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一語驚醒夢中人 昆莫一聽,一時不該如何說才好。他盯著李陵的眼睛,仔細打量了半天,希望從他的臉色上看出,他究竟是真的不想無功受祿,還是在推脫。看了半天,他也沒有看出什么疑點來,他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笑了:“烏海子的情況我也是知道的,那地方有百十個人把守,確實不好打,何況還有那幾個射雕手。跑了就跑了吧,反正白鹿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這次殺了他老子,下次再殺他也不遲。”
他猶豫了片刻,又吧噠了兩下厚嘴唇,有些心虛的說道:“左校王,你說,這次我們到漢人那里打草谷,什么好處也沒有撈著,左大都尉還被漢人襲擊了,輜重也丟了,雖然我們搶了一部分回來,也從烏桓人那里補充了一些,可是畢竟還是損失不小。你說單于會不會怪我?”
李陵摸著胡子想了一會,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鐵托被襲,只是他自己大意。如果說他是苦戰之后敗逃,那還好說一點,他連打都沒打,就直接跑了,把大軍的輜重全扔給了漢人,將我們全部陷于死地,這個罪責可不輕。他說破天去,也沒辦法洗清自己的過錯,
單于也就不會相信他的說辭。至于右賢王那邊,我們雖然還不知道他們的情況,但是看漢軍基本沒有損失來看,他那邊估計也沒有什么收獲。跟他們比起來,大王雖然損失了一些人手,但是全殲了烏桓人兩萬精銳,還割下了難樓王的人頭,這個功勞抵得上任何損失了。何況我們抓了那么多的俘虜,損失也并不很大呢,我想單于會對大王的成績感到滿意的。”
昆莫聽了李陵的分析,總算放了心,他自我解嘲的笑了:“但愿如此才好。不瞞左校王說,這可把我愁壞了。”
“大王早點休息吧,苦戰了一天,將士們都疲憊了。”李陵笑著說:“我來斷后,大王大可放心睡個好覺。明天開始,我們還有四五天的路要趕呢。”
李陵這么一說,昆莫也覺得.疲乏起來,打了大半天的仗,又跑了大半夜,他確實累了。他張開大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那就辛苦左校王了,等單于的賞賜下來,我一定不會虧待左校王。”
姑衍山單于庭。
狐鹿姑單于背著雙手,鎖著眉頭.走進了后帳,大閼氏笑盈盈的迎了上來,接過單于身上的大氅,扶著他坐下,一邊讓人準備酒肉,一邊示意兩個漂亮的上前服侍。單于半靠在一個的身上,將雙腿擱到另一個的腿上,皺著眉頭對大閼氏嘆了口氣:“只有到了這里,才算是耳根清凈了些。”
大閼氏雖然心里對單于在煩.些什么知道得一清二楚,卻裝作不知,伸出細嫩的手,拿起一把小銀刀,割開一塊最鮮美的羊肉送到單于的嘴邊:“單于,又有什么讓你為難的事嗎?”
單于張開大嘴,從大閼氏手中的刀尖上啃下羊肉,.細細的嚼著,一邊搖頭說道:“為難的事多了。鐵托中了烏桓人和漢人的埋伏,大敗而回,可是他卻不到我這兒來把事情說清楚,反倒跑到達林那兒去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到鐵托,單于既失望,又惱火,不由得捏起拳頭,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沒想到一拳捶在捶腿的那個粉拳上,頓時把那個捶得花容失色,眼中含著淚,卻又不敢哭出聲來,更不敢甩手表示疼痛,只得緊緊的咬著牙,強忍 著疼痛,繼續給單于捶腿。
“想必是打了敗仗,不好意思見單于了吧。”大閼氏低.著頭,細心的割著肉,有意無意的說道:“左大都尉一直被人稱之為我匈奴人里難得的賢人,怎么會打敗仗呢。再說了,他打敗了,逃回來了,左賢王他們沒有了糧草、牛羊,那可怎么辦?”
“我也這正愁這件事呢。”單于不快的說道,他十分.擔心左賢王昆莫,畢竟那是他的兒子,是他指定的下一任單于,如果因為鐵托的敗亡而讓昆莫有了損傷,他一定不會放過鐵托的,哪怕是親兄弟也不行,何況他們還不是一個母親呢。更讓單于惱火的是,鐵托不來單于庭,卻去找達林,這顯然是生怕單于責怪他,找達林做靠山去了。達林是他的同母兄,說到底,他還是信任達林超過信任他這個單于。這讓單于感到一種被人輕視的憤怒,下意識的對鐵托打敗仗的事情,也有些惱火起來。
壞事總是接二.連三來的,鐵托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左賢王的消息還沒有到,右賢王那里又來了壞消息。右賢王帶先和右谷蠡王攻打受降城失利,損失了一萬多 人,打了敗仗回來了。但是他們把戰敗的原因推到了左賢王昆莫的頭上,帶先說,他眼看就要拿下受降城,生擒漢人的將軍徐自為的時候,本該和左賢王昆莫作戰的漢人騎兵突然出現他的身后,打亂了他的作戰計劃,白白損失了一萬多人,卻一無所獲。他要求單于補償他的損失,要不然,他現在就回燕然山去,以后也不聽單于的號令了。
讓單于難堪的還在后面,帶先說,他懷疑左校王李陵和漢人有勾搭,李陵的女兒莫里婭曾經在漢人的大營里呆過幾天,而漢人放著左路的大軍不去攻擊,卻長途奔襲,趕到受降城下,這里面顯然有什么不可見人的交易。帶先要求單于徹查這件事,并提醒單于,漢人的降將畢竟是漢人,不應該重用他們,讓他們比匈奴人還富貴。
單于勃然大怒,李陵是他信任的人,也是他特意留給昆莫的師傅,帶先雖然沒有提及到昆莫,但是李陵是和昆莫在一起的,他說李陵和漢人有勾接,就等于說昆莫和漢人有勾接,要不就是說昆莫是笨蛋,被李陵蒙騙了還不知情。而他單于,當然也就是一個大笨蛋了。
單于十分不高興,他對帶先說,這件事情很嚴重,沒有證據就不要亂說,一切等昆莫他們回來再說。如果昆莫或者李陵真和漢人有勾接,他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左右兩路大軍先后失利,昆莫雖然還沒有回來,但是他沒有了輜重,顯然不可能再和漢人大戰,能安全的回來已經是意外之喜。戰局進展的不順利,讓單于十分苦惱。本來就是因為過冬的物資不足才去打仗的,現在倒好,什么都沒搶著,反倒被漢人搶走了不少牛羊。
自從漠北大戰以來,這是第一次。
讓單于惱火的是,一直比較安份的烏桓人居然也摻合進來,當起了漢人的先鋒。這次如果不教訓他們一頓,那么扶余、丁零這些屬國很快就會不安份,到了那個時候,匈奴就不再是草原上的霸主,而要淪落為人人喊打的老鼠。
強大的匈奴人,就在自己的手里敗落了嗎?單于心急如焚。他決定要對烏桓人進行反擊,讓他們知道觸犯匈奴人的后果。可是現在鐵托和達林根本不理他,帶先和馬如 也不聽他的號令,都等著要昆莫回來給他們一個說法,這種情況下,單于手里雖然還有四萬大軍,卻根本不敢動,只有等昆莫回來,他手里才有更多的兵力可以使用。
而昆莫卻音訊全無。單于既擔心,又惱火,十分煩躁。他被那些人吵得頭昏腦脹,只能跑到大閼氏這兒來清凈清凈。
大閼氏輕聲細語,小心的侍奉著,總算將單于安撫下來。她似乎隨口說著閑話,不經意的評點著帶等人的行為:“單于,左大都尉是我們匈奴人里難得的賢人,可打仗的本事卻和他的賢名不相稱,帶著一萬人押送糧草、牛羊,還被人打了大敗,更讓人好笑的是,他居然連抵抗一下都沒有,就直接逃了。我看他是怕丟人,所以不敢來見單于,想著和達林聯合起來,讓單于不好責罰他。我看哪,說不定他也會和帶先這些人一樣,把責任推到左賢王頭上去。”
單于愣了,他停住了咀嚼羊肉的動作,狐疑的看著大閼氏:“你是說帶先他們是推脫責任?”
“怎么不是呢?”大閼 氏神色輕松自然的繼續說道,將手中的羊肉送到單于的嘴邊,單于機械的張開了嘴,將羊肉塞得嘴里滿滿的,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了。“為什么這么說?”
“單于你想啊。”大閼氏嫣然一笑,讓單于心神一蕩,順手將推到一邊,欠身將大閼氏拉過來摟在懷里,大手沿著她的衣襟伸了進去,用力的揉捏著她前兩團軟肉,露出愜意的笑容。大閼氏臉一紅,揮手示意退出去,然后才依在單于懷里,輕聲說道:“帶先說左賢王和漢人有勾接,這只是他的猜測,可是他和漢人照了面,卻一箭未發,這卻是事實!當真是因為比箭比輸了,認賭服輸?單于,你相信這樣的鬼話嗎?我們匈奴人和漢人打仗,什么時候由幾個人比比箭就決定勝負的?如果這樣也行的話,單于還要派那么多去嗎?找幾個神射手到長安去和漢人比一下就是了。再說了,騎射是我們匈奴人的天生本事,居然會輸給漢人,說出去誰信啊,虧他也好意思說出來當理由。”
大閼氏說著,皺了皺鼻子,不屑一顧。單于一聽,卻恍然大悟,他一口咽下嘴里還沒嚼爛的羊肉,破口大罵:“對啊,他為什么沒和漢人打一仗,漢人 跑了幾百里地,就為了跟他比箭去?這個狗東西,居然敢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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