敗壞的請求,項坨無法回答,十天之內他的援兵肯定到不了,別說十天了,只要樓煩王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離開安邑。

  可是他又不能說你投降算了,只能不作任何答復,用快馬將情況送到彭城,請項羽作決定。

  項羽接到急件,氣得鼻子都快冒了煙。

  范增坐在一旁,一聲不吭,臉色十分難看,他十分慚愧,當初一時手軟,沒有及時做掉共尉,現在他成了心腹之患了。

  一年多的時間,他不僅喘過了這口氣,而且有實力一口吃掉白羊王,又把樓煩王打得東奔西跑。

  兩人誰也不說話,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當初安排在共尉身邊的兩個釘子都白廢心機了。

  共尉既然能調十萬大軍攻擊白羊王。

  不用說,章邯肯定投降他了,要不然共尉不可能調集十萬大軍。

  至于司馬欣,他們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到,別說現在根本沒有辦法救他,就是有辦法救,你救得了這次,還能救下次嗎?司馬欣就在共尉的嘴邊上。

  他隨時想咬一口就咬一口,只用拖都能把項羽拖垮一一項羽要趕到那里去救司馬欣,可不是想去就去的。

  這就是項羽生氣的原因,共尉沒有說要滅了司馬欣,他只是要求司馬欣和項詫配合他攻擊樓煩王,甚至連糧食,他都說是借的,當然了,你如果真想他還。

  他肯定也不賴。

  但就不知道到猴年馬月了。

  無恥,太無恥了。

  明明占了你便宜,還讓你抓不到一點把柄。

  “司馬欣保不住了。”

  范增咳嗽了一聲。

  很沮喪的低下頭:“讓他退入河東吧,子異那里多兩三萬人,總是好的。”

  項羽不吭聲,他知道范增說得有道理。

  河東郡地方大,北面是匈奴人。

  東面還要對付陳余和趙王歇,西面還要妨著共尉,壓力很大,兵力不敷使用,多司馬欣的人馬,可以緩解不少。

  但是這樣拱手將河西送給共尉,項羽還是覺得不爽,這樣一來。

  共尉等于占有了天下之半了。

  更讓項羽憋屈的是,共尉那一半,連個搗亂的都沒有,而他這一半,卻一大幫要收拾的人。

  不知不覺之中,共尉就占了先。

  “將來和你爭天了的,就是這個共尉,也只能是這個共尉范增站起身來,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你好好的想一想吧,看看以后應該怎么對付他項羽不快的看了他一眼,話里有話的說道:“有亞父這個當世智者在,我還怕他不成?。

  范增一噎,無話可說。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聽說在咸陽,博士孔銷經常象刮學生一樣的刮共尉,共尉雖然不同意他的意見,但是從來不惡語相向,孔跗絕食的時候,他還三番五次的派人去勸,比對他的父親共教不遑多讓。

  孔穌是什么人?他只是一個西楚太學的祭酒,說到底,他只是個臣子,共尉根本不需要這么恭敬他。

  而他范增是什么人?他是項羽的亞父,是項梁的遺囑規定的,亞父亞父,項羽要執子弟禮的,可是項羽對他,跟共尉對孔的根本就不能比。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范增忽然覺得有些灰心喪氣。

  “亞父”項羽見范增的臉色十分難看,也覺得自己有些過了,離了席,軟了口氣,歉意的看著范增,渾似一個自知犯了錯的孩子。

  阿籍,你知道嗎,齊魯等地的儒生、術士,都在絡繹不絕的入關,西楚太學成立一年,現在人數已經過千了范增轉過身,擔心的看著項羽:“你就算得了天下,又到哪里去找那些多人才治理這個國家?。

  “那些酸丁,”項羽不屑的撇了撇嘴。

  剛要大放厥詞,卻見范增皺起了眉頭。

  連忙把后面的話又咽了回去,低著聲音說:“我帳下那么多人,正愁官位不夠呢。”

  “打仗的能治國嗎?”范增惱怒的喝了一聲:“桓楚他們幾個,打仗還行,可是哪個懂治民之道?你自己想想。

  你大營之中,能夠擔負郡守、縣令的人有多少項羽不以為然,默然不應。

  “不能讓共尉這么安穩的呆在關中了。”

  范增仰起頭。

  長嘆一聲:。

  要不然,你掃平了天下。

  精疲力盡。

  他正好來撿便宜,還打著替諸王討還公道的大旗。

  把河西給他,但是不能白給他,讓他出關幫你對付齊趙“讓他出關?。

  項羽的眉梢挑了挑。

  “嗯,你們反正要有一戰。

  讓他出關幫忙,一來是消耗他的實力,二來把他逼到諸王的對面,讓他只能跟你站在一邊,以后他就不好借著為諸王討公道的名義與你為敵了范增嘆了口氣,詳細向項羽解釋,舊小急法,項羽聽了,半晌無語,最后點丫點頭!“好,聯譏給他寫信。”

  司馬欣、司馬仁兄弟垂頭喪氣的進了共尉的中軍,在一個虎賁郎的引領下,進入共尉的大帳。

  進了大帳一抬頭。

  司馬欣臉就白了,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將軍。”

  正和共尉對弈的章邯抬起頭。

  似笑非笑的看了司馬欣一眼,又看了一眼緊跟著跪下去的司馬仁,這兄弟倆以前一個是他的長史,一個是他的部將。

  現在見到他還叫他將軍,可見還沒忘了他。

  “二位來得何其遲也。”

  章邯摩挲著手里的棋子,戲德的笑道。”

  卑職有眼無珠,不識天命,歸降來遲。”

  司馬數滿臉慚愧,沖著章邯連連磕頭,意思很明白。

  將軍,你幫著說說好話吧,無論如何保我一條命,最好還能保住富貴。

  章邯笑了,回過頭看看共尉。

  把目光轉回到棋盤上,拍拍手。

  淡然笑道:“大王,臣輸了,大王的棋藝,正如大王的兵法,如綿里藏針。

  無孔不入。

  臣甘拜下風。”

  共尉抬起眼皮看了章邯一眼,忍俊不禁的笑了,他站起身,走到司馬兄弟面前,將他們扶起來,拍拍司馬欣肩頭,拈去一根枯草:“翼侯說笑。

  二位不要當真。”

  “不敢。”

  司馬欣連忙躬身說道。”

  聞說司馬君與武信君有的,可有此事?”共尉出人意料的說道。

  司馬欣愣了一下,連忙點頭:“確有此事。”

  “這么說,你跟項坨一定能相處融洽了。”

  共尉示意了一下,薄昭連忙遞過一支竹簡來。

  共尉掂在手里看了看,嘆了口氣:“我本來是想請二位幫忙的,但是兄長說,項億對付匈奴人太吃緊。

  希望我能派人過去幫忙。

  我想來想去,就你最合適了。”

  司馬欣不解的看著共尉又看看章邯,這是什么意思?占了他的地。

  不收他的人?章邯站起身來,解釋道:“大王剛剛收到霸王的急信,說河東吃緊,齊趙又不安份,要大王出關相助。

  可惜關中一時抽不出人手。

  所以想請你們兄弟先行一步,先幫項坨對付匈奴人,守住河東。

  待明年春天,大王準備停當,就出兵上郡,與項儒夾擊匈奴人,把匈奴人趕出長城。”

  司馬欣明白了,項羽為了拉共尉下水,把他們給賣了,而共尉根本不想配合項羽一起對付其他人,所以又把他們反過來賣給了項羽。

  白吞了他的封地。

  這他娘的兄弟兩個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司馬欣罵乒罵,可是臉上卻不敢露出絲毫不快,還得陪著笑臉說好。

  他臨走之前,又結結巴巴的表示,自己的府庫被共尉吃空了,連行軍到河東的糧都不夠,不知道共尉能不能先借一點。

  他當然不敢要共尉還,只能說借。

  共尉很大方,這很簡單,你回去收拾。

  準備起程,我立刻下令韓信從關中運糧,保證你到渡口的時候就能收到。

  司馬欣一聽就知道,自己如果不離開雕陰,是一顆糧也得不到了。

  只得忍氣吞聲的走了。

  十一月初,司馬欣兄弟帶著三萬人馬渡河,在夏陽,他們收到了韓信送來的五萬石糧食,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正好夠他們三萬人走到河東和項坨會合的。

  一想到共尉一個多月強要了他二十萬石,現在卻只還給他五萬石,而且還明顯是往年的陳糧,司馬欣氣得破口大罵。

  項俏派來迎接的武滿聽了,也只得苦笑不已。

  司馬欣罵什么,共尉聽不到。

  他帶著大軍回到了關中。

  呂釋之三萬大軍駐膚施,負責長城防線,膘騎將軍傅寬帶一再膘騎營駐守云陽云陽是直道的,萬一長城有事,從這里只要一天時間就可以趕到。

  他這次雖然擊殺了白羊王,趕跑了樓煩王,全占了上郡和北地。

  但是以他的力量,目前還無法穩固的占有這些地方,只能依托秦人所筑的長城,還是以守為主,以攻為輔。

  與此同時,他給項羽寫了一封信,言辭懇切,先謝謝項羽的通情達理,讓他占了司馬欣的封地。

  以后打匈奴人不用再繞,然后再向項羽表示歉意。

  這次打匈奴,雖然所獲不少。

  但是損失也不少,而且他還要防著匈奴人報復,所以暫時不能出關幫項羽打仗了。

  但是他也不是一點力也不出。

  他派司馬欣三萬人到河東幫項億去對付匈奴人,想必以項忙的能力和司馬欣的本事,再加上接近十萬的大軍,他們肯定能把樓煩王趕出長城。

  至于陳余,項俏趕跑了匈奴人。

  和兄長東西夾擊,他還不是兄長鼎里的肉?共尉還順便把章邯已經主動歸附他的消息告訴了項羽,說章邯在隴西混不下去,他也不好見死不救,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下了,沒有提前和兄長商量,還請兄長見諒。

  寫完了信,共尉叫來了虎賁郎周宇,讓他立刻快馬把信送到彭城,親手交給范增。

  十一月中,大勝而歸的共尉回到咸陽。

  上柱國白公、令尹陸賈率百官出城相迎,在霸橋相會,君臣盡歡。

  入城之外。

  陸賈隨即向報,最近咸陽的情況,共尉安靜的聽著直說到日凡四甘,還沒有說完。

  共尉看看外面的天色,愣了片刻,忽然笑道:“陸君,在這要說話。

  頗為枯燥,我們不如一起去酒坊喝點酒。

  一邊喝一邊說,豈不是更好。

  陸賈不太明白共尉為什么忽然有這個想法,但是他也不反對到酒坊去蹭點酒喝。

  武嫖開的酒坊現在是咸陽城最好的酒坊,酒價要比其他幾家酒坊高上一倍,但是咸陽城里的人聽說酒坊老板娘是大王的相好,而且這酒是大王所制,一個個還是趨之若鶩,供不應求。

  當然了,武家酒坊的生意好。

  跟武嫖的秘方也不無關系,武家酒坊的美人酒,那絕對是咸陽獨此一份,別無二家的。

  想到武家酒坊喝酒并不難,但是要喝美人酒,那得提前預定。

  有共尉這么一今天大的后臺在,即使是灌嬰那樣的粗人,也不敢到武家酒坊耍橫,只能規規矩矩的提前預定。

  陸賈很忙,他就更沒有時間去喝酒了。

  今天有共尉請客,他樂得跟在后面占點便宜。

  兩人換了便衣,帶上十來個虎賁郎,出了咸陽宮后門,繞過幾條干凈的青石道,來到咸陽城最熱鬧的北板。

  這里原本是秦始皇安置從山東六國搶來的珍寶和美人的宮殿群,后來珍寶和美人都沒了,依六國原樣建造的宮殿卻安然無恙,成了咸陽城里高官們的府邸,這里集中了咸陽城最有錢的人,而武嫖的武家酒坊就開在最熱鬧的十字路口。

  武嫖坐在高高的柜臺里,手邊放著一只金鑲玉的算盤,那是尚方所作的宮中器物,是王妃白媚親自送來的,手里握著一只羊毫筆,這也是咸陽城里現在賣得最好的毛筆,能有這樣的一管筆,是西楚太學的學生們最得意的事情,當然了。

  一般學生是買不起的,這樣的一管筆,足夠他們一個月的伙食費。

  別的不說。

  就這配置,在咸陽城找不到幾個。

  算完最后一筆帳,武嫖直起腰,捏起拳叉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眼,扭動了幾下細長的脖頸,正好看到門件陸賈從車上下來。

  當朝令尹大駕光臨。

  她不敢怠慢,連忙移步出了門,剛要笑臉相迎,卻見共尉站在陸賈的身邊,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

  “參見大王!”酒保們也看到了共尉,連忙跪下行禮。

  共尉擺擺手,邁步走到武嫖的面前,盯著武嫖的臉上下打量了一下,輕笑道:“我來喝酒,你不會拒我于門外吧?”武嫖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向后退了一步,提起裙子就要跪倒行禮,共尉嘆了口氣,伸手拉住她:“好了。

  我是微行,你們不要太多禮了。

  給我安排一個好位置吧,我和陸君有事要談。”

  “喏。”

  武嫖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

  起身站在一旁:“大王請,令尹請。”

  共尉微微的搖了搖頭,跟著武嫖進了酒坊,上了三樓,來到一個清靜而視野極好的閣間,虎賁郎們不用吩咐。

  各占要地,都尉親布在外間欄桿旁占了一桌,所有進出武家酒坊的人,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共尉和陸賈坐定,不大一會兒,武嫖親自帶人上了酒菜,也不太多,葷素搭配的四五樣,顏色鮮艷,看起來就讓人食欲大開。

  原本關中人吃菜是很少用蔬菜的,貴族們認為只有庶民才吃蔬菜,但是共尉入關中之后,提倡葷素搭配,蔬菜也上了宮中的餐桌。

  有不少在宮里辦公的官吏慢慢的就把這種吃法帶了出去,漸漸的在咸陽風行起來,不少酒坊都開始提供各式各樣的蔬菜。

  冬天能提供的蔬菜是極有限的,但是武家酒坊特別一些,他們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在冬天也能種出新鮮的蔬菜來,但這是天價,一般人吃不起的。

  所以陸賈一看到那些碧綠如玉的蔬菜,頓時食欲夫開,略微和共尉客氣了兩句,先挾起一片葉子送進嘴里,一邊嚼一邊說道:“香,脆,嫩,果然是名不虛傳,咸陽獨一份。”

  共尉微笑不語,武嫖能在冬天種出蔬菜來的辦法,就是由他提供的,別人覺得稀奇,他卻不以為然。

  他略微喝了兩口酒,吃了兩口菜,就將盤子推到陸賈面前:“我不在咸陽,陸君辛苦了,你多吃一點。”

  陸賈哈哈一笑,他和共尉君臣相處久了。

  知道共尉的脾氣。

  也不客氣,端過盤子風卷殘云,一會兒就吃得干干凈凈,接著又將另外幾個菜掃蕩干凈,這才捧著肚子,打著飽嗝說:“謝大王,臣這次是真的飽了。”

  共尉忍著笑,吩咐人進來收拾,準備一點清茶。

  他準備和陸賈談正事了。

  功夫不大,案上收拾干凈了。

  緊接著又有人送來幾盤精致的點心。

  共尉愣了一下,那個長相清秀干練的侍女抿嘴一笑。

  看了一眼陸賈道:“菜都被陸君用了,只怕大王腹中未飽,所以她膘了一眼旁邊的屋子,神秘的一笑:“準備了一點私房點心,請大王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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