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失敗?”
坐在克利福德的旗艦隆基努斯號內的艦隊指揮席上,楚天的面色變了變,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伊爾澤和沈煜,他們到底還是這樣下手了,
“是的!楚先生,很抱歉!帕吉特家的人在我們開始營救計劃之前就下了手,對了!這是一份當時我們錄下來的影像。”
熒幕對面楚天以前見過一次的那位骨頭托馬斯,正一臉遺憾的神色。而在他旁邊的一半熒幕,被分割成了兩塊,一塊顯示著當時從建筑物外部,所觀測到的里面那場屠殺時的情形。而另一塊,則是紅外成像錄影。
原來不是小煜!
心神一松,楚天長出了一口氣。緊接著又帶著幾許驚異的,和旁邊的克利福德互望了一眼。帕吉特家這位指揮官的厲害,他算是已經見識到了。
先是根本就未確定,軍艦停泊區這邊是否會被攻下,就不惜損失數百億信用點的風險,早早命令這里的負責人開始銷毀戰艦。若非是伊爾澤事先拿出的攻擊計劃中早有預案,只怕他們趕來時,就只能看到一堆廢鐵。再緊接著,又讓人對那些被隔離的基地駐守艦隊軍官,進行殺害。風格之狠辣,手腕之果決,實是讓人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而在為對方的手段驚異之余,楚天卻又感覺一陣輕松。帕吉特家所犯下的最大錯誤,就是錯判了這些軍官對他們的重要性。大約是以為沒有了這些人,二十九基地的駐守艦隊根本就無從揮戰力。可事實上,對于楚天而言,這些軍官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麻煩才對。
那些底層軍官也就罷了,可是一旦那些艦隊的高層也回到艦隊,那么這支艦隊是聽他們的,還是聽自己的?那兩份征召令和授權文書,跟本就經不起檢驗。而在如今兇險萬分。一步踏錯就萬劫不復的情況下,別說是被架空,就是一丁一點的掣肘,對他來說都足以致命。
想想就能知道,那些軍官或者會同意由他指揮艦隊,但卻絕不會容許他掌握實權。在順境的時候會跟自己站在一起。可一旦遇到逆境地時候呢?
這四千年銀河歷史中,那些例子就就不說了。單說在他轉生之前的那個世界,遠的如羅馬的斯巴達克,唐時的黃巢,近的也有百年戰爭時代地圣女貞德,還有民閥時代不斷的背叛和出賣,都足以為他前車之鑒。
楚天相信這些人中。或多或少地。都會對聯邦有些忠誠。但是他更認為。任何一個人地忠誠。都會有他相應地價位。現在這個基地內。之所以還有部分高層未曾背叛。那只是帕吉特家對他們地開價還不夠高而已。
人心叵測。不能不防。如果只是他一人也就罷了。可是偏偏現在上官云和單晴幾個親人地命運。此刻也已和他聯系在一起。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有必要先掌握住一支自己能夠完全控制地力量。而這也是實現沈煜那個計劃地基礎。
“準將閣下。這位帕吉特家地指揮官我曾聽說過。克萊米.甘布爾。我有位同學以前曾和他共事。傳說是相當厲害地艦隊指揮專才。本來前途遠大。不過三十二年前因為得罪上官。而被強令退役。說實話。我對這次地勝負。其實并不好——”
臉上只是微微一白。克利福德就對骨頭所訴地事情沒怎么在意。只是一陣沉吟之后皺起了眉:“準將地艦隊指揮水準。我當然信得過。不過現在地問題是。我們怕是承受不起地太大地傷亡。”
被克利福德地話打斷思緒。楚天從沉思中驚醒。頓覺一陣慚愧。數百人被屠殺。無論怎么看都是不是一件值得高興地事情。可是就在之前。他心內地深處。竟然稍稍有了些竊喜。
只要是跟他沒關系。不是自己動地手。那么這些人地生死。都可以不在意!——
自己剛才,就是這么想的吧?究竟又是什么時候,他變得如此冷酷了唇角里浮起了一絲自嘲的冷笑。楚天目光掃了一眼旁邊的艦隊各單位狀態顯示屏。三十艘戰艦中。將近八成的戰艦已經做好了起航準備。剩下的少數,也是由于軍官的稀缺。臨時由他那些同學遞補,而使得進度稍顯滯后。
“時間來不及了,通知全艦隊,現在就開始按照序列,進行離港作業!”
說完話,楚天向克利福德投過去一個安慰性質的眼神。“中校閣下請放下,我會把艦隊的傷亡,控制在一定程度內。”
“那就希望準將閣下,能再創md308節點無傷亡地佳績——
張了張嘴,克利福德本來到了口邊的話,卻又變了個腔調。因為長期潛伏而變得異常緊張敏感的神經,讓他準確的捕捉到楚天的神態變化。那眼神當中并非是他想象中的自信滿滿,也沒有忐忑不安的成分,而是完全的冷漠。
克利福德不理解楚天為何會有這樣的神情,但卻明智地收回了都到了嘴邊地質疑。他現在是完全是抱著賭博的心情,成了更好,不成也罷——
并非是不知,這樣危險地心態,絕不是一個成熟的軍官所該有,但是此刻換作任何一個人處在他這個位置,都想必能理解他的心情——
在基地一片混亂的情況下,七分鐘的時間就集結登艦,三分鐘內大部分戰艦進入到起航狀態。他所指揮的這支第四混編中隊,即使在整個聯邦范圍,都可算是精銳了。
如果換作是正常的情況,他也有信心領導艦隊獲勝,
不過如今,卻是再怎么訓練有素也沒有用。
這世上的聰明人可不止是他一個,對于眼下雅特里克星域的局勢,基地內士兵其實大多也都是心中有數。以二十九基地的這點力量,想要對抗盤踞于這片星域的地方勢力,在任何心智稍微正常的人看來,想來都等于是癡人說夢,與找死無異吧?
所以這一戰的關鍵,就在于傷亡!
之前他就對楚天說過,兵無戰心,將無斗志,這句話絕非是虛語。
與其冒著死亡的風險和帕吉特家的艦隊死戰,倒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呆在戰俘營內等待戰爭結束為好——
這就是目前,絕大多數士兵和軍官的心態。事實上,現在他統領這支混編中隊的士兵,之所以還肯聽從命令登艦作戰,不過只是長期以來的訓練,讓他們對上級軍令下意識的選擇服從而已。
可以想見,一旦死傷出他們的心理底線,不用帕吉特家的人動手,他們這支艦隊就會崩潰。
克利福德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在支撐著楚天的信心。現在的形勢,就是白軍神再世,只怕也不敢言必勝——
“命令,全艦隊三角翼通用標準陣型,目標三點鐘,四十度方位!動力爐功率百分之百,所有主副炮進行能量充電,另外把推進器動能的釋放。給我壓制在百分之四十五——”
回過神,隆基努斯號已經駛出了太空港。聽到楚天吐出的晴朗語音,克利福德的眉頭一挑。所謂的通用標準陣型,是聯邦艦隊的操典中,規定必須演練的陣勢。每一艘戰艦所處的位置,和旁邊友艦的距離,以及規避火炮的機動,都有著嚴苛的要求。緊急情況下,即使是幾支此前未曾有過合作的艦隊,也可以憑此進行緊密合作。而三角翼,則是公認的攻擊陣型之 他的目光看向了前方的大熒幕,就在右上方,一支二十艘規模的巡邏艦隊正在趕來。三點鐘,四十度方位,那就是正面突擊。明明是要避免傷亡,卻又選擇這種高強度的戰斗方式。
還有動力爐最大功率啟動,而推進器卻只釋放百分四十五。戰艦的能量線路,和能源暫儲裝置遲早會支撐不住。他難道就不怕動力爐壞掉?
如果不是他深知這楚天,絕沒有希望己方戰敗的理由。他此刻差點克制不住,要搶回艦隊的指揮權。可即便如此,他心里還是難免冒起了一個,這少年難道是瘋了的念頭!
“命令!全艦隊所有推進器,在三秒鐘內,動能釋放提高至百分之六十——”
三秒鐘,提高到百分之六十?
克利福德緊繃的心稍稍輕松了點,雖然仍舊是相當的危險,但即使是能源系統會崩潰,至少也不會壞得那么快了。此時他的眉頭,已經緊緊勾結成一個川字。實在是想不清楚,旁邊這位年輕他幾十歲的白少年,到底是在弄什么玄虛?
“怎么?中校閣下對您麾下戰艦的狀態沒有自信?”
楚天這時卻又轉過頭,臉帶歉意的一笑。雖然的目內仍舊是毫無感情,但那張平凡之極的臉,卻確實是在笑著。“很抱歉,可能此戰之后,這些戰艦都要檢修一下。不過本人卻有不得不這么做的理由。閣下認為我艦隊的士氣和斗志接近崩潰,這一點是沒錯的。不過時期低落,卻不等于這一戰,我們就完全沒有了獲勝的幾率。其實在我看來,我方固然是有著極大的劣勢,但是優勢也同樣明顯呢——命令!七秒后,全艦隊航線偏轉五度角,上升十五千米!”
克利福德的眼神忽而一亮,這一刻,他所有的擔心都全都落回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