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虎帶兵到迪化,是來救援特戰支隊的,不想節外生枝,所以,盡管內心里,已經認定,眼前這個堆著一臉假笑,快步迎上來的盛世才,就是出賣特戰支隊撤退路線圖的罪魁元兇,還是壓下給這家伙一梭子的沖動,也迎了上去。
盛世才是陸軍中將,山虎是陸軍少將,軍銜上差著一級,所以,山虎不情愿的舉手先敬禮,“盛督辦,卑職獨立師警衛大隊大隊長黃山虎,奉命率隊前來迪化,臨行前,唐副委員長有過交代,一切事情與盛督辦數量著辦,還請盛督辦訓示!”
盡管是在敬禮,可山虎的目光,刀子一般掃過去,看得盛世才心里一突突,后腦勺冒起一股涼氣,心里暗自嘀咕,“這個門神一般的黃大隊長,渾身的殺氣可夠濃的,瞧著讓人肝顫兒!”
“咋說呢,黃大隊長,你我已經多次見面,就不要客套了,什么訓示啊,一切以黃大隊長為主,此前唐副委員長已經有過訓令,兄弟全力配合就是了,在新疆這嘎噠,你黃大隊長隨便兒鬧騰,就跟自個家似的!”
“黃大隊長遠道而來,兄弟我略備薄酒,小飲幾杯,都是咱家鄉菜,一會兒啊,黃大隊長帶來兄弟們,可勁造兒,管夠!”盛世才一邊兒還禮,一邊兒嘴里打著哈哈,顯得非常親熱。
祖籍東北遼寧開原的盛世才,嘴里冒出幾句東北土話,不成問題,他也知道,山虎的老家也在東北,老鄉見面兒,嘮幾句家鄉話。更能拉近彼此的距離,盛世才從山虎的目光之中,看出了不好的預感,也想借老鄉的情分,讓這位黃大隊長對自己放心,否則,回去給唐秋離一說,自己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山虎咧嘴一笑,暗道:“跟你這家伙喝酒論老鄉,不給你一梭子。算是便宜了,”嘴上卻說道:“盛督辦的美意,卑職心領了,無奈,軍情緊急。我的幾千兄弟,還在哈薩克斯坦境內。讓老毛子兵圍困著呢。哪有心情在這兒喝酒吃菜,飛機加油之后,馬上就要起飛,對了,盛督辦,塔城機場已經安排好了嗎?”
盛世才熱臉貼上冷屁股。心下惱怒,卻不敢發作,星星峽西北五馬那十幾萬兵,如同一座大山一般。沉甸甸的壓在心頭,唐秋離的赫赫威名,更是讓他深為忌憚,無論哪個因素,都不能和黃山虎當場鬧翻,后果自己承擔不起!
盛世才回答到:“剛剛接到報告,貴軍的一個團兵力,已經在塔城機場降落,乘坐車輛和戰馬,開赴哈薩克斯坦境內!”
山虎說道:“好,多謝盛督辦費心了,我馬上起飛,接下來,還會有我的后續部隊,降落在迪化機場,盛督辦,就沒必要吹著冷風,守在此地了,吩咐下去就成,告辭!”
說完,山虎敬個軍禮,帶著特衛們上了飛機,此時,運輸機已經加油完畢,一陣轟鳴,編隊隱入黎明前的夜空,當著盛世才的面兒,山虎也沒全說實話,“獵隼”傘兵團,是秘密武器,當然不會告訴心懷叵測的盛世才了。
目送運輸機編隊不見了蹤影,盛世才的臉色,陰沉下來,不只為山虎的不給面子,更是因為,獨立師的援兵,來得如此迅速,在境外解決那支小部隊的計劃落空,萬一,有知情的蘇軍指揮官,落到黃山虎的手里,把知道的都吐出來,自己可就慘了,等著唐秋離的報復吧!
一個善于揣摩盛世才心思的高級幕僚,湊到他跟前,小聲的說道:“督辦,獨立師的援兵已經到達,對您的計劃不利啊,我們是不是馬上通知蘇聯人一聲?也讓蘇聯人早作準備!”
盛世才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耳光煽過去,心里暗罵,“豬頭啊!凈出餿主意,獨立師的援兵,剛在迪化落地,蘇聯人就得知了消息,那不是明擺著,告訴那個黃山虎,是自己給蘇聯人通風報信嗎?不打自招啊!最好的結果,是兩方同歸于盡,或者是一方死的一個不剩!”
“哼!”盛世才一言不發,鼻子里噴出一股怒氣帶火氣,轉身就鉆進轎車里,揚長而去,留下那個高級幕僚,一腦袋霧水,不知道督辦大人,為何發火?
四月八日的凌晨,如期到來,寒風掠過荒涼的草原,楚天看著東方那一抹魚肚白,深吸一口清洌的空氣,沉重的心情,此刻輕松不少,樂一琴的傘兵團,再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會空降到距離自己不過十公里的地方,有了外部的援兵,特戰支隊脫險,就不成問題。
楚天對于師長,命令傘兵團空降在包圍圈外圍的決定,由衷的佩服,在蘇軍和部族武裝外圍,發起攻擊,能最大限度的減輕阻自己的壓力,若是傘兵團空降在包圍圈內,首先面對的,就是蘇軍的射擊,沒等落地,恐怕就會出現不少的傷亡,再者說,一個傘兵團四千多人,面對將近三萬蘇軍和部族武裝,無法改變雙方的兵力對比。
支隊參謀長齊漢志跑過來,楚天側臉看著他,說道:“漢志,蘇軍開始有動作了,部隊已經進入戰斗狀態了吧,看見沒有,蘇軍馬上就要開始攻擊了,命令下去,注意防炮,等敵人靠近了再打,精度射擊!”
齊漢志說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兒,“支隊長,那個喬納索夫要找你面談,說是事關我們全體的生命安危問題!”
“哦——!有意思啊!”楚天有些意外,一路上,喬納索夫非常配合,一言不發,一副憑天由命的架勢,到了這會兒,卻要找自己談,大概是看到,特戰支隊被包圍,覺得機會來了?
“他怎么說?”楚天沉聲問道。
齊漢志嘴角掛著一絲冷笑,不屑的說道:“能怎么說,見我們被包圍了,覺得有了逃命的機會,他說,他可以與蘇軍指揮官談判,只有釋放了他,他可以以一個軍人的榮譽擔保,我們會全部安全撤回國內的,就這些,可笑!”
楚天這是簡單的說了一句,“看好他,都帶了一路,別到這會兒被炮彈炸死,咱們可白忙活一場!”
楚天的話音剛落,一陣尖嘯聲,由遠處飛掠而來,“全體進入防炮洞!”楚天高喊一聲,便敏捷的鉆進最近的一個防炮洞,齊漢志緊隨其后,也鉆進了防炮洞內。
兩人剛剛進去,“轟!轟!轟——!”一陣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大地顫抖,震得簡陋的防炮洞,頂棚上“嘩嘩”往下掉泥土,濺得防炮洞內隊員和楚天兩人滿頭滿臉,隨即,不分個數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小小的防炮洞在蘇軍猛烈的炮火下,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坍塌。
“蘇式裝甲車七十五毫米口徑火炮,爆炸力有限,奈何不了咱們的防炮洞!這蘇聯人打仗,怎么還是老套路啊?”齊漢志聽著炮彈的爆炸聲,隨口說道。
負責追擊特戰支隊的蘇聯外蒙古方面軍,保衛部部長瓦西德斯基少將,站在一處高地上,舉著望遠鏡,觀察炮擊的效果,一個裝甲團八十多輛裝甲車,同時炮擊,規模不亞于一個大口徑炮兵營的火力,包圍圈內的獨立師小股部隊,缺少可隱蔽的地形,又在包圍圈內,一輪炮擊過去,傷亡肯定不會少!
炮擊了半個小時后,幾個蘇軍團長,爭先恐后的請戰,都要指揮自己的部隊,第一個向特戰支隊的陣地發起沖鋒,十多天了,讓這些中國人折騰得自己焦頭爛額,那個部隊沒被襲擊過,還不止一次,肚子里早就憋著一股火,有了這樣的好機會,能報一箭之仇,又是以多打少,此時不爭取立功,就是傻子!
瓦西德斯基少將卻搖搖頭,陰險的一笑,說道:“命令部族武裝,向中國人的陣地發起沖鋒!根據情況,再決定我們是否出擊!”
幾個蘇軍團長,當時就明白了部長同志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暗贊一聲,“高!真是高!讓這些渾身臭烘烘的部族武裝分子,去摸摸中國人的底兒,當炮灰的同時,還能消耗獨立師小部隊的彈藥,一舉兩得!”
楚天側耳傾聽一下,命令道:“蘇軍炮擊停止,各分隊準備戰斗!漢志,了解一下,各分隊有沒有出現傷亡!”
特戰隊員們,從防炮洞和掩蔽部里鉆出來,冷靜的打開扳機,黑洞洞的槍口,無聲的指向前方,一夜沒有休息,帶著紅血絲的冰冷目光,看著硝煙彌漫的大地,對于即將到來的激戰,沒有一絲的情緒波動。
剛才的一陣炮擊,沒有給特戰支隊造成任何傷亡,連夜挖掘的防炮洞和掩蔽部,抗住了蘇軍中等口徑火炮的轟擊,只不過有幾個防炮洞,因為土質疏松,被震塌了半邊兒,早有準備的隊員們,立即挖開洞口的泥土,沒有人憋在里面。
楚天的目光,平靜如水,一支大口徑狙擊步槍,放在身邊,硝煙很快被大風吹散,遠處的草原上,出現密密麻麻的人影,更近些,可以看得出,這些衣著雜亂,揮舞著槍支,不成章法沖鋒的武裝分子,更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楚天穩穩的拿起狙擊步槍,準星對準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