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房的客廳里,李雪瑩和鄒世兩人在沙發上相對而坐。而那位侍女李蓮采,正在給二人沖著茶。
當燒的滾燙的白開水,沖入到瓷杯內,一股誘人的清香頓時四散蔓延開來。李雪瑩慢條斯理的拿過其中一杯茶,放到鼻前嗅了嗅,露出蔓延陶醉的神色。
“小姐,我倒是沒有想到,看了他的戰術視頻,你還有心思品茶。”
鄒世苦笑著道:“我現在是恨不得立刻,把那家伙招攬到雪鷹公司旗下。”
“鄒世,此事你著急也沒有用。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等到明天。”
李雪瑩唇角揚起一個弧度,讓人捉摸不定:“我現在想問你的是,對這個楚天的能力,你到底怎么看的?”
“此人生當為萬軍之主,無雙將才。他日若能長成,必當是這銀河系的當世名將一流。我認為既便阮浩明天不答應,小姐您也要盡量將他掌握在手中!他可能是我們這次綠茵星之行,最大的收獲——”
鄒世一臉的興奮,竟然拿出了電子筆記本,當場播放起楚天的人機戰模擬視頻。“今日從學院出來后,我整日都在研究他的視頻。幾乎所有的光盤,都一一的仔細看過。我認為阮浩今天的話,不但沒有特別夸大之處,反而有些太保守了。”
“哦?怎么說?”李雪瑩品著茶不置可否,目中卻露出感興趣的眼神、
“小姐你看,這是楚天六年以來的人機戰視頻排列。我發現楚天的人機模擬戰時,他的戰術風格有個特點,那就是前幾分鐘所展現的,極端精準的計算能力!在這段時間內,他每下一命令,都仿佛是已經預料到計算機接下來的應對。所以在戰斗開始的初期,基本上是他壓著計算機一方打。不過這段時間,總是長短不一。有時候長達八分鐘,有時候只堅持了三分鐘左右。”
鄒世操作著筆記本,把投影熒幕中,代表楚天視頻一一按時間順序排列著。“我開始有些不解,但是當我查閱過他的考試流程之后,才發現。這時間的不同,是因為考試的流程。這等精確的計算,必然需要消耗大量的腦力,想來是在戰斗中是無法堅持多久。而考試后的那段休息時間,還不足以讓他恢復精力,這也就造成他在戰斗中,精準計算時間的不斷下降。”
“此外,如果再把這些視頻按照記錄年份,一一分開,就可以發現,他的這段精準計算時間,正在不斷成長。從最開始的三分鐘,到如今的八分鐘。而且,這還是在經歷了連續四場,高強度的模擬戰之后!以我的推測,他現在能維持的時間,應該是十六分鐘左右才對。”
李雪瑩放下了茶杯,淡淡一笑:“精確計算嗎?確實是很恐怖的能力,現在已經很少見了。當年紅發軍神的最大對手艾德里安·安德里斯,就是擅長這個。時間雖然只有一個小時,不過依舊讓他感到很頭痛。在他的回憶錄里,也說艾德里安,是他畢生中最強大的敵人。可我想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還不足以讓鄒世你如此興奮吧?我們公司需要的,也不是只有十六分鐘的名將。”
“當然不止是這一點。我之所以先說這個,是想證明楚天,他擁有著有朝一日,能夠和艾德里安·安德里斯比肩的能力。內力修為,可以直接影響一個人的思考速度,以及耐力和精神力,他現在的內息等級才第四階,以我們公司掌握的儀器和藥材,幫他在短時間內提升到第七階也不是難事。”
鄒世又打開了一個視頻,然后快速跳過,最終在第九分鐘的時候,開始播放:“不過他最讓我欣賞的,還不是他的精準計算。而是他在這段時間后的戰術。明顯可以看出來,最開始的那一年,哪怕是只有A級的計算機智能,當精準計算的時間一過,他表現得還不如一個菜鳥。但是到了如今,他的應對卻已是越來越老辣。很多地方,都是獨具匠心。基本上,即使不用精準計算,也可以勉強支撐。雖說比之銀河那些已經成名的將領,還略顯得稚嫩。不過我們卻一定要看到,他那無限成長的可能。阮浩說他是三百年來,整個阿列克聯邦范圍內。最具才華的天才艦隊指揮官——這句話,絕非是虛語。”
“難道說,就沒有缺點了?”
李雪瑩的神情漸漸的有些凝重,鄒世之前,曾當過長時間的軍人,對她本人也是忠心耿耿,相較阮浩,她更相信鄒世的評價。
“當然有!他現在還沒經過戰爭的洗練。此外,這孩子在戰斗中,總想盡力保全著麾下的戰艦。該舍不舍,碰到一般的名將之流還好,但若是遇到伊馮·韋爾科姆,又或是托瑞爾的雄鷹——路德維西·馮·維特爾斯巴赫這等經驗老道的宿將之流,只怕是要吃上幾次大虧。”
鄒世笑了笑,身子往后靠在背椅上:“可是這種風格,對現在的我們而言,卻是再合適不過。公司現在的力量,每一分都非常寶貴,能夠以最大程度的保全,才可以發展壯大。”
李雪瑩搖了搖頭,臉色也不見有什么興奮:“那么鄒世你認為,這樣的人才,是我們公司能夠留得住的么?”
“小姐為何這么說?難道是什么變故不成?”鄒世不自覺間直起了背,他能聽出李雪瑩的言語里,那心灰意懶的味道。
“你一整天,在看楚天的視頻。而我一個下午,都在調查楚天的資料。”
李雪瑩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個指甲大小的活動硬盤,插入到鄒世的筆記本里。“楚天父母雙亡,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九年前,新冀州星域會戰之后,被一位名叫顧如的女子所收養。三年前顧如病逝,他要獨自一人負擔起幾個弟弟妹妹的生活開銷,家境困難,所以阮浩準許他在校外打工。這些事,阮浩并沒有撒謊。他唯獨對我們有所隱瞞的,就是楚天的履歷。”
“履歷?”鄒世的眉頭一挑,有些不解:“他不是連續四年都未能畢業么?”
“不及格?你再看看這些就知道了。”
李雪瑩搖著頭,打開了三維全息熒幕上的一個表格。“3700年總成績,一千六百五十六分,當年軍校首席生,3701年總成績,一千三百七十八分,離滿分也只差二十二分呢——”
念到這里,李雪瑩譏諷的一笑:“3701年九月,以第一名成績畢業于圣因克爾聯邦軍校,授予中尉軍銜,任撒克森74號巡洋艦二副職位。此后歷任這艘巡洋艦的航員長,機甲整備組組長,以及引擎維修組的組長,機炮組的負責人等等職位。而現在擔任的,正是巡洋艦的大副,軍銜大尉。不得不說,這還真是一份漂亮的履歷單。”
“鄒世,你很意外是么?這是我在阮浩的老朋友,伯納戴特·維西那里找到的。可真實的情況是,第十四艦隊的麾下,雖有撒克森74號巡洋艦這艘戰艦的編制,本身卻并無這條戰艦存在。當然,那邊也沒有另一個楚天,而所謂的圣因克爾,到現在為止,也只是個不到三千名市民的殖民都市,那里的軍校,更只是紙面上的存在。”
李雪瑩站起,走到了窗旁:“這份履歷后面的部分,我現在都可以猜到。如果按照著這種速度繼續下去,只需再有十年。他就可以擔任一個連級分艦隊的指揮官。阮浩他們確實是無法繞過聯邦的軍隊條例,但是做一點小手腳,還是能辦得到的。日后只要找個機會,讓這艘不存在的巡洋艦戰沉,把現在這個楚天的身份抹消。誰能懷疑,楚天的履歷有問題——”
“那么小姐您的意思是?”鄒世的臉上,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