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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6章 緊張

  第二天,談判開始。出乎昆莫的意料,前些天還跟他親熱得象個朋友的衛風一到談判桌上,立刻變了臉,還沒開始談,他先扔出了兩個條件,一是匈奴人向大漢投降,派重臣到長安遞降書,二是必須有王子到長安為質。他沉著臉對昆莫說,這兩個條件答應了,然后再談談你們投降的條件,如果不答應,那就沒必要談了,各自回去準備開戰吧。

  昆莫目大出意外。他一直以為是議和,沒想到衛風突然要求他們投降,議和和投降的區別他清楚得很,根本不是一回事。至于人質,那更是匈奴人一直不肯答應的事情,至于衛風提出的要在大閼氏的兒子桑昆或者他昆莫兩人之中選一個,那更是不可能了。

  昆莫剛露出一點疑問,衛風長身而起,態度十分堅決的對昆莫說,這兩個條件是談判的前提,沒有商量的余地。左賢王既然不能做主,還是回去請示單于吧。我軍務繁忙,也沒有什么時間和你閑談,就先行一步。這些天相聚甚歡,我衛風很希望以后還有機會和左賢王聚聚。說完,他帶著人揚長而去。

當天,漢軍就拔營而去  ,度快得讓人目不暇接,昆莫還沒回過神來,漢人已經連影子都看不到了。

  昆莫大惑不解的看著李陵,李陵苦笑著說,大王,還是盡快回去吧,你和衛將軍這十幾天的日子,恐怕早就傳到單于的耳朵里了,大閼氏一直想掰倒你,讓桑昆繼承單于之位,這么好的一個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你如果回去遲了,恐怕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了。

  昆莫一聽,如夢初醒,二話不.說帶著人就走。一路急行回到單于庭,他顧不得休息,立刻去見單于。單于的臉色很不好,一看到昆莫就說:“你去了這么久,想來一定是和議成功了,漢人的公主什么能到姑衍山啊?”

  昆莫滿面羞紅,他結結巴巴的將.衛風的兩個條件說了一遍,不過說到人質的時候,他略作了一些修改。衛風說人質的人選有兩個,一個是他昆莫,一個是桑昆,昆莫自然不會傻到要去漢人那里做人質,他直接說漢人要求讓桑昆去長安為質。話還沒說完,單于就暴跳如雷,指著昆莫破口大罵:

  “大閼氏說你和漢人有勾接,我.還不信。現在總算是信了,你和那個漢人將軍喝了十幾天酒,就談出這么個東西來?讓我匈奴人向漢人投降,我這個單于怎么向諸王開口?讓桑昆到長安去做人質?我看不是漢人的主意,是你的主意吧,把桑昆支走了,你正好穩穩當當的做單于,是不是?”

  昆莫大驚,他忙不迭的否認:“阿爸,冤枉啊,我沒有和.漢人勾接啊”

  “沒有?”單于冷笑一聲,彎著腰俯身看著昆莫的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的三萬大軍在前,鐵托一萬大軍在后,為什么漢人無巧不巧的就襲擊了鐵托?他搶走了你的輜重,正是襲擊你的好時機,他為什么放著你不打,卻長途奔襲右賢王?他就不怕你抄他的后路?對了,你確實也沒有抄他的后路,反而是轉過身去打了一把烏桓人,把鐵托丟掉的東西又搶回來了,還順手斬殺了難樓王。你有功啊,兩路大軍,就你一個人有功。你殺了難樓王,殺傷一千,自傷八百,正是兵疲力竭之時,漢人三萬精銳離你只有二百里,卻眼睜睜的看著你大搖大擺的回到單于庭,這不是勾接是什么?”

  單于越說越氣,最后一句話豈直是在怒吼,噴了.昆莫一頭一臉的唾沫。昆莫被單于所說的話驚呆了,這話是從何說起,怎么聽起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跟漢人確實有勾接的嫌疑呢。他還沒轉過彎來,單于又指著他的鼻子大罵道:“讓你去談判,你跟漢人好得跟兄弟似的,漢人帶十幾個人就敢到你大營里來喝酒,你怎么不把他拿下?他是對漢朝皇帝的外甥,是北征的主將,只要拿下他,漢人不僅會不戰而潰,還要拿出大批的錢財來贖他,到了那個時候,我們還要送什么人質去長安嗎?”

  “阿爸”昆莫剛要.說你不知道漢人的實力有多強,一個看起來不起眼的侍衛,輕易的就擊殺了鐵柱那樣的勇士,可是還沒說出口,單于喘了口氣,又接著罵道:“人質,漢人要人質,為什么單單要桑昆,怎么不要你,你是左賢王,你去做人質,豈不是更名正言順?”

  “阿爸”昆莫魂飛魄散,膝行兩步撲上前去,抱著單于的腿哭喊著,單于大怒,飛起一腳將昆莫踹翻在地,戟指大吼:“滾!不要讓我再看到你。”

  昆莫看著狂怒的單于,不敢再多說什么,戰戰兢兢的退出了大帳,失魂落魄的走了。

  大閼氏得到消息,心花怒放。她雙手合什,暗自感激長生在保佑。聽到昆莫和漢人相處甚歡的消息時,她只知道驚懼不已,以為昆莫談判順利,回來之后在單于面前會更加得寵,多虧了衛律聰明,一下子就抓住了昆莫的把柄,讓她在單于面前刮了幾句枕頭風,就把單于說得疑神疑鬼的。

  昆莫如果失去了單于的信任,桑昆的機會就多了。

  “快請丁零王。”大閼氏欣喜之余,立刻吩咐了下去。

  昆莫象個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自己的大帳,第一件事就是讓人請來了李陵。李陵一進帳,他就忙不迭的將見單于的情況說了一面,然后緊張的說道:“阿爸現在懷疑我了,我怎么辦?是趕緊回領地去,還是呆在單于庭,再呆下去會不會有危險?”

李陵撫著胡須,略微一想,搖了搖頭:“不能走  ,現在你一走,更讓人覺得你是心虛。單于這么惱火,看樣子是憋在心里好久了,一定是有人提前進了讒言。如果不把這個誤會消除了,以后恐怕就很難有機會解釋。等兩天單于的火氣消了,一定還會再找大王去問的。”

  “可是,我手里只有兩萬多人,就算加上你的人也不到三萬。左校王,你會支持我吧?”昆莫緊緊的拉著李陵的手臂,就象溺水的人拉住一根浮木,眼睛緊緊的盯著李陵的嘴巴,生怕李陵會說出不來。

  “我當然支持大王。”李陵理所當然的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昆莫這才放了心,他抬起袖子抹了抹額頭的汗:“我如果還留在單于庭,萬一阿爸要對付我怎么辦?他有四萬人,還有丁零王的人手,要收拾我是易如反掌。”

  “先穩住再說。”李陵肯定的說道:“如今之際,大王先加強防備,以備意外情況。我去找單于說明一下,或許能有用。”

“噢。”昆莫  也沒有了主意,只得點頭應是。

  李陵隨即起身去求見單于,單于正在火頭上,他覺得昆莫辜負了他,而他最相信的李陵也辜負了他,一聽李陵求見,他直接搖手不見。李陵在大帳外等了半天,也沒得到單于肯。他正在猶豫是不是先回去,等兩天再來求見,衛律急匆匆的趕到,看了他一眼,也沒說什么,徑自進了單于的大帳。

  很快,大帳里就聽到了單于的咆哮聲,緊接著,單于從大帳里沖了出來,左右一看,立刻現了李陵,他沖到李陵的面前,氣急敗壞的揪住李陵的領口:“左校王,我對你不薄,你就是這么報答我的嗎?”

  李陵不解的看著怒氣沖沖的單于,大叫道:“單于何出此言,李陵沒有做任何對不起單于的事情。”

“沒有?”單于惡狠狠的看著李陵,兩只眼睛瞪得溜圓,幾乎要從眼眶里凸出來,手指著外面,怒聲大喝:“你替我教的好兒子,我剛罵了他兩句,他就收拾兵馬想要造反,虧得丁零王反應快,及時做好了防備,才沒讓他得  手。他見造反不成,居然一聲招呼也不打,帶著他的人馬就走了。”

  李陵大驚,他看了一眼面色嚴峻、眼神里卻有些譏誚的衛律,恍惚明白了些什么不用說,這又是衛律的詭計。在他投降匈奴之前,衛律是單于最信任的人,他投降匈奴之后,深受單于信任,衛律當時就頗有些不快,后來他因為得罪了大閼氏,一直隱于北海,才沒有和衛律產生直接沖突。現在他回到了單于庭,衛律一定是又感到了威脅,所以趁著這次收拾昆莫的機會,順便收拾他李陵了。拋開個人的寵辱不說,衛律支持桑昆,他支持昆莫,這兩人也是不可共存的。

“單于,李陵不過區區一降將,才既淺薄,德更不值一提。但是深感單于厚恩,雖然才能有限,卻一直對單于知恩圖報。這次聽左賢王說單于震怒,父子不和,李陵不愿見父子相殘,故而趕來請見單于。至于左賢王造反一事,李陵雖然還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基本可以斷定是個誤會。單于試想,如果李陵要和左賢王起兵造反,又豈會孤身前來求見單于?單于,左賢王一定是因為被單于斥責,故而心中恐懼,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提高警戒  也在情理之中,造反卻未必。請單于立刻派人去追趕左賢王,好言相詢,必能知道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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