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只骨蛇,而是一群,在星光下,呂巖能夠隱約看到骨蛇紅色的骨質,目前出現的,暫時還只是紅骨。
他命令所有的手下都保持絕對安靜,等待他的信號。
大量的骨蛇從西面像水流一樣流下來,這些骨蛇給呂巖帶來了陰森冰冷的感覺,甚至乎比覆蓋在他身上的冰雪還要陰冷,他露出雪面的半個腦袋正好和骨蛇們處于同一個水平面上,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那些骨蛇如斬骨刀一樣扁平的顱骨中,有著兩個鋒利的骨牙。
骨牙的尖端閃爍著幽幽的藍光,白骨百科有記載,骨蛇是最早具備骨牙的幾種骷髏之一,它們的骨技一般都和毒牙有關,從毒牙中分泌的毒素有的具有強酸性,可以迅速腐蝕敵人的骨頭,有的具有控制性,可以控制被咬中的敵人,還有的麻痹、致盲、狂暴等等,總之毒素的種類千奇百怪,而且不但對人類有效,對大部分骷髏也都是有效的。
這是一種極好的暗殺類骷髏。
細長的彎骨從蛇形紅骨的脊骨兩側伸出,令它們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只巨大蜈蚣,只不過這些細骨沒有行走功能,蛇形紅骨完全依靠整條脊骨的收縮和伸展前行,彎曲的身體在雪地中以蜿蜒的水波形態游走,在它們身后的雪地中留下一連綿不絕的繁雜花紋軌跡,
從后方游來的骨蛇紅骨越來越多,看著這些怪異的爬行骷髏,呂巖感覺到自己的頭骨一陣陣發緊,不像是有四肢或雙足直立行走的骷髏,他和大部分骷髏一樣始終無法接受這種陰冷的爬行類骷髏,每次看到他們的動作,就猶如被人類奴隸摟在懷里一樣惡心。
一邊忍著不適感,呂巖一邊默數這些鬼東西的數量,20…50…120…190…呂巖心漸漸沉了下去,這伙蛇形紅骨好多,而他們的領頭戰骨還沒出現。
這伙紅骨來自哪里和屬于哪個勢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端掉了呂巖設置在西邊的哨點,而且沒有給哨兵點火的機會,這說明他們早有準備,而且來意不善!
呂巖用魂言一遍遍安撫屬下,命令他們要放松,千萬不要因為寒冷或緊張導致骨骼抽搐,這些蛇形紅骨是很敏感的,小小的動靜都有可能引起他們注意。
終于,押后的三只黑色蛇形戰骨出現了,比紅骨長一倍的體格,黝黑的骨質,紅色的碎布在山風中飄舞,令呂巖看不清楚上面寫的字。
三名蛇形戰骨,近六百名紅骨,這是一只秘密部隊,呂巖按捺著自己,打算躲過去,他現在不能逞一時之勇,他最大的任務是點燃烽火,向伯納迪示警。
一動不動的躺在雪地中,頭骨以下的骨頭凍得失去了感覺,就像是不存在一般,唯獨露出積雪的半截腦門還能感覺到刺骨的寒風一陣陣刮過,猶如布滿鋸齒的小刀。
周圍到處都是陰冷的氣息,伴隨著嗦嗦的骨蛇爬行聲。
三名蛇形戰骨中的一名離呂巖很近,它爬的很慢,不時停下來四處觀望,似乎在尋找任何可能的隱藏者,忽然,他的視線落在了呂巖露出雪地的半截腦袋上。
到這個時候,呂巖只能控制自己放松,不做出任何可能引起臉骨變化的動作,他不由得慶幸自己是一名骷髏,沒有表情豐富的眼睛,否則一定會被看穿。
白骨百科記載,骷髏的身體和生物的內部骨骼是有區別的,它的表面,特別是臉骨位置,能夠受到情緒的變化而做出微微的變形,就猶如一張有著豐富彈性的橡膠,受到某種不知名作用力的牽引而發生變化,雖然這種變化遠不如人類的表情那么豐富,但卻構成了骷髏之間情感交流的一種重要渠道。
呂巖需要用極大的毅力克制自己,讓目光的焦點遠離蛇形戰骨的獠牙,才能避免臉骨發生微妙的變化,他確信自己做到了,但蛇形戰骨卻突然停了下來。
黑色的蛇身發出嗦嗦的聲音,向呂巖靠了過來,戰骨低下它三角形的扁平頭骨,通過兩個黑洞洞的狹長眼眶注視著呂巖的頭骨,它起了疑心。
呂巖心中一陣郁悶,僅僅露出了半個腦袋,怎么還會被發現,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怎么,埃斯庫魯?”另一名蛇形戰骨也游了過來,用狐疑的眼神打量著背埋在雪堆中的人形戰骨頭顱。
呂巖感覺到自己的手心的白蜂在微微跳動,無論如何也壓制不住它散發出緊張的高溫,掩埋著他手掌的積雪開始慢慢融化。
“這個頭骨很新鮮,簡直和剛才那兩個紅骨一樣新鮮…嘶…”第一個停下的蛇形戰骨探過腦袋,用它頭骨最前方的孔洞湊向呂巖的腦袋,同時發出響亮的吸氣聲。
呂巖看到蛇形戰骨的顱骨內有幾塊小骨頭在抽進的空氣中顫動,這種蛇形骷髏難道還是個擁有明銳嗅覺的高手?呂巖不記得白骨百科中是否有這樣的記載,但事實擺在眼前,這名蛇形戰骨不但眼神毒辣的發現了他的半截腦袋,而且還嗅出了他新鮮的味道。
廢話,當然新鮮,今天下午還涂抹了引魂水。
呂巖心中一橫,知道藏不住了。
“鋸齒腿,你別動,其他紅骨聽我口令。”呂巖用魂言命令鋸齒腿紅骨待命,然后將右手掌悄悄挪動,貼近面前那名蛇形戰骨的下顎,一點微微的白光從積雪下透出。
“好像是…引魂水的味道…新鮮的3日水…”第一名蛇形戰骨的嗅覺好的出奇,居然還能聞出引魂水的日期,但它卻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腦袋下方的積雪已經散開,露出了一點白色的蜂尖。
呂巖知道時間不多了,他的魂言冷冷在每一個紅骨腦中響起:“預判好隊友的位置,準備起陣——梅割。”
“3日水?”第二名蛇形戰骨的臉色漸漸變化:“這些人形骷髏果然是南面的哨兵,看來銘悲山南面的新生魂隙果然不小,否則不會連澤克西斯放在這里的哨兵都有條件涂抹3日水。”
呂巖略有些驚訝,蛇形戰骨似乎早就知道他的所屬。
“喂,你們兩個在干嘛?”第三名蛇形戰骨在二十米外回頭,卻正好看到了第一名蛇形戰骨腦袋下雪地中露出的白蜂槍尖,他張口大呼:“埃斯庫魯,你腦袋下…”
名為埃斯庫魯的蛇形戰骨驚覺扭頭,看向下方。
“陣起——梅割!”呂巖爆喝一聲,掌心的白蜂同時竄出,閃爍著白光和高溫的槍尖正好從低頭的蛇形戰骨眼眶中穿進,扎進它的顱骨之中,呂巖脊骨猛然用勁,一下從地面上彈了起來,右手在白蜂的槍尾狠狠一拍,同時左手撈起一把雪團扔向另一名蛇形戰骨。
于此同時,半山腰上一片金屬的撞響,從雪地里面翻出的紅骨迅速靠攏到一起,這種復雜的地形中,最厲害的是那些從最開始就跟隨了呂巖的斬骨刀紅骨,他們在起身的時候手腕翻動,隨手就能用厚背斬骨刀帶著蛇骨的性命,給還處于懵懂狀態下的蛇形紅骨帶來了第一波殺傷。
雪團拋向的蛇形戰骨腦袋一歪,躲開了不知道有沒有隱藏殺手的雪團,然后它曼妙的一扭,饒向呂巖的后背,冷森森的毒牙迅速逼近呂巖的頸骨,速度不可謂不快。
但呂巖更快,他彈起后身體微微一擺,白蜂連續兩次沖擊,已經閃電般的完成了半步推和前沖推,疊韻風舞的起手式早就被他操練到了一個收發由心的地步,背后那名蛇形戰骨的毒牙和他頸骨擦邊而過。
最慘的當然是被白蜂捅進了顱骨中的那名蛇形戰骨,他的骨頭雖然足夠堅硬,一時間居然抵擋住了白蜂的穿刺,但他的整個腦袋畢竟被挑在了槍尖上,而它后退的速度怎么趕得上呂巖熟練的前沖推,所以它愣生生的被白蜂頂退了三米,掛在白蜂尖端的蛇頭始終處于刺痛和灼燒的雙重煎熬下。
身后的戰骨又一次帶起了風聲,遠處的第三名蛇形戰骨也撲了過來,呂巖不敢有絲毫停留,他雙手緊握槍身,順著“前沖推”產生的槍體顫抖旋轉起來,同時腳下快速猛踩地面,不斷加快旋轉的速度,偌大的蛇形戰骨,居然被白蜂的槍尖推著轉動起來,第四個動作“旋”。
埃斯庫魯的腦袋成了呂巖的武器,白蜂鋒利的槍尖被猙獰的蛇頭所代替,在巨大的慣性下,呂巖以瘋狂的旋轉姿態將埃斯庫魯的腦袋撞向周圍的紅骨,所觸者,無不被擊飛擊碎,而埃斯庫魯自己的脊骨也終于受不了這種強大的扭力,終于“啪”的一聲折斷了。
干掉了一個,呂巖剛要高興,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風聲從身后傳來,蛇形戰骨居然從地面上彈起,像套圈一樣向他套來,那七、八米長的身體,不知道重量幾何,還有脊骨兩側鋼爪一般的骨刺,如果被他裹一下恐怕整個身體都要碎掉,呂巖急忙變換動作,從旋轉進入到扭動狀態,貼著地皮飛出十幾米遠,終于躲過了危險的一擊。
但雖然躲過了背后的一擊,但呂巖卻因為調整時間的不充分,面朝地面直撲到了另一名蛇形戰骨的身前,他頭頂的蛇形戰骨露出猙獰的殺氣,兩顆冒著綠光的毒牙咬了下來。
突然,呂巖居然在那一剎那看清楚了蛇形戰骨腦袋下的紅色碎布,上面寫著一個歪歪扭扭的“賓”字,果然是賓格的部隊,呂巖在那一瞬間意識到,這絕對是一次大規模的偷襲,他有責任向伯納迪示警。
“彈射!”生死存亡一線,呂巖來不及調整方向,只能對著前方的地面發動彈射動作,白蜂沖進了地面將蛇形戰骨的下半截脊骨轟的粉碎,而呂巖再也這種高速的沖擊中失去平衡,打著跟頭翻滾出去數十米,同時他感覺到背脊一陣麻癢,還是被那名蛇形戰骨的毒牙刮到了背部的骨頭。
“變陣——雙魚,向兩側哨點分頭逃匿,伺機放火,鋸齒腿等敵人追走后,前往最近的哨點放火!”呂巖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一邊用白蜂撐著自己慢慢僵硬的身體,一面發出了全面逃離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