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呃——呃——啊——啊——啊!”一名紅骨骷髏仰頭大喊,全身涌現大量的黑色斑點,斑點像是滴在水中的墨跡一般擴散,最后連成一片,將他紅色的骨頭附上一層淡淡的黑膜,片刻之后停止了顫抖,他將碩大的骨錘從尸體身上抬起,走到凱倫瓦爾的面前。
“凱倫瓦爾,謝謝你對我的照顧,雖然我升級之后將不再是你的直屬手下,但我依舊會是你最忠誠的戰友。”新進階的戰骨昂起腦袋:“我希望可以被稱作艾伯塔,因為他是我的第一任上位戰骨,他已經戰死在河谷村了。”
“好,艾伯塔,我接受你的友情,以后我將共同作戰!”凱倫瓦爾大聲說著,同時他注意到了呂巖好奇的表情,解釋的魂言傳入呂巖腦海:“進階到戰骨后的一件重要事情就是確定自己的名字,從此就不再是一個簡單的炮灰了。”
“名字。”呂巖默默的品味這個詞的涵義,他覺得自己也應該有一個名字,只是想不起來是什么。
“對了,你現在雖然還不需要名字,但你的骨技卻應該先有一個名字,不如趁著功夫先想一個吧。”
“骨技嗎?”呂巖抬起右手,從淡紅色的掌骨中間慢慢升起一根尖銳鋒利的骨針,針尖上一點白芒顯得極其另類,呂巖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溫度從白芒上傳開。
“需要我幫忙嗎?”凱倫瓦爾很有閑心的說道:“我可是知道一大堆好名字。”
“呃…不用了”呂巖居然拒絕了。
凱倫瓦爾似乎早料到會如此,他聳聳肩膀,繼續監督松耶部落的換人進度,不得不說草原上的男人們都是好樣的,為了換取孩子們的存活,他們寧愿束手成為骷髏的刀下鬼,而凱倫瓦爾也十分的公平,他不顧其他戰骨不滿的目光,認真執行著一對一的交換,每殺一名成年男子,放走一個孩子或婦女。
也有想逃走的單身漢,沒有親人,對女人也不是那么愛的死去活來,想借著馬匹的快速突圍,但這種人很少,在十幾名戰骨的圍堵下來不及跑掉,而且他們的族人也會幫著骷髏阻止他們逃跑,因為這種膽小鬼也可以換回一個孩子的命。
草原上除了成年戰士之外,最看重的就是孩子,有孩子就有希望,那些只有幾歲的孩子被綁在馬背上逃離松耶部落,雖然他們中不一定每一個都能活下來,但至少應該不會全死。
由于凱倫瓦爾的公平,交換過程很順利,強壯的部落男人們被綁到紅骨的面前,任由他們將鋒利的武器刺進心臟,或割斷喉嚨,按凱倫瓦爾的計劃,全部是讓紅骨動手,以進化出更多的戰骨,每多出一名戰骨,整個骷髏隊伍就等于多出一名合格的士兵。
呂巖沒有動手,因為他沒有進階的可能,他和凱倫瓦爾簽訂了聯魂契約,在凱倫瓦爾沒有成為強骨之前,他永遠只能是一名紅骨。
但聯魂契約的好處也在滋潤著他,動手的紅骨都是凱倫瓦爾的手下,每殺死一名人類,就有一部分生魂傳遞給凱倫瓦爾,然后其中又有一小部分傳遞到呂巖的身上。
身邊傳來哭泣和慘叫,呂巖不知道為什么不像別的骷髏那么興奮,相反他聽的心煩意燥,為了排解這種不舒服的感覺,他將骨針白色的尖端插進自己的腿骨之中,火辣辣的疼痛喚起他的某種回憶,但仔細再想卻又抓不住那是什么。
呂巖將骨針拔出來,從凱倫瓦爾身上傳來的生魂立刻幫助他復原了傷處,但是他又一次扎了下去,輕微的滋滋聲和焦味引起旁邊不少骷髏的注意。
交換還在繼續,松耶部落剩下的男人已經不多了,而呂巖則不斷重復著自虐的游戲,只為了捕捉到那種一閃而過的熟悉疼痛感。
“怎么了,骨頭發癢嗎,只能通過這么暴力的方式止癢?”凱倫瓦爾注意到了呂巖的異樣。
“我想到了。”呂巖忽然停了下來:“這是蜂蜇的感覺。”
“嘿嘿,果然是有黑色血統的家伙啊,連蜂蜇的感覺都知道,記憶居然久遠到曾經是人類的時候。”凱倫瓦爾撿到寶一般的嘿嘿笑著。
“人類,我嗎?”
“是啊,你是人形骷髏,最早之前當然是人類,但后來可能成為一名強大的骷髏戰士,也許轉生過數十次吧,你還記得是人類時候的事情,說明你的血統很純正,你會是一個強大的家伙。”凱倫瓦爾心情很好的解釋了一大通。
“哦。”呂巖點點頭,但其實他想說的是,凱倫瓦爾看起來才不正常,才更像是背景深厚,來歷不明的家伙。
“想好名字了嗎?”
“什么?”
“骨技的名稱啊,你那個很有些詭異的白頭骨針,可以干掉戰骨的大殺器,能帶來蜂蜇快感的小玩具。”
“蜂蜇沒有快感吧…”呂巖對凱倫瓦爾的無腦定義感覺到很無奈,但是他還是報出了自己想好的骨技名。
“白蜂!”呂巖報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也有一絲激動,他凝視著骨針尖端的白色尖端,似乎有了名字之后,這柄骨針就變得更佳犀利了。
“你的骨技就叫白蜂?”凱倫瓦爾的語調有些怪怪的。
“怎么樣,很酷嗎?”
“土到掉渣…而且”凱倫瓦爾不留情面的說道:“都起這個名字了,你還說那不是用來自娛自樂的小玩具?”
呂巖還來不及懊惱的反駁,就聽到人類的喊叫:“我要和他一戰,讓我和他光明正大的打一場,難道你們這些骷髏都是懦夫嗎,就沒有一個敢和我阿甲旺單挑的嗎?”
呂巖將目光投向那個被綁著像粽子一樣的小伙子,是馬術最好的那個,呂巖就是被他押回的部落,他通紅充血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自己。
“他交換的女人已經走了,他已經是個死人,不過他在向你挑戰,你要拒絕他嗎?”凱倫瓦爾的聲音怎么聽都像是“你應戰吧”的意思,不過這也正和呂巖的意,戰斗是磨煉的最好手段,而且有凱倫瓦爾在身后,自己最多被敲碎骨頭,怎么也死不了。
“我想應戰!”
“這才是我的好紅骨,燃燒吧,帶著你的白蜂。”凱倫瓦爾大笑著批準了這場戰斗。
阿甲旺被松了綁,他半弓著身子,雙手握拳,用血紅的眼睛盯著呂巖,所有一切都是從呂巖身上開始的,如果不被這個狡猾的紅骨骷髏引誘出去,松耶部落今天根本不會被滅族。
“給他一件武器。”呂巖的聲音中透露著他自己也難以置信的冰冷和自信。
周圍的紅骨不由得愣住了,阿甲旺看起來相當的強壯,一般紅骨對付赤手空拳的他恐怕都不可能取勝,而呂巖居然還要求送上武器,這個愚蠢的家伙是在找死嗎,就像他剛才用骨針插自己的大腿一樣?
“給他吧!”凱倫瓦爾的命令打斷了紅骨們的愣神,很快有骷髏為阿甲旺遞上了短刀。
阿甲旺的眼睛中立刻有一團火燃燒了起來,如果自己的動作夠快,力量夠大,是不是可以沖出去,要知道這些骷髏可都是不堪一擊的,如果能搶到一匹馬的話,更就更完美了,即使是那些黑色的骷髏也追不上狂奔的駿馬。
求生的希望點燃了阿甲旺的血液,他眼中殺氣一閃,沖著呂巖沖去,干翻這個紅骨,然后逃走。
呂巖站在原地,微微弓著身子,一動不動,看起來似乎已經嚇傻了,其他的骷髏們都冷笑的看著這位凱倫瓦爾座下的紅人,等待著看到他被阿甲旺一刀劈碎的樣子,唯獨凱倫瓦爾的嘴角微微咧開,他知道呂巖要干嘛。
“要躲開要害,如果被砍中頸骨,一定會死的,所以一定要躲開要害!”呂巖死死盯著阿甲旺的手,身體重心不斷放低,雖然他沒有接受過真正的戰斗訓練,但在數次生與死的邊緣掙扎過來之后,他對戰斗已經有了一些本能的領悟。
白蜂輕巧的垂在呂巖的腿側,無害而毫不起眼,阿甲旺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啊,畜生,去死吧!”阿甲旺年輕的身體充滿了爆發力,在距離呂巖五六米的時候就高高躍起,鋒利的彎刀如同閃電一樣劃過夜空,從上至下狠狠劈向呂巖的脖子。
這一刀如果劈實了,呂巖會被整個劈成兩半。
刀速太快了,即使是戰骨也不一定躲的開把,骷髏們幾乎以為呂巖死定了。
但呂巖卻沒有一絲畏縮,他來不及躲閃,或者說根本不敢躲閃,因為失去重心之后,他可能會很快被阿甲旺的后招干翻。
呂巖只來得及抬起左臂去擋阿甲旺的彎刀。
彎刀輕易的劈開了呂巖前臂的橈骨和尺骨,緊接著又毫不停滯的劈斷了上臂的肱骨,雖然彎刀的斬勢看上去沒有變化,但連斷三根骨頭之后,它的方向終于略有偏差,在呂巖輕微的擺動中,原本斬向頸椎骨的刀刃,落在了鎖骨之上。
鎖骨依舊不堪一擊,之后彎刀一路下斬,砍斷了呂巖左側的所有肋骨,連斷十幾根骨頭,彎刀的力量被層層消磨,最后卡在了髖骨之中。
阿甲旺隨之落在地上,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刀鋒已經離最初的意圖有了偏差,正準備蓄力將彎刀拔出來,給幾乎被砍成兩半的呂巖致命一擊。
但呂巖動手了!
“白蜂!”伴隨著略有些含糊的吼叫,呂巖右手蓄勢待發的白蜂狠狠的插進阿甲旺的耳朵,自以為勝券在握的阿甲旺沒料到呂巖的生命力這么頑強,也沒料到紅骨的動作能這么快,更沒料到的是,白蜂的力量如此的恐怖。
白蜂輕松的刺穿了阿甲旺的鼓膜,橫穿中耳腔,然后絞碎了聽覺神經,并最后刺進了阿甲旺的顱骨中,劇烈的高溫順利的從白蜂上迸發出來,在瞬間燒毀了阿甲旺的腦漿,年輕小伙的表情變得痛苦而猙獰,血絲從他的眼白上如蛛絲網般爬開,又陡然完全彌漫成一片血紅,最后滾燙的血液和腦漿夾帶著大量的蒸汽把他的眼珠頂了出來,噴出十幾米遠,強壯的身體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握著彎刀的右手再也沒有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