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市南區的衛生系統,張揚現在的名頭是不小的。張揚如今就是個行業標兵,和彩虹地段醫院的張宗民屬于一正一反的兩個人物。
標兵被樹立起來總是有原因的,要扳倒一個標兵,肯定會損害了某些人的利益,比如說擁有這個標兵的添齡醫院,比如說樹立起這個標兵的區衛生局,尤其是局長徐幼川。
雖然對于林家泉來說,他的好處在于到時候可以拍拍**走人,不必怕這些被自己損害了利益的人以后報復自己。不過想要得到好處,必須真正做出點業績來,而對于林家泉來說優勢是他是個外來的和尚,可是這同樣也是他的劣勢。
在這個地方,他沒有自己的根基,最簡單的,他的消息就不夠靈通,雖然有像周俊這樣的本地人幫助自己,可是就靠這樣一個秘書的力量顯然是有限的。
如果這個張揚當真有深厚的根基,動了他就等于是動了很多人的利益,這樣的話,弄不好,還沒等自己升職,自己的仕途就要在這個海城市畫句號了。
林家泉確實是吃了在當地人頭不熟的虧。打個比方說,如果他在海城市公安局的高層中有個熟人,他可能就很容易知道張揚是不能輕易對付的,
也是林家泉太急于出成績,一心只想著那位大人物對自己說的話。人家可是說了,讓自己好好干,只要做出點成績來,回去提升那是不成問題的。不過林家泉這個時候總算還保持著一絲清明,想要進一步弄清張揚這人的根基,如果不是后來遇到了變數,也許他還真就搞清楚實情罷手了。
可惜林家泉時運不濟,在這件事上他注定是得不到好處的了。至于到底是不是會吃大虧,那就不好說了,用醫學研究會主席孫凡的話來說,天地萬物自有自己的規律。是福是禍并不是那么容易判斷的。
林家泉在自己的辦公室琢磨著這些地時候,張揚并不知道。他正前往中華醫院找許綱,一方面是因為那個孫有道捐款的問題,另一方面是因為他決定接受許綱的建議參加義務工作會議。并在會上作報告。
許綱聽了張揚的決定大為高興,笑呵呵地道:“你終于想通了,那就好啊!”
張揚道:“我覺得你說地不錯,要讓更多的人了解醫學知識,其實很多時候對于疾病早發現、早治療是極其重要的。//如果大家都有基本醫療知識,很多疾病就可以避免了。不然等到病情嚴重了再來處理,既勞民傷財,病人也無端吃苦。”
“可是這普及的工作不好做啊,中醫固然講究養生,可是如今確實不太被重視。”張揚嘆了口氣道:“有些東西確實不好說,我不是說西醫不好,但是西醫有時候太注重標,不講究人體地根本。我也深覺醫生責任重大啊。不瞞你說我就是最近看到一些病例,有不少是被誤診的。有的也不能算誤診。可是卻確實造成了很嚴重的后果,比如昨天。我在急診室就遇到一個過敏性休克的病例。”
“哦,是什么病例?什么東西過敏?”一說起醫案。許綱總是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是這樣地,”張揚道:“昨天我們急診室來了一位三十歲出頭的女病人。來的時候是她丈夫背來的,當時她面色蒼白,全身汗出如洗,呼吸急促,自己說胸口堵悶,煩躁不安。”
“他丈夫說她妻子因為發熱、咳嗽到一診所就醫,”張揚繼續道:“做青霉素皮試呈陽性反應,后來改用小諾霉素并輸液,大約20分鐘左右妻子就說很難受,自己要求拔除輸液。/因此她丈夫就背著她找到我們醫院。”
“你說是青霉素過敏?”許綱道:“也許她體質敏感,皮試也難以承受!”
“是!”張揚道:“患者到我們醫院的時候脈搏快而無力,做皮試的位置可見一不規則有如硬幣大小且高出皮膚的紅斑。當時我就覺得這是青霉素過敏,急用毫針針刺內關**,中強刺激,快速捻轉提插,令患者配合深呼吸。約5分鐘后患者胸口堵悶除,汗收斂,治療15分鐘癥狀消失,在觀察室留了一小時,一切正常,自己步行回家了。”
“嗯,還真是,這也算不得誤診,不過危險不小。”許綱道。
“是啊,這種事情確實后果嚴重,更不用說那些被誤診了的病人,”張揚道:“對于醫院來說,也許誤診也是很難避免的,總有個被誤診地比例,可是具體到病人身上,到醫院就診,被誤診了,對于病人來說那就是百分之一百,后果是極其嚴重地。作為醫院不能因為總有誤診率就原諒自己。”
許綱點點頭,張揚說的事情他不是沒想過,身為一個三級醫院地院長,他當然更清楚誤診的問題有多嚴重,但是同時許綱也不得不承認,不論做出多大地努力,對于醫院來說,完全沒有誤診幾乎是不可能的。醫生水平不同可能出現偏差,設備也可能出現問題。
何況就算這些都沒問題,也可能遇到醫生也不能確定地新癥狀,因為醫生經驗不足,甚至可能根本就是人類沒有認識到的新問題。這種情況下,出現誤診幾乎是必然的。
不過張揚說得對,不論誤診率多小,具體到了病家身上就可能放大到百分之百,總不能說病家活該倒霉吧?但是如果在全國醫療工作會議上做關于誤診的病例,實在是有些不討好的命題。
因為誤診的難以避免,做這樣的報告,難免會讓一些醫生同行感到不舒服。不論你個人水平多高,如果真的影響到一個集團的利益,受到群體抵制的話,很可能自己讓張揚出頭的想法就適得其反了。
許綱想了想,便問:“你想好了,真要做張樣的報告?”
“嗯!”張揚點點頭。
見張揚這么肯定。許綱也不再說什么,他知道張揚這個人地脾氣也是不那么容易被說服的。如果他認為是對的,你說了也沒用。自己也只能盡力為之,至于結果究竟如何。那是天意,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許綱追求地是道,所謂“道法自然”!他相信凡事順其自然就好,如果張揚注定要得證大道。那就算你阻止也是無用。反之亦然。
許綱想了想干脆又討論起具體問題了:“對了,張揚,關于剛才你說的那個病例,內關為手厥陰“絡”**,可治心痛、心悸,有擴張血管、改善冠狀動脈血流、改善心肌缺血作用。可調整心率,增強心臟功能,提高血壓,抗休克。我曾經針刺內關**為主救治烏頭堿中毒、血壓下降、心率紊亂患者獲得成功。“嗯!”張揚點點頭道:“各種草烏常被用來散熱止痛,治療風濕頑痹,不過使用時必須注意,草烏中多含有烏頭堿,劑量大了可能中毒甚至致死。”
“烏頭堿中毒,其中毒機理主要對神經和心臟兩個方面。在神經方面主要是首先興奮一麻痹感覺神經和中樞神經。造成溫、痛觸、壓覺消失。另方面,也會對心肌的直接作用。烏頭堿可抑制血管運動中樞使血壓下降,同時由于血管運動中樞抑制和嚴重心律失常導致心輸出量下降。又頻繁嘔吐致血容量減少而休克。”
張揚說著又道:“對于這種休克癥狀針刺內關**確實會有效,也可以輔以綠豆或金銀花解毒。”
許綱點點頭。又道:“張揚,說實話,有時候我也確實奇怪,你年紀輕輕怎么會懂那么多,我可是幾十年臨床積累下來,也未必能勝過你。要說這些都是在中醫學院學的我也不信。一個人讀五年書那里就學得了這么多?”
張揚聽了許綱地話卻也只是小小不說話,既不同意,也不否認。
許綱見了也道:“算了,不說這個,個人際遇不同,這也是天理使然,屬于無形之道,強求不來。”
“對了,”許綱說著又道:“你昨天打給基金會帳號的一萬三千元他們收到了,本來要直接將這個捐贈證書寄給那個孫有道的,不過他們沒有孫有道的具體地址,所以就給了我,你帶去轉交給他吧!”
許綱說著打開抽屜取出一份捐贈證書交給張揚,問道:“這個孫有道是什么人啊?倒是熱心醫療事業!”
“呵呵,我們醫院一個住院病人的家屬。”張揚答了一句,也沒有多做解釋,心里想著等自己把這證書交給孫有道的時候,他地表情估計會很精彩。不過這也算是幫他做了件好事,到時候他的業報總要好點,下次投胎的時候閻王爺因此對他客氣點也說不定。
“真是個熱心人!”許綱不明就里,贊了一句,又道:“對了,明天到我家吃晚飯吧!”
“嗯?這回是什么事啊?怎么想起請我吃飯了了?”張揚問。
“我這也是受人所托!”旭剛道:“還不是我那個丫頭,她馬上要出國了,最近她們醫院有個交流項目,要到美國去進行課題研究,下周就要走了。她說走之前再給我這個老爸做頓好吃的,還特意關照要把你叫去。”
“哦,交流學習啊?那是好事啊!”張揚道。
“唉,好事是好事,可她忽然要走了,我總覺得有點空落落的。”許綱說著忽然又笑道:“最氣人的是她請你這個同學自己不打電話,非要我這個當老爸的來請,而且還似乎不請到你,連我這個老爸都沒得吃了似的!”
“唉!”許綱說著有些不滿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