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操!喜出望外的是,小小嬋童然仇懷孕了!小嬋跟在丁幼微身邊,聽丁幼微向陳操之說起她懷孕這件事。陸、謝兩位夫人驚奇的樣子、陳操之目瞪口呆的樣子,讓小嬋羞得抬不起頭,只一次就懷孕了,這真是太難為情了!
陳咸、陳滿等長輩也是此時才知小嬋有孕之事,人人喜笑顏開”小嬋果然是有宜子之相,錢唐陳氏又將添一位子嗣了,雙喜臨門啊。
才女謝道韞頗感失落,就算她滿腹詩書,但少了一個孩兒總覺得底氣不壯,家族夜宴后,謝道桃洗漱畢,在臥室讀劉向《說苑》消遣,心里想著陳操之在車里說的荒唐話,陳操之竟然還想著象新婚那夜一般讓她與葳蕤共侍一夫,那夜她是一時迷了心竅、慌了手腳、任陳操之擺布了,如今還怎么肯再做那事!
一當時陸葳蕤只是笑,也不說肯也不說不肯,她則是含羞薄嗔地拒絕了,陳郎該不會因此不快吧?
謝道桃轉念又想:“若陳郎因這事就不快,那我寧愿他不快,怎能如此依著他、奉迎他!不過今夜陳郎是要在葳蕤妹妹那里歇息了,葳蕤妹妹懷了孩兒,陳郎不知有多高興呢謝道粗百無聊賴地將《說苑》卷八“正諫篇”看完,夜已深,推窗看了看,寒星數點,冷風眨人肌骨,明日應該是個好晴天,當即凈手準備上床安睡,侍婢柳絮已經把余被菩得香暖,因風為她解散髻 這時,聽得仆婦應門聲,卻是陳操之來了,謝道褪內心驚喜,表情淡定,披施禮道:“陳郎今夜怎么來此?”
陳操之揮手讓柳絮、因風二婢退下,掩上門,然后笑道:“特來與英臺兄聯榻夜話。
謝道韞“哼。了一聲,轉身自顧脫去絲履上床,一邊道:“你現在忙于軍、整日練兵,書也難得讀了吧,敢與我夜話,必駁得你啞口無言 陳操之也脫履上床,趺坐著。笑道:“莫夸海口,我勝英臺兄固不易,英臺兄要勝我也難,至于說讀書,那是沒有知識的人才要讀書一”見謝道褪柳葉眉豎起,趕緊合什道:“善哉,適為戲言耳,我雖在軍旅,每日依舊手不釋卷。”
謝道輥嗔道:“不許再稱呼我英臺兄”。
陳操之道:“偶爾叫一聲,追憶同學往事、逝水年華,也是風雅趣事嘛,而且我也只是私下稱呼,閨中事爾,道拋何必較真 謝道桃也趺半著,說道:“罷了,這就由你,現在開始辯難,誰先出題?。
陳操之一看,這還真要辯難啊,這時可沒那雅興,便道:“改日,改日吧,今日實在倦了,我是疲兵,今夜你就算辯贏了我也是勝之不武。”
“夫君這是示弱呢。”謝道韞梨渦乍現,笑得嫵媚,跪坐起來,柔聲道:“也是,陳郎遠路辛苦,那就早些安睡吧。”膝行近前,助陳操之寬衣解帶,盡賢妻之責,又輕輕撫摩陳操之手背凍瘡,問:“陳郎煎服了當歸四逆湯沒有,用藥渣搓了寒瘡沒有?”陳操之輕吻她臉頰,答道:“還沒有,今日沒顧得上,明日再服。”
二人只著輕薄小衣入錦被,并頭共枕說些別后思念,謝道輥在被底摩揉陳操之手背的凍瘡,摸得陳操之又癢又舒服,也就不安分起來,上下其手,謝道桃按住他的手不讓動,說道:“陳郎,不是說倦了渴睡嗎陳操之側身親吻謝道褪天鵝般雪白修長的脖頸,在她耳邊低語道:“夫婦之禮未行,怎能入睡手便去愛撫那隆起酥胸,覺得豐柔了一些,讓他愛不釋手一 謝道桃微微喘息,不再推拒,說道:“是葳蕤妹妹讓你過來的嗎?”
陸葳蕤見小嬋都有孕了,有點替道輛姐姐著急,而且女子懷孕初期不宜行房,所以與陳操之說了一會話后便催促陳操之來謝道桃這邊一陳操之沒正面回答,卻道:“我這次在家只能呆五天,初四便要啟程趕赴京口,北伐在即,不建功而還,是不能來看望你們了,我很想待我戎馬歸來,你和葳蕤小嬋三人都能抱著孩兒來迎接我呢 陳操之這備一說,謝道韞頓時心軟得不行,回應陳操之的愛撫,低聲道:“陳郎,我是不是因為虛勞之疾初愈,體質太弱,所以所以一。
陳操之道:“不會,不是那個原因 謝道韞問:“那是什么原因?小嬋只一夜就懷上了,我怎么?。
陳操之有點不大好回答,小嬋那個實在有!不足為例,說道!“金風玉露未相逢而凡,泣個要御知饑,;嘗試就有一中,就好比亂箭齊,總有命中紅心者又調教道:“阿元莫要太拘謹,歡好之際要怨肆一些才好。”
謝道輥羞澀不已,低低的應了一聲。
燭影搖紅,海棠開后,誰賦陽臺?云收雨散。
謝道桃喘息咻咻,身子還在微微抽搐著,夫婦之歡,一至于斯。
情潮退卻,喘息方定,謝道韞半靠在陳操之胸膛上,動情道:“道桃幼讀史傳,慕先賢為人,即我謝氏一門叔父,亦有阿大、阿三和中郎,群從兄弟,有封、胡、遏、末,皆俊杰也,不意天壤之中,更有陳郎!”
陳操之膛目薦舌。
新年納余慶,嘉節號長春,這已是晉帝司馬昱咸安三年了。
正月初四一早,陳操之拜別族中長輩。再赴京口,謝道桃卻提出要與陳操之同路赴京,因為謝琰去年給她的信里提及四叔父謝萬身體欠佳,她想回烏衣巷探望,她原本與陸葳蕤說好開春后一道入建康的,但現在陸葳蕤已有身孕,不宜顛簸,所以遵嫂子丁幼微之命決定留在陳家塢分娩一陳操之看著已經換上男裝的謝道韞,皺眉道:“道褪,我此行趕路甚急,很辛苦的 謝道桃道:“我也不是第一次與陳郎長路同行,我亦能騎馬,絕不會拖累陳郎的,其實我最想的是隨陳郎北伐,但也知道不合適。”
陳操之看著一襲男裝、雙眉斜飛、頗有英氣的謝道輥,點頭道:“好吧,不過你也該早兩日與我商量,這時出我不意。”
謝道韞笑道:“陳郎這幾日都太忙碎了嘛。”
因為是騎馬趕路,謝道桃只能獨自騎著那匹褐色北馬隨陳操之而去,貼身婢女一個都不能帶。
板林渡口送別,陳操之看著腹部已有些隆起的陸葳蕤和小嬋,想著這一去,更不知歸來何期,北伐不比前年的出使,戰爭一起,死生難料,他當然不能在親人面前表現這樣的悲壯,只是叮囑陸葳蕤和小嬋不能因為有孕就整日呆在房里,要多多活動。五禽戲他都教過,有些動作劇烈的不宜練,但悠緩的應每日勤練不綴,古時女子分娩是一大劫,陳操之不能不掛心 荊奴在另一邊與冉盛揮淚告別,荊奴是很想追隨冉盛北伐,但也知自己年老力衰,而且斷了一臂,不適合隨軍征戰了。
戾天、扶搖雙雕沖天而上,陳操之一行也渡江往京口趕路了,且喜道路上的積雪已化,比去年回鄉時行路便利了一些,曉行夜宿,初九日趕至烏程與沈赤黔一行匯合,太湖南岸的沈氏大船早已等候著,不需兩日,渡湖而北,趕至晉陵顧氏莊園歇夜時,正好遇見顧愷之、張彤云夫婦,相見大喜,張彤云已有五個月的身孕,聞知陸葳蕤也有了身孕,張彤云甚喜,央求顧愷之與陳操之說,若她與葳蕤所生是一男一女,那就訂下婚姻 指腹為婚、幼童婚都是魏晉士族所流行的,陳操之笑應道:“甚好。”以顧愷之和張彤云的品貌,其孩兒又會不賢不肖到哪里去!
顧悄之夫婦近日就要回建康,陳操之便讓謝道輥留在晉陵與顧愷之夫婦一道回京,又留下兩名私兵為其扈從,臨別時謝道韞依依不舍、凝略含淚,陳操之安慰道:“出征之前或許會來朝中覲見皇帝,到時當能一見。”
正月十五日傍晚,陳操之、冉盛、沈赤黔一行趕到京口,桓熙、桓石秀、謝琰諸人已先至,謝琰得知謝道桃近日將回烏衣巷,說道:“元妹回來也好,我四叔父病情日重,只怕一”
陳操之忙問何病?答曰嘔血。進食日少。
而此時,遠赴邯城行離間計的死士段椿已有消息傳回,段椿于臘月二十一日趕至邯城,即去上庸王府投信。故意認作是吳王慕容垂府第,慕容評得信大為驚喜,立即進宮稟報太后可足渾氏,審問段椿時,段椿歷數當年大段妃與可足渾氏仇怨、并痛罵慕容評,被慕容評下令處死,一現在,慕容垂對此事的反應尚不知曉,但燕太后可足渾氏和太傅慕容評顯然不會再容忍慕容垂,燕國內亂已成必然。
十六日,桓溫從姑孰入建康,召北府領入京覲見皇帝,將誓師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