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倫瓦爾傳下來的槍法有兩式:疊韻風舞和雙儀圓旋。
疊韻風舞呂巖已經越來越熟悉,他發現,其實疊韻風舞的九個動作并不是真的完全需要照本宣科的一一做足,其實在很多時候,他利用的一種槍意,只要能夠把握住力量在槍身中疊加的流暢感,即使腳下不動,也能夠在白蜂中灌注力量,這就是為什么他后來幾次騎著奧塞德斯背上,都可以輕易推出疊韻風舞的原因。
對于疊韻風舞,呂巖認為它與其說是一招槍法,不如說是一種使用力量的技巧,它的作用在于將只能平推橫掃的長槍,變成一桿可以存儲力量的殺器,而這是如何做到的呢,呂巖其實經常思考這個問題,他也試著使用不同的動作,看能否增加疊韻風舞的力量,都卻從來沒有成功過,看起來這九個動作,有它獨一無二的神奇之處。
此刻呂巖站在水底,白蜂在水中低鳴,灼熱造成的氣泡從槍尖一個個向上涌去,顫抖的透明水紋包裹著槍身,水的柔和力量令呂巖驚訝,疊韻風舞成熟態下的白蜂本來是不容許任何物質碰觸的,但水卻可以緊密的包裹著它,嚴絲合縫,甚至連大點的波浪都沒有產生…
呂巖就這樣一直站著,白蜂在他的手中低鳴了十幾分鐘后,漸漸歸于平靜,其中疊韻風舞的力量泄空了。
呂巖又一次抖槍,再靜立。
這已經數不清是多少次在水中施展疊韻風舞了,呂巖的動作越來越柔和,每一次引起的潭水波動越來越小,但事實上他很清楚,蘊藏在白蜂中的力量卻越來越大,原來疊韻風舞居然和骨之真實的使用有類似的相通,越是冷靜平和,威力越強!
呂巖并不急著進入分解動作或是雙儀圓旋,他感覺自己仿佛到了頓悟的邊緣,于是就這樣不知疲倦的,一遍遍在水中抖槍,靜立,抖槍…
安德莉娜守在離潭水十五米遠的地方,正在和荷爾瑪下骨棋,荷爾瑪好不容易吃了安德莉娜一個子,笑逐顏開,沒一點騎骨的威嚴。
“噓,小點聲,別影響大人練槍。”安德莉娜趕緊噓聲,荷爾瑪也縮起頭來連連點頭,他對安德莉娜的話言聽計從。
這時,瑞斯恩從遠處趕了過來,來到安德莉娜身邊問到:“已經五天了,大人還沒出來嗎?”
安德莉娜搖了搖頭,臉上略有些擔憂。
瑞斯恩安慰道:“不用擔心,大人可能是要領悟到什么了,所以才會如此耽擱,可惜凱倫瓦爾大人頒布的奪城競賽任務,大人這個月可能得不到黑玉曼陀羅果實了。”
安德莉娜點了點頭,也是為呂巖感到惋惜。
瑞斯恩去了,不一會阿九來了,小姑娘很懂事的沒有靠近水潭,她聽安德莉娜說了一下情況,然后遞了一張絹布給安德莉娜,上面寫著“老師已回”四個字。
不久后,卡西、史東、阿斯奎恩等強骨一一前來探問,就連卡頓也親自來了,他從石蠻高原上帶來了一千多人,正在全面接收亞倫家族在城中的商鋪。
呂巖當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在他朦朦朧朧的時間概念中,似乎連一個晚上都沒有過去。這就是練槍進入了入迷狀態,已經對外界的信息幾乎完全遲鈍了,在這種狀態下,最容易產生突破。
白蜂的槍尖微微一顫,突然動了。
在“挑槍、靜立”五天五夜之后,呂巖終于第一次在疊韻風舞的狀態下開始舞動白蜂,他的臂骨輕柔的就像是水流,他感覺自己不是在用力推動,而完全是在隨波逐流,似乎是白蜂自己在輕柔的劃出一個曼妙的左旋,在圓圈畫全的時候,呂巖心念稍動,白蜂槍尖即如同游魚般向右流動,劃出了一個右旋,緊接著又是一個左旋,這是呂巖第一次嘗試畫第三個圓,一次成功,但他并未止步,第四個圓開始成型…
“嗡嗡——”安德莉娜忽然聽到怪異的聲音,她奇怪的走到水潭邊上,只見潭水發生了奇怪的變化。
潭水正在流動…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流淌,而是猶如絲綢或膠狀體一般旋轉起來,速度緩慢無比,紋路清晰交錯,可偏偏看上去就是普通的水體,看上去十分怪異。大人不會有事吧,安德莉娜有點擔心向潭水深處看去,但就在這是危險突然發生!
透明的潭水突然膨脹起來,猶如一塊壓縮的石頭突然膨脹,巖層頃刻間被撐裂,膨脹的水體正撞到安德莉娜身上,將她一下彈了起來,腿骨當場斷裂。
“不好!”荷爾瑪反應極快,一下跳起,化作骨頭鎧甲包裹住了安德莉娜,但似乎并沒有效果,他落下之后碰上水體的第二次膨脹,被彈上數米高空,骨頭鎧甲也碎了一大片,眼看著他要再次落進那團膨脹的水團之中。
突然憑空出現一個人類,倫扎伊特!
他站在水團的表面,雙手向下推出,然后向左右連連滑動,就像是在揉搓這個巨大的水團一般,很快大量的潭水從他的手中飚射而出,擊打在周圍的樹林和巖石上,立刻造成摧枯拉朽般的驚人破壞效果,仿佛他推出去的不是潭水,而是大量的魚骨重箭。
足足有半分鐘功夫,水團才徹底消失,此時位于城北郊區的水潭周圍方圓三十米之內一片狼藉,水潭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個巨大的深坑,呂巖正在坑中,正緩緩收槍。
“行了,別品味了,你差點弄死自己的女下屬,知道么?”倫扎伊特在坑邊不在乎的喊道,不過他的臉上全是欣賞之色。
呂巖看到倫扎伊特斷手已經恢復如初,高興的爬了出來:“謝謝老師出手救援。”
“什么時候學的雙儀圓旋槍?”
“上次從屏蘭死隙出來后,回到二隙城時,大人就傳授了我這個槍術。”
“只有一個多月嗎,畫了幾個圈?”
“一共八個,左四個,右四個。”
倫扎伊特暗暗心驚,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領悟到正八旋的真髓,恐怕就算是那個人也做不到吧,呂巖在槍術方面果然有極高的天賦。他不動聲色說到:“下次在空曠地上練習,否則槍招帶出的水流很容易傷到其他人。”
“是,老師,我知道了。”呂巖謙恭的點頭。
倫扎伊特轉身走去:“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來我院子里面細談。”
呂巖查看了一下安德莉娜的傷勢,囑咐荷爾瑪趕緊帶她去療傷,然后自己隨著倫扎伊特回到了小院里面。
阿九早已準備好了魂茶和倫扎伊特愛喝的熱酒,師徒在石桌邊上做了下來。
呂巖平靜了一下,緩緩問到:“老師,您知道埃米亞斯老師怎么樣了嗎?”
老頭苦笑:“他死不了,不過一時半會可能是回不來了…也許永遠也回不來了。”
“埃米亞斯老師去哪里了?”呂巖驚訝的看著倫扎伊特。
倫扎伊特抿了口酒:“他回青重大陸了,那是他唯一可以防止渡仆召喚盤者的方法,不過這種跨盤傳送,不但消耗了他唯一的一件渡器,而且可能會讓他之后陷入長時間的冥想,所以他短時間來不了。”
青重大陸,呂巖這是第一次聽到除了偌丁倫大陸和骷髏大陸之外還有其他大陸存在,那是什么東西,是粘在偌丁倫大陸的東端?還是存在于某個無法理解的世界中?
看到呂巖一臉的茫然,倫扎伊特再度苦笑:“其實我對這個也說不太清楚,我只能給你講些我說知道的淺顯東西。”
“老師,您慢慢講,青重大陸在哪里,什么是渡仆,什么又是盤者,還有我的記憶中,說是要找到火焰之神法爾斯,這又是怎么回事?”
倫扎伊特讓阿九拿來一個大茶碗,在里面倒上水,然后放了幾片茶葉在里面:“這個碗就是我們生活的世界,而這些茶葉,就是漂浮在這個世界中的大陸,世界中的大陸可能有很多,我所去過的大陸只有十幾塊。我曾經生活的青重大陸、偌丁倫大陸以及其他我去過的大部分大陸都差不多,其中唯有一個冰原大陸與眾不同。”
原來倫扎伊特去過十幾個大陸,每一個都和偌丁倫大陸差不多巨大,呂巖震驚的盯著茶碗中漂浮的茶葉,他知道一個真正嶄新的世界正在自己面前揭曉。阿九也坐在呂巖身邊,雙手架在石桌上,撐著漂亮的小臉蛋聽倫扎伊特的解釋。
“青重大陸和偌丁倫大陸沒有真正的頂尖強者,大陸的面積也不夠大,所以它們都被稱之為基盤,而冰原大陸因為面積超過10億平方千米,又有盤者駐守,所以它自稱為式盤…至于式盤、基盤的名字是由誰而定的,這個我也不知道,反正冰原大陸上的那些人就是這樣稱呼的。”
基盤,面積低于10億平方千米,沒有盤者。
式盤,面積超過10億平方千米,有盤者駐守,呂巖暗暗記住兩者的差別,同時他也暗暗想到,倫扎伊特去了十幾個大陸,才碰上一個能夠被稱為式盤的大陸,可見式盤在這個“茶碗世界”中是相對少見的存在。
倫扎伊特喝了一大口酒,似乎在為回憶鼓足勇氣:“我和埃米亞斯憑借…自身的力量突破了青重大陸的束縛,以為找到了真實的世界,但誰知道只不過是傳送的距離遠了一點,到達了另一塊大陸而已,后來我們在不同的大陸上狩獵兇狠的巨獸或是其他站在大陸頂端的生物。”
狩獵站在大陸頂端的生物!呂巖心說埃米亞斯和倫扎伊特果然是有這種實力的存在,他們的實力比魔導師更強的多,對了,不光是埃米亞斯和倫扎伊特,還有凱倫瓦爾,那頭曾經的紅龍,他不是說狩獵過偽皇骨嗎,皇骨也應該算是站在大陸頂端的生物吧!
“但在一次最遠距離的傳送中,我們來到了冰原大陸,當時我們并未意識到冰原大陸有什么不同,于是又興沖沖的開始狩獵,但誰知道冰原大陸上的有些自稱為盤者的人類比我們強大的多。在冰原式盤上我們被重創,力量被封印,然后被放逐到了一塊骷髏大陸上…后來那塊骷髏大陸被撕裂漂移,最后和現在的偌丁倫大陸粘在了一起。”
這是呂巖第一次聽到倫扎伊特講述自己的歷史,雖然寥寥數語,但是呂巖可以想象那是一場場多么可怕的戰斗,最讓他影響深刻的是倫扎伊特對盤者的評價居然是“強得多”,那盤者到底得強大到什么程度。
“老師,盤者是大陸的巔峰力量,是不是指的就是所謂的神?”
“是的,不過那些流傳在魔法師口中的神,都是死去的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