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冰鳥在天空中發出凄厲嘯叫,兩只巨大的鳥爪伸了出來,每只鳥爪由三根鋒利的爪趾構成,在爪子的末端是閃爍著寒光的倒鉤,其鋒利程度很可能可以直接抓碎呂巖的骨頭。
“大人!”安德莉娜驚叫一聲,驚恐的看著藍冰鳥撲向呂巖,她想去救呂巖,但卻苦于無法自己飛行,正在這時,一個魂言強制性涌入她的腦海:“德瓦上去了,跳到他背上!”
安德莉娜低頭一看,德瓦正又一次跳上來,她毫不猶豫的松手,向德瓦撲去。
齊由魯施展的魔法叫做“寒霜蔓延”,本來是一個大型魔法,可以在幾個小時內,將一片城墻上的敵人都凍結成冰雕,但齊由魯在水系魔法上很有些天賦,他幾個月前成功的研究出一個“寒霜蔓延”的微型版,范圍僅僅局限于和自己距離不超過三米的敵人,但是冰凍的速度大大加快,能夠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將目標徹底凍結。
齊由魯原以為這個微型版寒霜蔓延魔法師是個無用的雞肋魔法,但沒有想到在被追殺的時候卻極為好用,此刻呂巖就站在他頭頂,距離十分理想,正好用寒霜蔓延將其凍結。
隨著他快速的詠唱,淡藍色的冰霜漸漸在他的身體周圍涌現,猶如一層層隨著微風搖擺的薄紗。
齊由魯看著頭頂的呂巖,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冰霜向著上方爬去。
呂巖這次的反應很快,腦海中迅速出現了骨舞之海,但奇怪的是,這一次跳到他面前的骨頭舞動有三個,一個是純粹手指的擺動,一個是雙手加上臂骨的舞動,最后一個是整個身體的舞蹈,呂巖知道自己必須選擇其中一個。
“嘭,咔咔!”安德莉娜跌在德瓦身上,肋骨和腿骨斷裂多處,整個身體差點被彈飛,但她在最后關頭抓住了德瓦的身體,沒有掉下去,德瓦還在持續不斷的上升,向天空的藍冰鳥沖去。
安德莉娜只覺得寒風灌頂,斷裂的傷口刻骨銘心的疼痛,她幾乎無法保持意識的完整,她拼命的控制自己不要昏迷,在心中反復念著四個字:“保護大人!保護大人!”
“注意!”德瓦突然開口提醒,說完之后,安德莉娜就覺得一道疾風從自己身體下方竄出,她猛然抬頭,看到德瓦吐出的紅色舌骨正好擊中藍冰鳥的鳥嘴,黑色的腐蝕液從舌骨末端涌現,但藍冰鳥卻沒有被腐蝕,反倒是寒氣倒灌而來,將德瓦的舌骨漸漸凍得堅硬起來。
安德莉娜哪里不知道這是德瓦為自己制造的機會,她以極大的毅力從德瓦身上站起,頂著寒風,頂著全身的劇痛,奮然跳向藍冰鳥的背上。
也許會被凍死,也許會被摔死,但在我死之前,絕不會允許你傷害大人,安德莉娜臉上帶著比寒氣更冷的表情,將血紅色的右拳砸向藍冰鳥的腦袋。
呂巖選擇了手指舞動的動作,他記得在瓦爾丹沼澤上,僅僅依靠手指舞動施展的四元華爆就轟殺了魔法師瑞迦,此時齊由魯穿的是和瑞迦一樣的紫色長袍,那么手指舞動就應該夠了。
能不用骨舞魔咒,就盡量不用,非得用的話,也要用最小殺傷范圍的動作,這是呂巖的原則,也是怕誤傷到自己的戰友,腦海中這些來歷不明的骨舞魔咒,連個說明都沒有,誰知道哪個動作會不會意外殺死自己想保護的同伴。
骨隨心動,呂巖打定主意之后,腦海中就只剩下手骨舞動的那一個動作,他不再猶豫,隨之舞動起左手手骨來。
寒霜透出了冰盾,爬上了那個人形骷髏的腳骨,齊由魯看到呂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里,只是傻呼呼的擺動幾下手骨,心想自己是不是高估這個骷髏了,莫非這個家伙已經嚇傻了?
要不然就是有什么詭計?
無論是嚇傻了,還是什么詭計,只要徹底將他凍死,看他還如何玩花樣!齊由魯心中一橫,不再管呂巖的呆樣,繼續用力的催動冰霜向上涌去。
冰屑四濺,藍冰鳥的腦袋上被砸出了一個大坑,德瓦被凍僵的舌骨當場震斷,骨蛙向地面墜落而去。但藍冰鳥并沒有解體,它放棄了撲殺呂巖,在空中劇烈翻騰起來,試圖將安德莉娜掀下后背。
安德莉娜左手的力氣也不小,她狠狠的將左手插進冰錐密布的藍冰鳥體內,抱死,雙腿也如法炮制,雖然這種感覺就像是抱著一堆玻璃渣,又像是抱著一堆開了刃的利劍,但安德莉娜毫不在乎,她揚起了右拳,再次狠狠砸下,在自己的身體被凍僵之前,一定要砸碎這只爛鳥!
安德莉娜很聰明,她第一次攻擊頭部不成之后,每一拳都打在藍冰鳥的脖子上,她希望魔法生物也像真正的生物一樣,當脖子被砸斷的時候,也會失去行動的能力。
紅色的拳頭中蘊藏這恐怖的力量,每一拳下去都砸出大量的冰塊,藍冰鳥的脖子居然真的在安德莉娜的拳頭下越來越細。
雖然全身僵硬,骨頭都好像不存在了一樣,但安德莉娜心中充滿了斗志!
藍冰鳥終于意識到了危險,它突然發出一聲怪異的鳴叫,腦袋陡然反轉,向著安德莉娜啄來。它確實會和正常的生物一樣死于脖子斷裂,但是它在未死之前還是有很多特殊能力的,比如這一次的鳥頭反轉,又快又狠,安德莉娜根本來不及提放,眼看著就要被它啄碎顱骨。
“嗡!”一聲顫音響起,安德莉娜看著距離自己面門近在咫尺的鳥頭上突然出現了一根黑白兩段的長槍,白色的炙熱槍芒,黑色的冰冷槍身,是白蜂!
抬起頭,安德莉娜看到呂巖的下半截身體都陷在一團冰塊之中,他的左手在做著曼妙的舞姿,右手保持著投擲長槍的動作,是大人救了自己,安德莉娜臉上立刻涌起了感激而焦急的神色。
“活著下去,叫他們趕緊躲開,越遠越好。”呂巖簡短的魂言命令傳來,而后就不再說話,專心的施展起骨舞魔咒來。他看到安德莉娜用力的沖他點了點頭,然后狠狠砸斷了藍冰鳥的脖子,帶著那塊巨大的藍色冰塊向地面墜去。
剩下就是我們兩個之間的決斗了,呂巖冷冷的看向三層冰盾后面的齊由魯,他早就知道齊由魯在施展某種魔法,冰霜爬滿了自己的腿骨,但他沒有去躲,在這個狹窄的冰盾上方也根本無處可躲,他是在賭,賭自己的骨舞魔咒一定比魔法師的魔法更厲害,在前幾次實戰中,這個推測早已得到了完美的證明。
冰霜在呂巖的腰部停留了很久,一度被拒魔披風擋住,始終爬不上去,直到齊由魯詠唱到滿臉毫無血色,腦門冷汗成河之后,才算是突破了這道坎,冰霜越過腰間的拒魔披風之后爬的就很快了,幾乎在幾秒中能就覆蓋了呂巖的全身…除了還在舞動的手骨。
齊由魯已經明白呂巖并不是發傻,而是在施展骨舞魔咒,在蘭帝國的魔法課程上,他學習過骨舞魔咒有關知識,是骷髏們特有的一種釋放魔法的方式,通過拙劣的舞蹈和元素溝通,達到使用魔法的目的。
一個小小的骷髏,僅靠手指的舞動就想對抗通過了魔法師協會認證的真正魔法師?齊由魯冷笑一聲,幾乎想讓呂巖把那個動作舞完,看看他到底能施展出什么可笑的魔法來。
但呂巖的白蜂給了他太深刻的印象,特別是最后一槍差點就要了他的命,所以齊由魯保險起見,還是決定先將呂巖徹底冰封起來,要如何玩弄折磨,可以放在戰后慢慢享受,他基本已經憑直覺斷定,這個在自己面前擺弄骨爪的家伙,就是朵蘭工作口中的“呂巖”。
齊由魯嘴唇一動,詠唱加急,冰霜向呂巖的左手涌去。
突然,怪異的事情出現了。
在呂巖的腕骨上,涌出一團彩色的光圈,就像是紅、黃、白、藍四色的彩砂混雜在一起,組成的沙之手鐲,這個詭異的手鐲發揮了令齊由魯冷汗直流的功能,它在吸收冰霜。
奎安隆真帶著大軍在屯糧營的西面布陣,步兵們匆忙在屯糧營前面扔下無數的拒馬樁,從西面傳來的馬蹄聲已經猶如滾滾雷聲而來,即使沒有喊報兵在陣前一遍遍的喊報軍情,他們也知道有一支規模不小的騎兵正從西面趕來。
奎安隆真拉住馬頭,他不打算主動攻擊,而是要以逸待勞,來的可能是夜巴的博克彌,被稱為夜巴之狽的家伙,奎安隆真覺得自己能夠提前發現都已經是萬幸,他絕不奢望能夠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奎安朵蘭騎著一匹漂亮至極的棗紅馬跟在父親身邊,她并沒有像父親一樣盯著西面的黑暗,而是閃動著睫毛長長的大眼睛盯著數十米外的高空,她看到呂巖被凍結在一大塊淡藍色的冰塊之中,似乎已經被齊由魯制服了。
心中微微嘆了口氣,奎安朵蘭又把目光投向地面,十幾名骷髏,一個個熟悉的骨架,沒有一個逃跑的,而且那個骨蛙還在一次次躍起,試圖擊破齊由魯腳下的冰盾。
骷髏中,也有好伙伴,奎安朵蘭眼睛一紅,又染上了一層霧氣。
齊由魯念得嗓子眼都快冒煙了,但冰霜就是越不過呂巖腕骨上的那道彩色沙圈,來多少吞多少,那道彩色的沙圈就像是一個無底洞的入口,將齊由魯辛辛苦苦送過去的水元素盡數吞噬。
齊由魯意識到不對勁了,這個人形骷髏實在是不簡單。
不簡單?真正不簡單的東西才剛剛開始,呂巖腦海中的骨舞終于演示完畢,而呂巖的左手手骨也隨之進行到了最后的三個動作,他將骨魂全部凝聚在左手手腕,擋住了齊由魯的寒霜蔓延,終于完成了一套繁雜的骨舞魔咒,現在到了該他發威的時候了!
西面的陰影中,潮水般的狼旗騎兵沖了出來,博克彌一眼就看到了半空中的呂巖,不解、憤怒、欣喜、仇恨等各種繁雜的神色都涌上了他的臉龐,他同時也看到了奎安隆真布置好的拒馬和長槍兵,看來還是未能成功偷襲,不過他另有應變之策,倒也不算太失望,而現在他要做的是,先拿下這個夜巴最大的仇家——呂巖!
黑夜的魔牙山南坡,兩支數千人的大軍隔著不到兩百米的距離相對而立,但兩方的主帥都沒有急著進攻,于是幾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天空中那個小小的人形骷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