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吃和穿沒太多要求,他要求很簡單,只要自己餓不死就行,只要自己還有力氣拿起刀,還有力氣幫助自己弟弟打架......
他離開家的那一年正好是三年自然災害最厲害的一年,但他還是硬硬的挺了下來沒有餓死。
每天他都會在弟弟上學的路上偷偷的看著弟弟,怕他受欺負,一旦看到有人欺負弟弟,他都會想辦法幫自己的弟弟解圍,然后趁沒人的時候拿著磚頭狠狠的砸向欺負他弟弟人的后腦,他發過誓,只要有他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負他弟弟!
絕對不能!!!
他知道自己父親生病的事情,他想回去看看父親,但是他告訴自己不能回去,《刻經》還沒有練出成績,所以他不能回去。
就這樣又過了五年,他終于靠著自己的雙手買了一個房子,從此算是有個家了,但是他心中家一直是那個他成長的家,每天無論刮風下雨他都會在那個家外站著一個小時,下雨的時候沒有傘,任由雨水淋濕他的全身,但他的腦海中始終是小時候的美好記憶。廣東多雨,他一直站著,堅持了五年......
突然有一天他聽說自己的父親快不行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差一點崩潰掉,他拼命的跑到那個家,但是他沒有進去,因為他覺得自己沒臉進去。
誰也不知道他一直在他站了五年的地方跪了整整一天一夜,也哭了一天一夜,直到自己的淚水完全哭干,眼睛差點哭瞎…
他父親死了,他沒有去見最后一面,他還沒來得及將刻經練會,還沒讓父親見到他的成績一切就已經來不及了。
一天一夜之后,他如同一個行尸走肉般離開了那個他站了五年的地方 回到距離自己的家只有一一條街之隔的向房子,他聽到鄰居說,昨天有個年輕人匆匆忙忙來找他,沒找到他很失望的離開了,他沒有去想那個人是誰,他在自己的床上呆呆的坐了又是一天一夜。
弟弟已經不需要他照顧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自己當初離開家的初衷卻還沒有完成,還有弟弟的夢想,還有自己的誓言......
清醒過來之后,他更加瘋狂的練習起《刻經》,這已經成了他的寄托,他要學會《刻經》,他要教給自己的弟弟,讓弟弟成為雕刻大師,他要讓自己的父親含笑九泉。
等到他學會的那天就是他見自己父親的那一天!
他沒想到他這一練就是四十年,沒有結婚,一直是孤苦一人。
中間十年浩劫知青下鄉,改革開放......
他一直在刻苦練習著,鄰居家賭石都變得富有起來,而他還是依舊的清貧,他不求財富,只求能練會《刻經》。
四十年如一日,或許他的毅力感動了上天,終于在他四十五歲的那一年他找成功的入門了,然后經過十五年的研習,他將《刻經》掌握了大半,這本書的最后實在是太深奧了,他知道這一輩子都無法完全掌握了。
他六十了,他的身體已經快不行了,沒有時間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已經成為雕刻大師了,已經不用他幫助實現夢想了,現在他最想要做的就是去自己父親的墳前上香,讓父親親眼見到他的成功。
或許,他弟弟一直在恨他,恨他當年沒有去見父親最后一面。他何嘗不是恨自己,如果沒有當初的偷《刻經》,也沒有當初的立離家出走,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會這樣。
他知道自己時間已經不多了,他要去見自己的父親了。
塵緣未了,去見自己父親最后一面吧。
明天他就要去見自己的父親,親自演示《刻經》,他于今晚寫下了上面的話,并把它封到書頁中,希望有一天有人能發現他它,知道一個迷途一輩子的人的辛酸。
見完自己的父親,他還要去見見自己四十年沒見的弟弟,希望能再聽他喊一句“哥哥”,如果能聽到,他死也瞑目了......”
下面署名“周義留書”。
看完這一張紙,林躍早已淚流滿面。
那力透紙背的兄弟情義和父親親情讓他想哭,嚎啕大哭。
一開始他已經看出了這是周義寫的,一張并不算大的紙上慢慢的全是字,還有幾處滿是淚漬,那是寫到激動處流下了淚水。
林躍無力去評價周義什么,他沒有資格,事實已經成了事實,或許周義做了很多本來不應該做的事,但他的出發點和想法是好的,但有時候未必能做好事。
林躍也終于知道了周老為什么肯原諒周義了,從這張紙上可以看出周義是那種至情至性的人,他一直沒有來開過這個家,總在沒有人的地方默默地守護著他愛的親人,不像讓別人看到,因為他心中還有堅持。
林躍無法感同身受的去感覺周義心中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個人在孤苦一人的情況,同時還背負著比擬千斤的重石的負擔,究竟會承受多大的痛苦,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在想什么?
不得而知,沒有人可以完全體會…
斯人已逝,整件事是一個悲劇,如果沒有當初的那些事情或許不會有現在的這些事情。
《刻經》在他手上是一本極其重要的一本書,但對于其他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甚至可能是壞事。
林躍也終于知道那張被被切割了一點的紙是怎么回事了,是周義用刻刀劈開的!他已經練會了古雕刻術,他有能力做到!
如果周義不死或許這世界上又多了一個會古雕刻術的人,他用一生練會了古雕刻術,可是最后還是......
或許,這就是命。
林躍心中不得不如此感慨道。
周義練會古雕刻術這件事無疑給了他一劑強心針,因為他知道只要一個人肯努力一定可以成功的,他沒有《刻經》的最后一頁了,也不想有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完全的練會古雕刻術并超越!
林躍感慨的的重新將那張紙折疊好,然后很恭敬的放回了原來的位置。
明天他要帶給周老看看,不管如何事情的真相已經出現了,以前太多的疑惑現在也終于解開了。他可以想象周老看到這封遺信的神情,但是有些事總是要知道的,也是時候為周義這個命苦的人正名了。
就在林躍拿起《刻經》準備去放好的時候,突然愣住了,他想到了一個很關鍵問題。
這封遺信是周義去到自己父親墳前上香的前一天寫的,而且去見自己父親之后他打算去見見自己的弟弟周老,可是周老說周義幾年前出了車禍,這就是意味著......
周義去見自己父親之后回來或者還正在去的路上就出了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