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戰場,炮聲震天,硝煙彌漫,日軍與蘇軍打得難解難分,血肉橫飛,互有攻守,總體的態勢來說,蘇軍處于被動的局面,遠東方面軍被日軍四面八方圍攻,不斷的壓縮蘇軍的戰場空間,朱可夫只得命令部隊一退再退,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如果沒有強力外援,蘇聯遠東方面軍的敗亡,只是時日問題。
兩路援軍貌似強大,但被尾隨的獨立師部隊,分去一半兒的兵力,又連攻數日而不克日軍的阻擊,區區幾百公里的距離,變得十分遙遠,揮師猛攻日軍阻擊線的蘇聯外興安嶺方面軍基爾加寧大將,貝加爾湖方面軍司令員格雷加里夫大將,每天都會接到統帥部轉來的遠東戰場戰況通報,悲觀的情緒,在兩位蘇軍指揮官心里滋長。
外蒙古戰場,蘇聯外蒙古方面軍撤離的速度緩慢,一方面是獨立師直屬兵團五個機械化步兵旅的不斷牽制,主要的原因,是外蒙古地區糟糕的道路情況,再加上楚天的特戰支隊大肆破壞,蘇軍幾乎是在修路的日子之中,一步步的靠近烏拉爾山脈和唐努山脈方向,只是,那就是終點嗎?
換做誰以前,蘇聯外蒙古方面軍司令員華西列夫斯基大將,肯定會這么想,但是,現在卻不樂觀了,唐秋離的獨立師部隊,三十多個師數十萬士兵,正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嚴陣以待,若想返回歐洲方向,一場惡戰在所難免,只是,結束惡戰的時間,卻不是自己能夠掌握的!
從遠東到外蒙古,到處都是炮火連天、硝煙彌漫的戰爭,蘇軍、日軍、唐秋離的獨立師部隊,三方幾百萬士兵,在這廣袤的土地上。捉對廝殺,只不過,獨立師部隊更像是個旁觀者,亦或是對日軍和蘇軍都能產生威懾的力量。
就在這炮火連天,空氣之中,都帶著淡淡血腥味兒,春天的氣息。遲遲未到的季節里,五月三十日清晨,一架來自莫斯科方向的軍用運輸機,在獨立師航空兵北方飛行集團,外蒙古巡航區一個中隊戰斗機的監視下,悄然降落在庫倫野戰機場。說是監視,可在斯大林談判全權代表,蘇聯外交人民委員莫洛托夫看來,更像是在押解。
碩大而笨拙的軍用運輸機,機身劇烈顫抖之后,終于平穩的滑行在跑道上,莫洛托夫倚在舷窗前。心情復雜的,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一絲熟悉的感覺,從眼前掠過。
對于庫倫,莫洛托夫并不陌生,外蒙古能夠從中國分裂出去,自己不知道在其中做了多少手腳,蘇聯完全控制外蒙古之后。自己來庫倫的次數更多了,當然,每次來的目的對一樣,讓這塊兒從中國割下來的土地,完全按照蘇聯的意志,安排自己今后的方向,每一次到庫倫。莫洛托夫心情都極佳。
在誠惶誠恐的外蒙古的領導人面前,自己更像是個欽差大臣,帶著恩賜的心情而來,那個喬巴山、蘇赫巴托爾。是堅定的者,看向自己的眼神,只有崇拜和畏懼,可惜的是,在外蒙古地區叱咤風云的兩個革命者,都已經成為往事,隨風而去,化為斑駁而零散的記憶,現在的外蒙古,現在的庫倫,是那個中國人唐秋離的天下。
故地重游,故地已經換了人間,帶來的是不同的心境,自己不再是欽差大臣,相反,卻是拿著蘇聯的國家利益,來向敵人乞和的談判代表,莫洛托夫內心五味雜陳,“那個唐秋離,會以什么樣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到來?”莫洛托夫長嘆一聲,暗自想道,“與自己身份對等的歡迎場面,想都不要想!只希望別過于難堪就行!”
一剎那間,莫洛托夫有了屈辱的感覺,運輸機停穩,艙門打開,收拾起情緒的莫洛托夫走在舷梯上,他的目光一凝,見到的場面,無論如何也與自己想象的對不上號。
沒有唐秋離用來炫耀武力的,全副武裝的士兵,沒有頻繁起降的戰斗機,偌大的機場,空蕩蕩的有些荒涼,更沒有看見一輛車或者是一個人在跑道盡頭,等著自己到來,一陣風吹過,讓莫洛托夫心中一涼,“難道,那個中國人唐秋離,是在用這種故意冷落的方式,來給自己難堪嗎?這就是中國人擅長的所謂‘下馬威’嗎?”一瞬間,他的內心,涌出無數種猜測。
此次跟隨莫洛托夫到庫倫的隨員不多,只有翻譯和警衛以及幾個助手,六七人而已,此刻,就站在空曠的機場跑道上,茫然的看著外蒙古五月,白云朵朵的蔚藍天空,以及看不見一絲綠色的草原,心情比這枯草還要荒涼。
就在莫洛托夫等人彷徨無計的時候,馬達輕響,幾輛軍用吉普車,風馳電掣般從遠處駛來,眨眼間就到了他們面前,一個急剎車,“戛呀”一聲,吉普車穩穩停在面前,卷起機場跑道上的灰塵,撲了幾個蘇聯人一臉。
一名年輕的少校軍官,從吉普車上飛身跳下,眼神兒冰冷的看了幾個蘇聯人一眼,濃黑的眉毛一揚,用熟練的俄語說道:“請上車!”
就這么簡單,沒有介紹和解釋,不是故意的羞辱和輕視,而是直接的無視,莫洛托夫心里涌起一股怒氣,“怎么說,自己也是代表蘇聯的特使,是談判來的,不是來投降,那個唐秋離連最起碼的外交禮儀都不講,不但沒有與自己身份對等的大員,前來機場迎接,就派來個多說話會死的少校,這算什么?”
久經外交場合的莫洛托夫,盡管心里老大的不舒服,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來有求于人的,什么待遇都得忍著,但他身后的幾名警衛不干了,跟著莫洛托夫同志多年了,就莫洛托夫同志的身份,到那兒不都是當地的頭面人物,大老遠的跑到機場恭候著,中國人到好,來個小小的少校,就牛氣沖天,弄得跟押解犯人似的。
一名身高足有一米九還多,掛著上校軍銜,壯得跟一頭牛似的警衛,一步上前,怒氣沖沖的說道:“少校,請你遵守最起碼的外交禮儀,莫洛托夫同志是蘇聯國家領導人,這樣的待遇,我視為對蘇聯的挑釁,還有,按照國際慣例,你見到軍銜比你高的軍官,應該先敬禮!”
一座肉山似的蘇軍上校,站在身高只有一米七,身材略顯消瘦的獨立師少校面前,帶著巨大的威壓,這名蘇軍上校,似乎也很滿意這種效果,心理很是平衡,帶著些許得意,惡狠狠的看著面前的中國少校。
莫洛托夫不禁皺皺眉頭,此次前來庫倫,是為了解決危機的,不是來秀肌肉的,警衛的舉動,很有可能惹惱了那個難以捉摸的中國人,畢竟是有求于人,還在人家的地頭上,他想喝斥自己的警衛,轉念一想,這樣也好,試探一下中國人的深淺,也讓那個唐秋離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不可以輕慢的。
獨立師的那名少校,抬頭看看,幾乎遮住了頭頂陽光的蘇軍上校,目光之中,不屑的意味毫不掩飾,先是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隨即,眼神突變,渾身升騰起一股充滿血腥味的沖天殺氣,這股殺氣,宛若實質般,撲面而來,包括莫洛托夫在內的幾個人,都是不禁一個寒戰。
首當其沖的那名大塊頭蘇軍上校,更是頭皮發炸,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忍不住倒退兩步,同為軍人,自然知道這股殺氣從何而來,手上沒有千八百條人命,是不會有這樣的殺氣的,蘇軍上校內心戰栗,似乎眼前這名身材消瘦的中人,如同一頭隨時可以暴起的猛虎。
這樣的氣勢,不是自己跟隨在首長身邊,養尊處優,沒見過多少血腥味所能比擬的,蘇軍上校相信,主要這名獨立師少校動手,頃刻間,自己就會永遠留在外蒙古土地。
莫洛托夫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這種時刻能夠危及到自己生命的殺氣,令他很不舒服,走上一步,“少校先生,請問,我們這是要去那里?”他開口打破僵持局面。
獨立師少校還是惜言如金,“上車,到地方就知道了!”他一開口說話,那股宛如實質般的殺氣,頓時消弭在空氣之中,幾個心情復雜的蘇聯人,爬上吉普車,茫然不知所蹤的任由安排,車隊駛出機場,開向庫倫市區。
庫倫,獨立師臨時指揮部里,師長唐秋離一臉無奈的看著參謀長趙玉和,說道:“玉和,咱們可是泱泱大國,禮儀之邦,雖然蘇聯人現在是有求于我們,但最起碼也應該有個場面,你就不怕蘇聯人回去,說咱們中國人粗魯無禮?唐秋離的部下,都是些粗魯武夫?”他雖然這樣說,可語氣之中,絲毫沒有責備的意思,倒是帶著調侃的意味兒。
趙玉和眉毛一挑,說道:“師長,對于蘇聯人,沒啥客氣的,本來就是敵人,戰場上廝殺的對手,客氣沒有實力重要,莫洛托夫還沒有這么大的面子,讓我趙玉和去機場迎接,師長,我這一手下馬威啊,還是跟您學的呢!”聞言,唐秋離表情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