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拼這一記之前,李英鳳對左莫的水平還有所疑慮的話,那么現在她的疑慮要消退不少。不管怎么說,煉八層的修為,在外門男弟子中也屬于頂尖之列。而且,這位師弟應該和其他外門弟子一般,選擇的是種植靈田。
左莫點點頭:“這種雜草生命力極其頑強,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它不宜被切割,傷口反而會刺激它的生長。也就是說,越割它會長得越快。”
女弟子們頓時嘰嘰喳喳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李英鳳恍然:“原來如此!難怪它會越長越盛。那若是連根鏟除,可否根治?”
左莫沉吟:“若是在一開始便用這個方法,應該沒什么問題。但是現在土壤中只怕有不少草籽,想根除不容易。”
“師弟有什么好建議?”
“我得回去想想。”左莫道。
李英鳳掏出一個小布囊,遞給左莫。
左莫有些疑惑地接過,打開一看,頓時呆住,袋內五顆二品晶石。
“今日沖撞師弟,實在心中有愧,幾顆晶石權作給師弟壓驚,師弟莫要嫌少。”李英鳳盯著左莫道。
左莫心中狂喜,嘴上說:“師姐如此,實在太見外了。”手上把布囊塞進懷里的動作卻是自然不過。
小果扁著嘴,愕然看著左莫。其他女弟子無不一臉鄙夷——這廝太貪財了!
李英鳳心中一塊石頭落地,她并不想因為今天的誤會,而和一位如此有潛力的師弟結下梁子。五顆二品晶石不是個小數目,但對家境富裕的她來說,也并不算太多。能用這么點代價,化解一段誤會,在她在看來,再劃算不過。
“師姐莫要太擔心,這雜草的事,便交給師弟。”也不知道是不是五顆二品晶石的原因,女弟子們覺得的眼前這個可惡的僵尸男,斗志昂揚。
李英鳳一拱手,笑道:“有勞師弟了。”
她心中并沒有作太多指望,若左莫真有辦法,也不需要說什么要回去想想。
左莫萬萬沒想到,今天管一趟閑事,竟然白賺了五顆二品晶石。一面感慨李英鳳會作人,又一面感慨她出手闊綽。他手上的晶石早就花得七七八八,所剩無幾,正手頭拮據時卻飛來橫財,意外的驚喜讓他全身輕飄飄。
至于那些女弟子們鄙視的眼神,他完全視為空氣。
哼著小調,帶著幾棵雜草,愉悅離開東峰。
“這廝臉皮真厚,我眼睛都瞪酸了,他竟然沒有一點臉紅!”
“你沒看到他收下師姐的布囊的動作,那個猥瑣!”
“真讓人惡心…”
小果扁著嘴,吶吶道:“師兄人很好…”說著她可能也覺得有些不靠譜,聲音漸低,頓時淹沒在一群七嘴八舌的討伐聲中。
“行了!”李英鳳皺著眉頭,輕喝一聲,周圍聲音頓消。
她看著那個消失在山路的瘦弱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她沒有把左莫的真實修為透露給這些八婆的女人,對方既然處心積慮隱瞞,自己泄露出去,憑白給樹立一個強敵,殊為不智。
左莫急匆匆跑回小院,時間久了,草木精珠會失效。
肅然立在院中靈田,在他面前,飄浮著一顆青翠的小珠,滴溜溜地旋轉著,煞是可愛。雙手合在面前,十根手指飛快地變幻劃動,空氣中靈力波動再次淡淡地逸開。
草木精珠漸漸融化,化作一灘青翠綠水。隨著左莫十指眼花繚亂地舞動,速度越來越快,手指指尖微微發光,每次高速劃過形成的光痕疊加在玄奧晦澀的圖案。綠水化作上千縷細若發絲的綠絲,恍若群魔亂舞。
“去!”左莫一聲輕叱。
綠絲有若天女散花,絲絲散入靈田之中。
左莫松了一口氣,散去指尖靈力。
若論法訣的難度,草木訣是五種法訣之中難度最高的法訣。不僅指法變化十分復雜,靈力的運轉,也遠比其他四種法訣要精細許多。
為了練習指法,他每天專門拿出兩個時辰。單純練習指法十分枯燥,除了不能有一絲誤差外,連貫性、節奏感更是重中之重。
他那像骷髏般的手指,練到幾乎快斷掉,練到他甚至想吐。
不過,他還是堅持下來,草木訣第一層,沒有難倒他。至于第二層嘛,短期內是無法指望了。
修煉心法、修煉指法、打理靈田和藥田,生活充實無比,而現在還要加上研究如何除草。
李英鳳沒有作什么指望,但左莫卻不是隨口一說,他打定主意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當初他之所以會管這碼閑事,是被小果那一聲無助的“媽媽”打動。后來李英鳳的五顆二品晶石,算得上變故。
左莫這人有很多缺點,但是有一點,只要認準的事,他便會竭盡全力。至于是為了那聲“媽媽”,還是李英鳳的五顆二品晶石,那不重要,他如是想。
說實話,其實他在種植方面的經驗只有區區兩年,靈草靈谷方面的學識也匱乏得可憐。
他知道不容易,但無所畏懼。
東峰,李英鳳在聽一位女弟子述說。
“我們去東浮打聽了,靈草的價格最近不斷上漲。像青劍菖,前段時間一擔才五顆一品晶,現在已經漲到一擔八顆一品晶。其他的靈草,價格也都上漲好多。他們說,都天血界最近沖突得很厲害,到處靈谷靈草的價格都在飛漲。”
那女弟子說這話時,都快哭了。其他女弟子臉上,也是愁云慘淡。
李英鳳心中咯噔一下,臉上卻強自鎮定。一擔靈草就需要八顆一品晶,豢養室每天需要靈草的數目驚人,便是她家境富裕,也禁不起如此折騰。
這幾天,她試過把這些雜草連根鏟除。但是靈草的長勢沒有絲毫好轉的跡象,依然日漸枯萎。靈田里,雜草又以驚人的速度冒了上來。照這趨勢下去,她們很快就要面臨無草可供應的局面。
“師姐,上次那個貪財鬼又來了!”一名女弟子充滿鄙視道。
“他還有臉來?”
“你忘了,他什么時候有過臉這東西?”
“說得也是!”
小果扁著小嘴,可愛的蘋果臉幾乎皺成一團,不滿地瞪著這些師姐們。
李英鳳卻是眼前一亮,幾乎是沖了出來。她的見識遠超過師妹們,若是左莫沒有聲息,實屬正常。但這次他再次來到東峰,卻讓李英鳳陡然想起上次左莫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難道…
當李英鳳看到左莫時,大吃一驚。
左莫頭發蓬亂,眼中布滿血絲,眼眶深陷,身上散發著一股異味,渾像個乞丐。
除了李英鳳和小果,其他女弟子們個個一臉嫌惡,遠遠站開。
“我找到辦法了。”左莫最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李英鳳和小果陷入狂喜之中。
無視其他女弟子懷疑、鄙視的眼神,左莫徑直朝靈田走去。
也不廢話,他伸出骷髏般的雙手,飛快地掐動法訣。
李英鳳瞪大眼睛,唯恐錯過一個細節。左莫嫻熟的指法和靈力運用的輕松,讓她更加篤定了,這位師弟深藏不露。
發光的指尖,勾畫出一個不知名的陣法圖案。
“去!”
沙啞的聲音,干澀難聽。
光陣飛入靈田,悄無聲息。
“這就行了?沒什么變化啊!”一名女弟子尖著嗓子喊道。
這就像個導火索,頓時讓其他對左莫深惡痛絕的女弟子找到開火點。
“切,隨便劃個符就想蒙姐?真夠天真的!”
“拜托,蒙人也要敬業點啊!”
“全都給我閉嘴!”李英鳳怒喝一聲,所有聲音嘎然而止。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師姐的臉色難看無比,粉面含霜,她們頓時噤若寒蟬。
“這種雜草為陽性,我查了一下,你們種植的靈草大多屬陰,可用地氣訣,集地氣之陰,不僅可滋養靈草,還可以抑制雜草,事半功倍。”
說完,左莫朝李英鳳一拱手,揚長而去。
回到小院,左莫倒頭便睡。
把自己想做的事做到,他心滿意足。這幾天不眠不休,精力早就消耗殆盡。
一覺醒來,已經了第二天。早晨的陽光令他心情舒暢,悠閑地吃了點東西,和往常一般,開始一天的功課。
指法的練習是這段時間他注重的功課之一。在這之前,他很少練習指法,小云雨訣的指法十分簡單。
也正因此如此,草木訣復雜的指法便讓他吃盡了苦頭。到現在,他每天堅持苦練,也只能稱得上完整地完成法訣,離熟練還差得遠了。庚金訣的練習他也不敢稍有松懈,剛剛突破第二層,需要時間來鞏固穩定。
粗算下來,五種法訣,他全學過一遍,有些自己的體會。
五種法訣,各有側重。小云雨訣側重靈力精細程度,草木訣重指法,庚金訣講究的是神識,地氣訣講究的是溝通感應,赤炎訣的關鍵在于靜心凝神和持續力。
此時左莫才體會出一絲奇妙的味道。看似五種法訣各不相關,但其實卻是相互補充。他最強的是小云雨訣,這給他學習其他四種法訣帶來相當大的幫助。而草木訣復雜的指法練習,大大提高他的指法水平,使得他在施展小云雨訣時更加得心應手。
巡視了一下自己名下的靈田,又給冷霧谷的藥田施了次雨。他沒有任何郝敏師姐的消息,也不知兩人到哪逍遙快活去了。不過他現在對這份沒有報酬的工作也沒有多少抵觸心理,唯獨讓他怨念的是,冷霧谷離他住的地方還有段距離,每天花在路上的時間不少。
當他從冷霧谷回來時,愕然發現自己小院的門口守著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