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要自己過去?
呂巖的第一個反應差點想逃跑,難道被看破了嗎,如此小心之下還是被看破了?可如何跑,自己腰椎骨都斷了,根本跑不動,就算身體完好,又有可能在領骨的追殺下逃跑嗎?
硬著頭皮,呂巖對兩名牛頭強骨道:“兩位,你們不是找錯了吧?”
“第一個將火焰帶上寒冰平臺的家伙,就是你了,錯不了。”牛頭強骨毫不客氣的說道:“快走吧,大人等急了。”
難道是因為我的出色表現而要面見?這領骨凱也閑的太無聊了吧,呂巖心中暗暗抱怨,但事已至此,他也無法拒絕,只好說道:“我腰椎骨斷裂,無法行走了,有老兩位了。”
牛頭強骨也不廢話,一聽說原來呂巖無法行動,立刻彎下腰將他抱了起來,大步流星的向隊伍的最前方奔去。
那名看出了呂巖身份的犬形強骨的頜骨咧開,露出一絲冷笑,也不急不緩的跟了上去。
地勢漸漸升高,凱在召喚了呂巖的這段時間內,整個骷髏大軍仍然沒有停止移動,前半部還在追趕澤克西斯的蹤跡,后半部留下來對付那些人類,整個骷髏大軍在平原上拉出了一片長達十公里的地帶。
指揮不力,容易松散,這也是骷髏軍隊的一個致命弱點,似乎由于有著巨大數量這個優勢,造物主剝奪了高級骷髏的領軍才能,無論他們的隊伍紀律如何嚴明,都會在戰爭中不由自主的失去隊形,就像一攤不由自主流開的稀泥巴。
大約五分鐘后,呂巖見到了凱。
凱全身都包裹在暗金色的盔甲中,這種盔甲的材質似乎和澤克西斯的差不多,呂巖不知道它是什么金屬,只知道它非常堅硬,而且有一定的魔抗效果,這種盔甲只能由精通“建設”技能的骷髏工匠打造,而其中所用的鐵材似乎要從蘭帝國中采購而來,至于其中具體的細節,連阿野也不清楚。
凱的整個身體大約有五米高,八米長,還有一條和身體等長的尾骨,當然也包滿了盔甲,大部分骷髏的身體都會隨著級別的增長而變大,就像呂巖最初見到凱倫瓦爾的時候,骨龍看起來只不過是一條三米左右高度的大蜥蜴,但現在卻已經成長為一條近十米高的巨大骨龍。
而少數不會隨著級別身高而增長體型的骷髏中,人形類骷髏占了極大比重,牛頭人骷髏和巨人骷髏也在這個范圍內。
凱的面前已經準備好了引魂水浴桶,呂巖受寵若驚的被放進水桶。
聽著水桶下呼呼的火焰聲音,感受著逐漸升起的水溫,看到面前俯視而下的巨大鼠形骷髏,呂巖感覺自己不像是在療傷,倒像是正在被烹煮的食物。
在凱的背后,地勢在略高的遠處形成了一條直線,規則的直線橫展數千米長,看起來就像是曾經有一座高山在這里,但卻被某種力量徹底削平了一般。
直線的邊緣上有幾個骷髏的身影在狂奔,呂巖似乎看到了澤克西斯巨大蜈蚣坐騎的影子。
“小東西,你膽子不小啊!”凱的聲音聽起來和柔和,但呂巖卻知道自己一句應答不對就會被干掉,這句“膽子不小”指的是冒險打入了凱軍的內部,還是指的自己冒險用白木油攻擊寒冰平臺?
呂巖連忙將視線從遠處收回,看著凱回答道:“大人,當時我只想著如何聽從大人的命令,干掉那些人類魔法師,并不知道害怕。”
“嘿嘿,你很會回答嘛!”凱饒有深意的說完,又忽然問道:“你是芬瑞爾的手下?”
“是的,大人,我是芬瑞爾大人治下的強骨。”事到如今,呂巖當然只有咬死不松口,他希望芬瑞爾能夠被大月城吸引住暫時不要回來,這樣他的謊言就不至于被拆穿。
“哦——芬瑞爾的手下。”凱笑了笑:“等下芬瑞爾來了以后,我讓他好好獎勵你幾個魂球,好讓你盡快進階到騎骨階段。”
骨頭一陣發緊,但呂巖牢牢控制了自己臉上的驚訝,芬瑞爾要回來?這是凱的試探嗎,亦或者是真的?凱作為一名領骨,怎么會有興趣和比自己低三個檔次的強骨玩手腕?
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妙了,但呂巖還是堅持著讓自己露出笑容:“謝謝大人。”
“嘿嘿嘿——”凱喋喋怪笑起來,他身后的四名將骨,十幾名貼身騎骨也隨同他一起笑起來。無張陰冷的骷髏臉骨對著呂巖露出了怪笑的表情。
肯定是露餡了,但這些家伙們也太有閑心了,放著近在眼前的澤克西斯不抓,偏要來管我一個小小的探子,呂巖把心一橫,絲毫沒有害怕的樣子,安然躺在引魂水桶中享受著腐魂和怪笑的包圍。
“大人,有一名強骨要求見。”有一名貼身守衛向凱報告。
“何事?”凱說話的時候,他贊賞的眼光一直沒有離開鎮定自若的呂巖。
“他說是要檢舉混入我軍中的一名奸細!”
呂巖心中咯噔一下,難道凱倫瓦爾還在凱軍團身邊安插了探子?沒必要多此一舉啊,在這種懸殊的實力面前,安置探子似乎沒有什么作用。
“哦,讓他上來吧。”凱從呂巖臉上捕捉到了一絲驚疑,他心中暗暗稱道,到了這種地步還沒有沖出來拼命,是個沉得住氣的家伙。
犬形強骨一步步走過比他高階的騎骨和將骨,四肢收攏,走的小心翼翼,頭都不敢抬太高,但當他看到泡在引魂水桶中的呂巖時,眼中的興奮和殺氣一閃,可以在領骨面前揭露這個奸細了,也許領骨一高興就能獎勵個魂球什么的。
呂巖看了一眼走近的犬形強骨,正好和對方陰冷的目光相對,看到了堆放臉上的冷笑,他心中暗道不好,果然是沖著自己來的,可是自己什么時候見過這個家伙,怎么會被他看穿呢?
南邊的喧鬧聲漸漸平靜下來,似乎戰斗已經結束了。
凱卻沒有理會南面的戰斗,而是饒有興趣的對犬形強骨道:“小東西,你說有個探子在我軍中?”
“是的,大人!”犬形強骨人立而起,用骨爪指著浴桶中裝出滿臉無辜像的呂巖說道:“就是他,大人,他就是從澤克西斯那里混進我們軍中的奸細,他叫呂巖!”
事情已經完全說開了,呂巖考慮著自己該何去何從,和凱拼命?這不可能,別說是凱,就是凱手下的那四名將骨和十幾名騎骨隨便挑出一個來,自己都不是對手。
“呵呵,你有什么證據嗎?”凱沒有管呂巖的窘像,繼續問道。
犬形強骨忙不迭的回答道:“在白冰城,我見到他的骨技,那桿帶著火焰的長槍,后來在追趕澤克西斯的過程中,他兩次殺死身旁的強骨,尸體都是一擊致命,頸骨有焦黑的痕跡,剛才他跳起到寒冰平臺的下面,點燃白木油也用的是槍尖的火焰,所以我認出他來了,他是澤克西斯手下的呂槍魔。”
“呂槍魔…”凱將視線轉向呂巖,半響后哈哈大笑起來:“多土的外號啊,我的手下指認你是呂槍魔,是澤克西斯手下派來的奸細,你承認嗎?”
這句話說完,凱的笑容突然變成了森然的殺氣,巨大的威壓從天而降,幾乎壓的呂巖整個人都要躺進浴桶底部去,溫柔的引魂水似乎突然變得寒冷無比,配合著空氣中寒風刺激著他禁不住的想顫抖。
左手手骨不由自主的想要舞動,右手掌心放出炙熱的溫度試圖抵抗寒氣,不是爆發的時候,爆發也只有死路一條,呂巖將雙手都放進黑色的引魂水中,以避免自己露出敵意,同時他腦海中急速的打轉,是承認,還是否認?
幾乎不用太多考慮,凱一連串的反常舉措已經說明他早就心有定論,犬形強骨不是唯一的指認者,在他之前就有家伙告訴了凱自己的身份,否則凱不會無聊的將他召喚到近前來問些無關痛癢的話,所以否認身份不但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被看輕,也很有可能會立刻被干掉。
只有承認一途了,可承認到什么程度呢,如何解釋自己混入凱軍的目的,而且承認之后又該怎么辦呢,是立刻在凱的面前撞的粉碎嗎,還是再想出什么急招來圓謊?這個謊又該如何來圓?
呂巖心中電閃般劃過諸多念頭,始終無法想好如何回答,周圍上位骷髏們的臉骨上,漸漸流露出了不耐和鄙夷的神情,就連凱的心中也有一絲失望在滋生。
呂巖打算說話,無論如何,先光明磊落的承認吧,然后無非就是拼命罷了。
正在呂巖要開口說話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魂言在他腦海中響起:“呂巖,能聽到我的魂言嗎,可以的話立刻站起來,拔出白蜂!”
除了凱倫瓦爾之外,這是第一次有陌生骷髏的魂言進入他的腦海,呂巖在一瞬間愣住了,魂言只能產生于上下級的骷髏之間,而目前這種現象,是極為罕見的魂言入侵。
“聽到了的話就立刻行動,是凱倫瓦爾大人命令我們接應你的。”腦海中的魂言極不耐煩的說道:“凱是個狡猾殘忍的家伙,如果你表現的太過懦弱了的話,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
是凱倫瓦爾派來的援兵?
還是凱的詭計?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斷了呂巖勇敢的自首進程,反而讓他處于一種進退兩難的疑惑之中,他不是那種輕易信人的角色,不可能對于一個陌生魂言就言聽計從,就算是要拼命而死,他也決不允許自己在死亡之前被無禮的戲弄。
凱藏在頭盔后面的臉骨上失望漸濃,這個傳說還不錯的人形骷髏看來也只是運氣好一點而已,這種連自己身份都不敢承認的膽小性格不是能夠培養的對象,他的骨爪微微抬起,準備下令干掉呂巖,他甚至懶得向呂巖逼問澤克西斯的撤退計劃,因為他覺得這種膽小鬼根本沒有資格接觸到真正的撤退計劃。
“媽的,果然和大人說的一樣,是個固執的家伙!”魂言中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之后,狠狠說道:“大人說了,如果你不肯聽從我指揮的話,就告訴你一個暗號…”
暗號,自己和凱倫瓦爾之間有什么暗號?
“大人說你的棋藝很臭!”魂言狠狠的喊道:“聽見了嗎,可以拔出白蜂了吧!”
原來是這句,呂巖臉上流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右手掌心高溫綻放。
刷!一道白色的閃電從引魂水浴桶中沖出,帶著炙熱的槍芒和大量的水蒸氣轟然而出,閃電以極快的速度竄出近四米的距離,一直挺到凱的頭盔面前,渾身濕淋淋的呂巖傲然挺起胸膛,勇敢的站在凱的面前,單手擎著白蜂冷冷說道:“不錯,我就是黑水城——呂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