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上旬的莫斯科,空氣之中,已經隱約能嗅出春天的氣息,一個冬天,覆蓋了整座城市的積雪,在白天陽光的照射下,化作一灘灘的積水,整座城市,仿佛是從冬日的酷寒之中,即將蘇醒過來,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莫斯科的姑娘們,將會換上五彩繽紛的衣裙,每年的春天,是莫斯科市民的期盼,今年也不例外。
但是,莫斯科的市民們不知道,在距離首都幾千公里之外的西部邊境線上,已經爆發了戰爭,六百多萬德隊,潮水般涌了進來,莫斯科聞不到硝煙味兒,城市的生活,一切如常,誰也沒有想到,幾個小時之后,一個噩夢般的消息,就會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里,長了翅膀般的瘋傳。
不單是莫斯科的普通市民,就是蘇聯的最高領導層,也是在四月十日上午的九點多鐘以后,從總參謀長彼得羅希洛夫元帥的報告之中,得知這個驚人的消息的。
原本的討論東方戰場戰事,以及占領滿洲和中國內蒙古地區之后,有關人事安排和軍事部署為議題的政治局會議,憑空一個焦雷般,炸得所有參加會議的蘇共政治局委員們,立馬集體石化,此時,距離德軍進攻蘇聯,已經過去了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
最先接到電報的,是蘇軍總參謀長彼得羅希洛夫元帥,此前,元帥同志還如平常一樣,在自己的別墅里,悠閑的吃完豐盛的早餐,坐上總參謀部派來的專車,去上班。
在寬大而顯得個性十足的辦公室內,彼得羅希洛夫總參謀長,先是看了看作戰部。例行送過來的有關東方戰場的戰況簡報,一邊看,他一邊露出微笑,所有的戰況,可以用四個字來說明,進展順利,日本關東軍的覆亡,就在一周時間之內,龜縮在外蒙古南部地區的唐秋離部隊,即將遭到華西列夫斯基大將。一百多萬部隊的進攻。
從東方戰場傳過來的消息,都是令人高興的,朱可夫干得非常不錯,能合圍一百八十多萬日本關東軍部隊,可比那個華西列夫斯基要強得多。對于這兩個手握重兵的司令員,在總參謀長同志的心里。還是比較欣賞朱可夫的。不過,華西列夫斯基微有瑕疵,也不影響對他的欣賞。
關鍵是,斯大林同志喜歡華西列夫斯基,別人的態度,無足重輕。自己也就沒必要當惡人,因此,這個早晨,彼得羅希洛夫元帥的心情。相當不錯,喝著濃香的咖啡,開始了一天的例行工作。
上午九點十五分,總參謀長同志的秘書敲門進來,“總參謀長同志按照今天的日程安排,上午十點整,您將要去克里姆林宮,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匯報東方戰場的情況!”
彼得羅希洛夫元帥,頭也沒抬的“嗯!”了一聲,秘書知趣的退出去,他繼續埋頭工作。
五分鐘之后,上午九點二十分,“砰砰呯!”一陣大力的敲擊聲,辦公室的門,被重重的敲響,正在腦海里,構思向斯大林同志匯報內容的彼得羅希洛夫元帥的思路,被著粗暴的敲門聲,徹底打斷。
彼得羅希洛夫元帥惱怒的抬起頭,被打斷思路的感覺非常不爽,打個粗俗的比方,就如同自己在一位妙齡女郎身上,耕耘到剛剛打了最關鍵的時刻,突然被人拍著肩膀,讓自己下來一般,要多惱人就有多惱人!
“進來!”彼得羅希洛夫元帥粗聲粗氣的喊道,并且,他還準備,對這個粗魯的家伙,狠狠的訓斥一番,沒規矩了?
“呼!”房門被大力推開,一個掛著中將肩章的高級軍官,帶著風,一頭闖進來,彼得羅希洛夫元帥的淡黃色的眉毛,當時就豎起來,“希爾波諾斯基同志,成何體統,身為紅軍的高級軍官,應該有軍人的風范,如此毛躁和粗魯,就不怕其他的部門軍官們看到,笑話我們總參謀部的將軍,都是些粗魯之輩嗎?”
來人實際總參謀部作戰部部長希爾波諾斯基中將,他的直接下屬,所以,彼得羅希洛夫元帥,敢疾言厲色的訓斥他,而且,還非常的惱怒,這個希爾波諾斯基中將,是自己非常看好的下屬,準備在政治局會議上推薦,出任總參謀部主管作戰的副總參謀長一職,對他嚴格要求,是誰同志負責!
希爾波諾斯基中將,當然看到上司十分不悅的臉色,若是在平時,自己絕不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尤其是在自己即將提升為夫總參謀長的緊要檔口,可今天,接到的報告太駭人了,太震驚了!——太。。。。。。!無法用語言表達了!
“總、總參謀長同志,作戰部在五分鐘前,接到西部邊境軍區的電報,在今天拂曉,大批的德軍部隊,向我們的邊境守備部隊,發起突然進攻,德國人進攻我們了!”希爾波諾斯基中將連表示歉意的話對免了,腦門兒上,帶著黃豆粒大的汗珠子,直接報告了緊急情況,而且,語氣緊張得都有些結巴!
“什么?”彼得羅希洛夫元帥從高背椅子上,燒紅的鐵塊兒燙了屁股一般,猛地一下子蹦起來,打翻了桌上的一瓶墨水,浸濕了一摞子文件,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相信,的確難以相信,貝利亞信誓旦旦的保證,他的情報部門可以確定,德軍在英倫三島,和美英聯軍僵持不下嗎?怎么會突然進攻蘇聯?
“胡說,怎么可能呢?你確定沒有搞錯,也許是西部邊境某些地區,我們的戰士和德軍巡邏隊,發生了零星的摩擦,你查實了嗎?希爾波諾斯基同志,我鄭重的警告你,如果因為你的報告,而導致總參謀部做出錯誤的判斷,后果是什么,你很清楚的!”彼得羅希洛夫元帥的怒吼聲,回蕩在辦公室里。
作為在總參謀部混跡多年的老人兒,希爾波諾斯基中將當然知道后果,他也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可——雪片般飛來的一封封告急電報,無一不證實了這一點,德國人進攻蘇聯了,戰爭已經全面爆發。
希爾波諾斯基艱難的咽口唾液,淡藍色的眼睛里,滿身六神無主,艱難的說道:“參謀長同志,在短短的五分鐘之內,作戰部相繼接到了西部邊境線上的列寧格勒軍區、波羅的海沿岸特別軍區、西部特別軍區、基輔特別軍區、敖德薩軍區的告急電報,并且,在電報里,軍區司令員們還報告,他們的軍區司令部所在地,已經遭到德軍轟炸機的轟炸!”
“各個軍區通往邊境地區部隊的有線聯絡,全部中斷,目前,前線處于一片混亂之中,德軍現在進攻到了什么位置,前線部隊的情況如何,損失到了什么程度,他們一點兒都不掌握,我們也無從得知,總參謀長同志,我建議,立即向政治局報告,德國人對我們的進攻,絕對是個事實!”
彼得羅希洛夫元帥,還是難以置信,脖子上的青筋暴跳,吼道:“不——!這不是事實,我要親自給各個軍區打電話證實!”說著,他抄起了桌上那部紅色的保密電話。
希爾波諾斯基中將苦笑著說道:“沒用的,總參謀長同志,在接到電報之后,我馬上給各個軍區司令部打電話,可是,所有的電話聯系都已經中斷,打不通!”
“這么說,德國人真的進攻蘇聯了?戰爭真的爆發了?”彼得羅希洛夫元帥頹然的跌坐回椅子上,痛苦的喃喃自語道,“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事先沒有一點兒預兆?”
“希爾波諾斯基同志,帶上這些電報,馬上跟我一起,趕到克里姆林宮斯大林同志那里,快!”彼得羅希洛夫忽然跳起來,急促的說道,可是,還沒等兩人走出辦公室,西部邊境地區各個軍區的后續電報,接踵而來。
電報的內容幾乎一致,“總參謀部并轉斯大林同志,戰爭爆發,德國人的進攻非常猛烈,我部司令部所在地,已經能夠見到前線敗退下來的士兵,經過查實,皆系邊境守備部隊,在德軍的進攻下,敗退至此,局勢萬分危急,請總參謀部,盡速調派援軍,否則,以我部現在的兵力和裝備,斷難抵抗德軍的進攻!”
其中,尤其是位于烏克蘭境內的基輔特別軍區的電報,更是讓彼得羅希洛夫元帥如遭雷擊,“我軍區司令部駐地,在遭到德軍飛機轟炸之后,又遭到德軍坦克部隊的突襲,城內發生激戰,軍區司令部已經撤離該地,往內陸方向轉移。”
上帝啊!基輔是通往莫斯科道路上的一座重要戰略重鎮,可以稱之為莫斯科的橋頭堡,基輔軍區至少有十幾萬的兵力,駐防在那個方向,現在,竟然被德軍打進城內,而且,基輔距離邊境線,足有二百多公里,也就是說,戰爭爆發近四個小時后,德軍已經突進蘇聯境內二百來公里。
四月十日上午九點四十分,彼得羅希洛夫元帥,將西部邊境各個軍區的告急電報,一股腦的塞進文件包,帶著總參謀部作戰部部長希爾波諾斯基中將,急如星火的跳上汽車,瘋了似地趕往克里姆林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