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在說笑,而是有相當誠意的。”
李雪瑩臉露誠摯之色:“只要校長您愿意過來,我們雪鷹保全公司會以護航艦隊首席指揮官的職務,虛位以待閣下。”
“承蒙看重了。”阮浩臉色凝重,頭微微后仰,皺著眉道:“不過我很奇怪,小姐怎么想要老夫的?我聽說你們現在的首席指揮官,康丘利干的不錯,貴公司最近幾年的興盛,和他有莫大關聯,為何李小姐突然想到要換人?”
“康丘利確實是個不錯的人才,可是限于經驗和資質,他更擅長的是擬制工作計劃,以及五十艘以下的小艦隊護航和作戰。而對如今我公司下一步的計劃而言,康丘利的能力,已經明顯無法再跟進雪鷹保全公司未來和發展。事實上,就連他自己也說過,他更適合作為一個參謀長,而不是一個中型艦隊的指揮官。而校長您,更是由他親自開口向我推薦的,他認為只有您,才是最適合那個位置的人選。”
李雪瑩搖著頭,解釋道:“校長所指揮的六次中小型戰役,我也都一一看過,幾乎每一次勝利,都可說是教科書的范本。也同樣認為,對我們公司而言,整個雅特里克星域范圍內,沒有比校長更合適的人了。老實說,以校長您的能力,早早從軍界退下,誠為可惜!我相信日后雪鷹公司,會成您展示才華的最佳舞臺。”
“這個——”
阮浩一陣沉吟,而李雪瑩雖是目露期待之色,卻也并未再說什么。她知道有些事,自己其實無需多說,阮浩也一定能判斷出來。
由保全公司出面,組織商隊遠航,在整個銀河范圍內來看的,并沒有什么稀奇之處。畢竟隨著人類所及的范圍,在銀河系內不斷擴大,海盜也日益猖獗。各星域商隊的安全,早在二千四百年前,就被保全公司組成的護航艦隊,從政府手中接過。
不過這種在他人目內,再平常不過的商業活動。對如今的雪鷹而言,卻是一個可算是雄心勃勃的大型企劃!
一直以來,雪鷹公司在阿列克聯邦內,都只能算是二流的保全公司,旗下的武裝護航艦只,都只能承接星系和相鄰星域間的短途護航業務。利潤率相比那些一流保全公司,確實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而這次組織整個雅特里克星域范圍內的星際商人,進行遠程貿易活動。一旦能取得成功,那么對她的雪鷹公司而言,將是一個極大的跳躍,可說是立時便可躋身于一流的護航公司之列。
以如今雪鷹旗下的艦隊規模,也確實有這個資格。將近五百艘戰艦,可說是相當于一個中型規模的艦隊了。所有戰艦全都未超過四十年,成員更都是精英。唯一不匹配的,就是它們的地位和名望——
李雪瑩自己,亦對這個大型企劃相當期待,甚至為此增加了十三艘最新型號的新銳武裝護航艦。而現在唯一頭疼的,就是護航艦隊總指揮官的人選問題。
指揮一個中型艦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簡單,這涉及到對麾下艦只的協調,布置,后勤等全方面的能力。而更重要的是,這個人選必須有相當的戰役指揮水平。而雪鷹公司雖大,可旗下將近十萬名員工中,卻無這方面的專業人才。
數來數去,雅特里克星域內也只有寥寥幾個人選,其中大多數更被各大勢力網羅。對于阮浩,她確實是求賢若渴。相信這點,阮浩也能知曉。
不過有一點,她卻沒有提到。事實上,她的雪鷹公司,也是想要借助阮浩的威名,招納更多的星際商人,加入到他們所組織的船隊中。近六十年來,阮浩常年在阿思克和雅特里克兩個星域內服役,數次擊敗和逼退托瑞爾帝國掠奪艦隊。可能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在民間擁有的巨大聲望。
“我恐怕無法答應,這個軍校內,還有著我不能割舍的東西。”
阮浩苦笑著道:“不過,我倒可以給你們推薦另一個合適的人選。你們需要的,是一個能夠指揮你們護航艦隊,從海盜手里獲得勝利的人才,倒也并非是一定必須我這老家伙不可。我可以保證,這將是一個你們夢寐以求的人才。或者經驗會有些不足,但是單以戰術水平而言,他更在我之上。”
“哦?校長請說!”
李雪瑩本來稍稍有些失望,不過阮浩之后的話,卻讓她又提起了興趣。她知道阮浩在聯邦軍隊中服役時,向來都以好強倔強的性格著稱,能夠讓他承認,超越了自己的戰術水平,這一點本身,就極不簡單了。
不止是她,鄒世也有些好奇。他雖是剛接手公司人事總監的位置,對這方面的事務還未曾熟悉。不過卻也知道,阮浩這個人的能力,即使是整個阿列克聯邦范圍內,都是屈指可數的。戰術能力比他更強,卻不知是什么樣的人,
阮浩也不多話,打開了辦公桌上的三維投影熒屏。很快,一個年輕人的影像,映射在三人面前,不算英俊,但是一張臉方方正正,給人一種很憨實的感覺。
“竟然是他!”
李雪瑩捂住了嘴,發出一聲驚呼。而鄒世的臉色,則是難看之極。
“這是我迄今為止,最得意的學生楚天——,莫非李小姐你們認識他?”發覺兩人的異狀,阮浩有些奇怪地轉過頭。
※※※※
“啊嚏!奇怪了,到底是誰在念我?”
摸了摸鼻子,楚天百思不得其解的搖了搖頭后,繼續開始關注著前面大熒幕上的數據,以及從各個角度拍攝到的的影像。
這次模擬戰的劇本,是遭遇戰。而他進入到模擬實戰儀所虛擬出來的空間,已經將近三分種,可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對手。當然,沒有遇到對手,預見能力也可以保留。
“——艦長!前方零點六五光年,探測到大規模隕石帶。以當前速度,二分鐘后接觸。”
“雷達成像完成,資料庫圖片對比完成,前方隕石帶應是伊利納星塵帶分支,差異度百分之十三。”
“——航線修改計算完成,是否進行穿越?”
楚天哼了一聲,仔細看著右上角熒屏的雷達成像圖,卻并不說話。此時即使他回答不,這些虛擬的NPC人物,也會自動當他同意。航線其實早在模擬戰開始時,就已經固定好了的。沒辦法,即使只是模擬的宇宙空間,對人類而言,也實在太大。不如此設定的話,若一方執意躲避,足以讓對方到模擬戰結束,都找不到自己的對手。
而如果他猜的沒錯,接下來的遭遇戰,應該會發生在這個隕石帶。
一分零四十秒之后,所謂的伊利納星塵帶,已經通過布設在戰艦前方的高倍望遠鏡,清晰的展示在楚天身前的三維投影儀上。
“戰艦降速準備中,第三,第四號等離子引擎熄火。第一,第二號引擎,功率降低百分之三十,準備進入隕石帶——”
“等等!時速再降百分之七十,暫緩進入!”
楚天忽然眉頭皺起。前面并沒有什么異常之處,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而自從他得到預見能力之后,他的直覺——或者說是預感,就變得異常的準確,很少有過例外。
“觀測組,前方隕石帶是否進行過仔細探測?”
“判斷此地遭受伏擊幾率不足百分之十,探測等級C,無異常現象——”
所謂的探測等級C,就是指用目測,雷達,紅外線熱源探測等等手段,對前方障礙目標進行粗略的檢查。一般來說,身為艦長無需關心這些,觀測組和領航組會自己根據不同的情形,來觀測和檢測戰艦所經路線的情況。
可是此時那位觀測組給他的回答,卻讓楚天感到奇怪。
“為何是C等級?通常邊境線巡邏,不是A級探測等級么?”
“艦長,你忘了么?這是領土內部航道巡航。等級C是最高的了。”
那位觀測組的組長,也就是楚天左首處工作臺上那位穿著軍服,一身英姿颯爽的美麗女子,正回頭望著他。雖說面容有些呆板,人物模型卻是做得惟妙惟肖了。
楚天的臉色卻是鐵青,不在邊境線巡邏,哪來的遭遇戰?除非是對方的艦船,突破邊境線。
——而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么對方的艦船,就只會是隱匿性強,負責執行在敵國內部,破環航道任務的高速破交艦。試問作為一個破交艦的艦長,又豈會對敵人艦船的巡航道路一無所知?
唯一的可能,就是對方正在里面等著自己、
我靠!這也算是遭遇戰么?明明是伏擊戰好不好?稍微大意點,就被你們騙了。
心中暗暗腹誹著。楚天思索了一陣,開始陸續發布著命令。
“對前方隕石帶,進行重新探測,等級S!此外,通知全艦,所有戰備等級提升到第一級!命令機庫三艘機甲做好隨時離艦準備,所有炮塔人員就位。”
“艦長,這不符合規定!”依舊是機械的回答。
楚天的臉皮抽搐了幾下:“我是艦長,去他媽的規定!我沒法改變航線,也無法改動劇本,可是提前發現埋伏都不能做么?這不算違規吧?”
周圍NPC的動作,明顯遲滯了一下。然后按照楚天的命令,重新運作起來。顯然是模擬戰儀器的計算機,最終還是認可了楚天發布的命令。
此刻的楚天并不知道,被他呼為魔鬼加官的史世江,正站在他的身旁,臉上露出激賞的笑意。
果然!即使是這般也無法瞞得住他,對于危險的嗅覺,一如以往般令人驚嘆。
※※※※
“——原來是這樣。”
聽李雪瑩說完,阮浩的臉上,頓時浮現出苦笑不得的神情。“楚天他就住在校外,有遲到的毛病。今天可能是為了趕上考試,才會對諸位有所冒犯。得罪之處,還請兩位見諒。”
“這個只是小事。”
鄒世沉凝著臉道:“我們今天之所以來這里,是仰慕校長您在艦隊指揮上的才華,以及治學能力。可是就今日所見,實在是令人大失所望。一個軍校,竟然會允許學員外宿,而在這名學員違紀之后,居然又毫不在意的予以袒護,這令我懷疑貴校的總體素質。還有,我們公司的總護衛艦隊長,雖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職位,卻也容不得平庸無能之人竊取此位。阮校長您自己不答應也就算了,為何要向我們推薦一個毫無紀律性,也無艦隊指揮經驗,甚至都未曾畢業的學員?這是在戲耍我們么?”
李雪瑩雖不大認同,鄒世的話語,臉上卻也有些不愉之色。她也同樣認為,阮浩所推薦的人選,實在太過兒戲了些、
“這個世界,天才總有些特權。楚天并非是本身無法遵守紀律,而是有特殊原因無法做到。他的外宿,也是經過我特許,這孩子家里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容許他整日呆在軍校內。這點,你們只要稍作調查,就能知道情況。”
對鄒世有些咄咄逼人的言語毫不在意,阮浩認真的看著李雪瑩的眼睛:“如果李小姐,只是想尋找一個能夠讓你們公司,度過現在這一關口的人,那么現在就可以走了。相信除了老夫之外,這樣的人才,雅特里克星域范圍內,還有很多。而若是希望雪鷹日后能更上一層樓,那么我這位學生,是你們不能錯過的機會。我可以以畢生榮譽,向李小姐你保證,他絕對是這三百年以來,整個阿列克聯邦范圍內,最具才華的天才艦隊指揮官。這一點,我的幾位同事,也都已經認可。只是不知,李小姐現在有沒有興趣,聽我介紹一下我的學生。”
李雪瑩悚然動容,阮浩剛才的比喻,實在過于夸張。
三百年里,整個阿列克聯邦范圍內。最具才華的天才艦隊指揮官——這是什么概念?
這也就是說,對方認為楚天的才華,甚至可能還在如今,正在新冀州指揮八個聯邦艦隊,與帝國對峙的聯邦名將伊馮·韋爾科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