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母不大。如細碎梨花飄灑灑下了夜。晨起開門知出薄一層積雪,空氣中有雪的冷冽和清寒。
宗之、潤兒兩個孩子快活極了,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陳家塢以外的雪,好象是有點不一樣啊。山陰的雪更白嗎?而且今日他們還要跟著丑叔坐船去制縣拜訪戴安道先生,要走很長一段水路一郡驛的仆役正用笤帚掃雪,氣溫尚未降至冰點,積雪易融,掃著掃著,薄薄的雪就化成了水滲入久旱干燥的地表,潤兒大叫:“可惜可惜!”要求仆役莫再掃雪,她要在雪地上踩再印,走出一串腳印,回頭看,“格格”直笑一冉盛立在一邊,看著嬌小的潤兒和她的那串玲瓏如珠串一般的腳印,心里有些羨慕,潤兒還是孩子,而他不走了,陳家塢的田園風光溫馨如舊,嚴厲的小老師、塢堡的吼書聲、聒噪的蟬鳴、遠處明圣湖氤氳的水氣,,這是冉盛最珍貴的記憶 在郡驛用罷早餐,陳操之帶著宗之和潤兒,還有小嬋、雨燕、黃小小統,以及荊奴和兩名陳氏私兵,一共九人,從山陰城南的漓溪上了一艘三丈八長的大烏篷船,這是郡署的官船,一名稍公、三名籬手,將從漓溪順流至上虞境內的曹娥江,再逆流前往刺縣,曹娥江上游在刺縣就名刻溪。
會稽內史戴述帶著一干屬吏送陳操之上船,謝道韞與冉盛也來相送,冉盛本想跟去刺縣,但陳操之命他留下協助祝副使土斷。
郡承6俶得知陳操之還真的去制溪訪戟逸了,搖著頭對賀鑄道:“陳操之好似謝萬石沽名釣譽,都是只顧名士風度而不知處境險惡的。他土斷使之職已免,不回陳家塢卻還到處游山玩水,嘿嘿,吳郡派來錢唐審理陳氏占田案的官員快要到了吧,陳操之這回要乘興而去,喪氣而返了。”
賀鑄道:“我看著陳操之那副淡然然的模樣就生氣,當初與我在吳郡徐氏草堂同學時他只不過是一個庶族子弟,就自命不凡,仗著令叔6使君的賞識,附庸風雅”
“不必說這些。”6俶不想讓賀鑄提起陳操之與6葳蕤的事,陳操之經此打擊,娶他6氏女郎之事自然想都不必想了,想到從妹6葳蕤癡心的樣子,6俶又感憐憫和無奈,與其弟6禽不同,6俶對陳操之其實無甚惡感,因為此前從未接觸過,只怨陳操之不自量力,妄想娶他6氏女郎,最終導敗名裂也就怨不得他人了 6俶道:“道方,你莊上的那個典計應該再赴錢唐了。一定要徹查陳氏占田案,不然的話,陳操之在會稽土斷還算是很有成效的,我父撤他之職恐受人非議。”
賀鑄道:“這個何須吩咐,今日一早倪典計四人就已動身去錢唐了,單等主審的官吏到來。還有,我莊上的一百名隱戶已經送到縣上,都是老弱病殘,讓那祝英臺焦頭爛額去安置吧。”
6俶記起一事,說道:“州署有文書下達本郡,嚴禁圍湖造田,道方回去對你叔父說一聲。莫向鑒湖爭田了。”
賀鑄恨恨道:“陳操之雖已解職,遺害無窮啊,此番事了,我賀氏定要謀那錢唐縣令一職。要讓那錢唐陳氏寸步難行、動輒得咎。”
陳操之帶著一對侄兒侄女由上虞逆曹娥江而上前往刺縣,沿途看兩岸風景,說些文章典故和風趣故事 小兄妹二人很喜歡乘船,以前每次過楓林渡口去看望母親丁幼微,擺渡過江時恨不得江寬一些、船駛得慢一些,而現在,可以一整日呆在船上,看著那兩個籬公一左一右、不緊不慢地下籬撐船,船底水聲油油,船舷兩側清碧的水流不息流淌,兩岸山林連綿青翠,經冬不凋,還有丑叔就在身邊,說著風趣雋永的話,宗之和潤兒真是快活無比。
昨夜下了場小雪,今日已放晴,兩岸猶見晨霜一般薄薄積雪,風悄波靜,船行悠緩。
潤兒忽然道:“丑叔。知道嗎,上月潤兒和娘親去探望6小娘子,回來時,6小娘子與我們一起坐船過了松江,送了一程又一程,舍不得分別,潤兒心里酸酸的好難過,娘親答應明年會再去華亭看望6小娘子,丑叔,何時把6小娘子娶回來呢?潤兒好喜歡她做丑叔母。”
陳操之墨眉微皺,本次土斷,6姑父子與他的矛盾已經尖銳化,打擊他也不遺余力,他必須反擊,6俶、賀鑄此次構陷成不成。肯定會受到懲處的,他與6氏的關系就更緊張了,與6姑父子和好是不可能了,他唯有扳倒6始才有可能迎娶葳蕤,然而這其中關系微妙,他不能明著與6始為敵,傷害6氏太深也對不起葳蕤,雖然他知道史載6始是被桓溫免官的,但應該不會是這次,6始作為土斷司長吏。私下卻阻撓土斷,但土斷卻依然在桓溫主導下進行著,6始不會因此罷官,最多也就是執行土斷不力而已。6始作為江左士族的領,若非有大過失,桓溫輕易是不能貶黜他的,對付6始也不是倔一個人的事,這是南北士族矛盾演化的必然,6始這種僵化固執、不知大勢的性格和識見,被排擠出朝廷權力中樞也是必然的,這只是一個時間間題一冬月將盡,與葳蕤的三年之約又過去一年了,陳操之因為是兩世靈魂的融合,本著后世的觀念。總覺得他和葳蕤才十九歲,三年之后也不過是二十二歲,來日方長,而今他身邊的友人,劉尚值已有子、徐邈很快就要做父親、顧愷之四月已完婚、孔汪與會稽謝氏的女郎訂親,明年開春親迎,丁春秋將于臘月完婚,妻子是本縣全禮全常侍的侄女,而謝玄與河上羊氏女的婚期為明年三月 朋輩或為人父、或已婚娶,這讓陳操之也有了壓力,晉人早婚是因為壽命不長啊,他陳操之又豈能按后世六、七十歲的平均壽命來對待自己的婚姻!
這樣一想,陳操之就對已經苦等自己近四只的6葳蕤有著深深的憐惜和歉疚,當初在吳郡真慶道院后山的瑞雪山茶下,葳蕤含羞言道:刀,接年十六了。若嫁作他人婦,那就不能陪你看茶花了乃舊常旺低眉間。髻上金步搖滑落,他為葳蕤插上金步搖,低聲道:“不要嫁,等我娶你。”言猶在耳,千日已過。他會誤了葳蕤的終身嗎?
陳操之搖了搖頭,心道:“即便時光到流,往事可以重來,我也會對葳蕤說那句話,這是浸入骨髓的愛戀。理智豈能束縛,葳蕤也是與我一樣的感受,我們要努力爭取在一起,我也一定能迎娶葳蕤入我陳門。”
宗之和潤兒一左一右坐在陳操之身邊。這時見丑叔癡癡出神兄妹二人對視一眼,潤兒便拽了拽陳操之的衣袖,說道:“丑叔,丑叔。要是娘親也在這里就好了,我們一家人坐船。最快活、最安,。”
陳操之回過神來,微笑道:“明年,丑叔接你們、還有你們娘親一起去建康,路上要行一個月,一路游玩。可好?”
宗之、潤兒喜道:“好。”
一邊的雨燕道:“宗之小郎君明年要去吳郡求學的再。”
宗之過了年十三歲,丁幼微準備明聳二月間讓宗之隨陳饃、陳譚兩位堂叔一起拜在徐藻博士門下。求學、交友,等年滿十五歲時再參加定品雅集,宗之是錢唐陳氏繼陳操之之后最有希望定為上品的子弟,好學深思、品行端謹,有父叔之風,他平日沉默寡言,但要辯其義理來也是頭頭是道,在陳家塢無他人可辯,宗之都是和母親丁幼微還有潤兒相互問難。問難清談對于求學求知來說是一種很好的提高途徑,這與當政者專務清談是不一樣的。
陳操之道:“宗之明年照常擊吳郡徐氏草堂求學,我要接你們入都也是明年年底前的事。”
潤兒道:“丑叔,那潤兒怎么辦呢。阿兄去了吳郡,沒人陪潤兒一起讀書習字了,一個。人很無趣的。”
陳操之道:“潤兒在家陪你娘親。明年年底就到建康了,丑叔會指導你。”
潤兒看了看阿兄宗之,又看著篷窗外的刺溪水,幽幽道:“要是潤兒也能和阿兄一樣出外求學就好了。”
陳操之心中一動,立時想起謝道韞,千古祝英臺,僅此一人而已。
未想少有言語的宗之這時說道:“潤兒可以扮作男子出外求學嘛。”
陳操之失笑,心道:“此風不可長。這是東晉,不是千年后。”笑問:“潤兒,你能扮聳子嗎?”
一邊的小嬋和雨燕抿著嘴笑小嬋道:“待我來看看,潤兒小娘子能不能扮作潤兒小郎君?”把潤兒抱坐到膝上,仔細打量潤兒潤兒有些難為情小臉羞紅,又長又翹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嬰兒肥,的雙頰白如凝脂,唇色嫩紅,嘴唇的輪廓極美 小嬋忍著笑道:“哎呀,這么美的小郎君,豈不是把你家丑叔的若頭搶去了,又一個江左衛階嗎?”說這話時,眼睛瞄著陳操之。
潤兒扭著身子撒嬌:“潤兒不依小嬋姐姐取笑潤兒”
陳操之含笑看著這今年方十歲聰慧可愛的小侄女,心里想的卻是謝道韞十歲時是什么樣子,應該不似潤兒這般嬌美吧,謝道韞臉形狹長,鼻粱似男子一般挺拔,不笑出梨渦的話小敷粉掩飾扮一個文弱美男子也勉強可以,潤兒不行,潤兒和其母丁幼微一般,臉形輪廓柔美,實在是扮不了男子的。
陳操之便講了《呂氏春秋》里“盜鐘掩耳”的寓言,滿船皆笑。
烏篷船行至上虞與刺縣交界處,溪水清淺,可以清楚地看到水底的沙石。
船頭的稍公嘀咕道:“這刺溪水比往年是淺了許多,近來三個月就只下了兩場小雪,只盼明春雨水足些,不然的話都無法行船了。”
陳操之便問稍公刻溪最近二十年可曾斷流過?稍公道;“斷流到是罕見。聽鄉閣者老言,東吳黃龍年間削溪曾經斷流,會稽郡連續七個月無雨,大旱。顆粒無收,那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
陳操之眼望刻溪水,心道:“刺溪斷流,那真是百年不遇的大早。人力也難以補救啊。”
這日傍晚,烏篷船溯流來至刺溪支流長善溪,泊于左岸,戴逸的草廬就在不遠處的片云巖下,五年前王徽之就是在這里興盡而返的。
向純樸的鄉民借問戴安道先生居所,鄉民遙指前方那幾株十丈高的大樹道:“戴氏草廬就在那大樹邊,安道先生正在鼓琴,走近一些,就能聽到安道先生的琴聲了。”
陳操之止步靜聽,宗之、潤兒諸人也都停下腳步,抬眼四望,疏疏落落幾十戶人家,倚山傍水,古瑰參天。暮色中炊煙裊裊,遠處的片云巖有隱隱的水流飛濺聲。
陳操之叔侄三人還有幾個婢仆在戴氏草廬住了五日,登片云巖,垂釣長善溪,尋幽訪勝,觀畫聽琴一 戴遙極是高興,他雖喜隱居,但并不是離群索居,戴逸品性高潔,醉心琴畫,不慕權貴,淡薄名利,陳操之算是他的晚輩,雖是仕途中人,但無俗骨,談佛論道,妙語時吐,音律、書畫俱有獨到之處,其侄兒侄女雖幼,姿容秀麗、談吐不凡,俱能作畫,在戴氏草廬五日,宗之作了一幅行舟圖、潤兒作釣魚圖,稚趣橫生小意境不俗,頗有乃叔陳操之的筆法和意趣,錢唐陳氏已有自己獨特的家學了。
陳操之在戴氏草堂與戴逸合作畫了一幅《東山行樂圖》,以謝安在東山攜妓游玩為題,用重墨淺色,畫意新奇。
二十三日午后,陳操之向戴述辭行。解舟回山陰,戴述于溪岸鼓琴作別。相約明年建康再見。
琴聲順著溪流傳出很遠,溪流曲折。戴逸已不見,琴聲卻還伴舟而行。
從山陰幕制縣是逆水行舟,歸程則順風順水,籬手輕松得多,只察看水勢。莫讓船近淺灘擱淺就行了,船行度也比來時快了許多,暮色里。陳操之一行人在山陰縣城南登岸,引泯派來的四名軍十凡等候多時,當即悄然入城,徑赴郡懈心訓內吏府。戴內史遣府役去郡驛請祝英臺來,謝道韞與冉盛很快來到,戴內史置酒共議明日搜檢賀氏莊園之事。
今日是十一月二十三,是復核土斷期限的最后一日,會稽十縣共上報檢出隱戶九千七百二十戶,而在陳操之、謝道韞復核土斷前會稽郡只交出兩千四百五十戶,整個揚剛才檢出一萬兩千余戶,成績卓著,虞氏交出七百隱戶對會稽士庶震動很大。據郡縣負責戶籍的功曹估計,經此次土斷,會稽一郡的隱戶四居其三已交出小勝過以往三次土斷交出隱戶的總和一 謝道韞道:“賀氏前日交出了一百隱戶,老弱病殘、拖家帶口都送到郡上來了,說房屋財產俱是賀氏的,這些隱戶一無所有,要由郡上安置戴使君致函賀氏家主賀隋,命其將人帶回去,只交出這部分隱戶的家籍即可,賀氏至今未有回復,那些一百隱戶。三百多人現在南郊養濟院搭棚暫住,被褥、食物俱由郡署提供。
戴述惱道:“賀氏實在猖狂,是該懲治番了。”
謝道韞道:“我命陳子盛悄悄抓了兩個賀氏隱戶來問,卻是賀氏扣押了他們的衣帛財物,說郡上會供應他們傘宿。”
陳操之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一個大家族,這么點眼力沒有,賀氏不衰更待何時!”
陳操之叔侄三人及婢仆就在戴述的內史府歇夜,謝道韞、冉盛等人自回驛舍。
十一月二十四日,天色尚未大明。會稽郡、山陰縣兩級的功曹、法曹、廷橡、賊捕橡緊急待命,一百名馬、步弓手以冉盛的二十名西府精銳軍士為前驅,未帶刀槍,人手一根五尺橡木棍,朝山陰縣城西南方十里處的賀氏莊園而去。
陳操之對謝道韞道:“英臺兄留在郡衙便是。我去賀氏莊園。”
謝道韞卻不領情,說道:“子重,現在由我全權負責會稽土斷,我豈能不去。”
陳操之一笑,說道:“那就一起去。”
賀氏家主賀隋是賀鑄的叔父,曾任吳國內史,因與的揚州刺史王述不睦,又且服散多病,便辭職歸會稽,管理家族田產,教棄族中子弟。
這日卯時末,賀隋還在暖榻上與姬妾纏綿,服散之人亢奮,一旦不服則癭矣,所以賀隋雖深受病痛之苦,但妻妾成群,這五石散還得繼續服一 莊園管事跌跌撞撞來報,賀隋聽說郡上土斷使率人來搜檢隱戶,又驚又怒,披衣而起,怒沖沖出門,乘肩輿趕往莊園大門,卻見百余名的軍士和馬步弓手手執橡木棍,已經進入莊園,賀隋拍著肩輿怒叫道:“叫戴述來見老夫!”
冉盛一馬當先,手里也有一根粗大的橡木棍,跳下馬大吼一聲:“老匹夫,快叫賀隋、賀鑄來見,將家籍簿冊呈上,聽候檢籍 賀隋氣得暈,怒道:“老夫便是賀隋小你這下賤兵戶敢在我賀氏莊園無禮,老夫絕不饒你。喝道:“左右,將此人拿下,先杖責五十再說話。”
賀氏部曲百余人這時趕到了,執刀持矛,氣勢洶洶,而且越聚越多。郡縣的功曹、賊捕橡都有些畏懼,眼望陳操之和謝道韞。
陳操之邁步向前,向賀隋施了一禮:“在下陳操之,土斷司左監,前來貴莊檢籍,賀內史聚私兵可是要抗法?”
賀隋雖然服散暴躁,但畢竟多年為官,知道其中利害,聚私兵抗法。那可是大罪江左士族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文化士族,顧6朱張、虞魏孔賀是也。另一類是武力強宗,吳興沈氏、義興周氏是也,前者易籠絡,而后者難馴服,沈氏、周氏具有武力和經濟實力,最易與南渡的北人生沖突。所以沈氏、周氏數度起兵反叛。但無一不被鎮壓下去,沈氏更是淪為庶族一 會稽賀氏作為儒學世家,并不以武力著稱,即便武力強橫如周、沈。如何敵得晉室大軍,所以賀隋聽的陳操之說他賀氏要聚私兵抗法,不禁背脊冷汗,說道:“我賀氏乃詩禮傳家的大族,豈容軍戶擅闖,賀氏前后交出四百隱戶,為何還要來檢籍!”聲音一厲:“陳操之,諒你一無根基小兒,竟敢辱我賀氏,我明日便進京,向皇帝控告你濫用職權、擾亂鄉里!”
陳操之語氣平淡,說道:“賀內史要進京告狀,請便,但今日莫要抗法。我等要執行庚戌土斷制令。”又掃視那些執刀持技的賀氏私兵。冷冷道:“汝等若敢對抗官府,按晉律,死罪三、徙罪六,一律錄奪戶籍充兵戶戌邊。”
兩百余名賀氏私兵面面相覷,莊園養著他們是防盜防匪,從沒說過要對抗官府啊,不由得退后數步。
賀隋萬萬沒想到陳操之敢這樣來撥檢賀氏莊園,這是他賀氏死敵了,一般土斷官吏不敢做得這般決絕的,總要為自己留退路,而陳操之是擺明了不把他賀氏放在眼里了,但賀隋也知道,此時起武力沖突將會給賀氏帶來滅頂之災,喝道:“陳操之,莫要張狂,老夫親自與你去郡署見戴述,再去建康見大司徒、大司馬小我賀氏也是三公世家,豈能受你之辱 陳操之道:“賀內史要去見戴內史。要去見會稽王,恕在下有公務在身。不能相陪。”高聲道:“傳賀氏莊園管事、典計”
賀鑄匆匆趕到,怒喝:“陳操之。你已被解職,何敢硬闖我賀氏莊園!”
陳操之淡淡道:“我是土斷司左監。施行土斷的四州三十二郡我俱有權參與搜檢。”
六千字更到,昨天的一更補上了。
這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