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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零二章 探視(下)

  見到了樂一琴,劉粹剛的精神,格外的好起來,眼中閃著喜悅的火花,他覺得,這樣躺著,像個娘們兒似地,會讓一直和自己較勁兒的家伙看不起,或者說,男人的至尊,自己不想在兄弟加戰友面前,表現出虛弱的一面兒,便掙扎著要坐起來。

  與劉粹剛相知相交多年的樂一琴,自然明白他的心思,調笑到:“得了吧粹剛,在我面前還逞什么能,你是傷員嗎,躺著我不介意,就是來的匆忙,沒帶什么禮物,別介意啊,等你傷好出院,好好請你吃一頓!”

  見劉粹剛還是要坐起身,便搖搖頭,說道:“你這頭倔驢,硬撐面子,”嘴上說著,便上前幫助劉粹剛,手扶到他肩膀的時候,突然如遭雷擊一般,渾身巨震,臉色變得異常的蒼白。

  樂一琴的手,摸到了劉粹剛左臂,病號服下,空空的袖管,他不敢相信似的,害怕自己出現錯覺,又用力捏了一下,殘酷但真實的感覺告訴他,是空的。

  樂一琴顫抖著嗓音問道:“粹剛,你的左臂?”

  劉粹剛若無其事的一笑,回答道:“一琴,別大驚小怪的,截掉了,我蘇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少了條胳膊,難過是難過,可過了一會兒,就想通了,總比丟掉命要強!”

  樂一琴從震驚之中恢復過來,怒氣沖沖的說道:“粹剛,非得截肢嗎?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辦法?我找院長去,憑什么截肢?”

  劉粹剛搖搖頭,說道:“一琴,不怪醫生,手術方案是經過師長批準的,為了保命。還好,沒丟條腿,走路到不耽誤!”

  樂一琴內心里,深深嘆息一聲,他了解劉粹剛,別看他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實際上,對于一個酷愛駕駛戰機,翱翔在藍天上的飛行員來說。失去一條手臂,就意味著與藍天告別,只能看著以前的戰友,駕駛戰鷹,鏖戰長空。內心那種痛苦,是任何人也取代不了的。

  一個戰士。失去了上陣殺敵的能力。如同雄鷹折斷了翅膀,猛虎失去了利爪,對于一位把戰斗視為生命全部的人來說,意味著什么?

  樂一琴了解自己這位兄弟加戰友的性格,剛烈而執著,更知道他對于翱翔藍天的酷愛。如此殘酷的事實,粹剛能接受嗎?

  樂一琴的內心,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他害怕劉粹剛走上絕然的路。這種恐懼的感覺,緊緊的揪住了他的心臟,窒息得讓他喘不上氣來。

  樂一琴忽然沖動的說道“粹剛,好兄弟,你一定要挺住,當初,師長從咱們那期學員里,就挑選了咱們兩個,你是我一世的兄弟、戰友,我不想在以后的戰斗歲月里,孤單單的留下我自己!答應我,一定要挺住,等你傷好了,就到南方飛行集團來,當我的副手,雖然你不能飛上藍天,咱們兩兄弟,照樣在一起打鬼子!”

  劉粹剛蒼白的臉上,綻放一絲疲憊的微笑,眼里閃動著的,卻感動的光芒,他大口的喘著氣,平息了一會兒,說道:“一琴,想哪去了,以為我會想不開,拿槍朝著自己的腦袋來一下,你放心,我還沒那么傻,小鬼子和老毛子還沒打完,我怎么會舍得死,你這家伙也太小看我了吧!”

  樂一琴擦擦眼角,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沒有就好,我就知道我樂一琴的兄弟,不是個孬種,少條胳膊算什么,照樣指揮作戰,咱倆在一起,我到省心了,地面上的事兒有你,我只管在天上打就是了!”

  劉粹剛淡淡一笑,開玩笑似的說道:“一琴,扶我躺下,這身體還真他娘的操蛋,坐了不到五分鐘,就堅持不住了,得,讓你看笑話了!”

  在樂一琴幫助下,劉粹剛躺在病床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的時候,樂一琴發現,自己兄弟的目光之中,似乎多了些堅毅和決絕,還有一絲不易覺察的失落和淡淡的哀傷,只有了解他的樂一琴,才能感覺得到。

  劉粹剛悠悠的說道:“一琴,我想過了,不能飛上天,就干別和航空兵沾邊兒的事,咱們定邊航校不是缺教官嗎,傷好出院后,我就向師長申請,打了這么多年的仗,經驗和教訓總是有的,傳授給學員們,也算我沒離開咱們航空兵,每天能看見飛機,就足夠了,至于到你那去,兄弟,你覺得可能嗎?”

  樂一琴瞪大眼睛,嚷嚷到:“怎么不可能,咱們哥倆兒綁在一塊干,不管是小鬼子還是老毛子,都不是個,能渡邊亞洲無敵手,要是你覺得給我當副手不習慣,干脆你干正的,我給你當副手,只管打仗就成,到省心了,省的一天到晚爛事纏著我,一會兒就去找師長說!”

  劉粹剛的嘴角,牽起一絲笑意,他感覺到了兄弟的真誠,摸索著用右手拉著樂一琴的手,說道:“一琴,糊涂了吧,不是那么一說,咱倆兄弟多年,彼此太了解,都是不服輸的人,是兩頭倔驢,打了這么多年的仗,都各自有一套,不是說嗎,一個槽子里,拴不住兩頭叫驢,湊在一起,每天就剩下掐架了,耽誤大事兒不說,反倒是讓手下人看笑話,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啪啪啪”幾聲鼓掌從病房門口傳來,樂一琴和劉粹剛轉頭一看,是師長唐秋離、師指參謀長趙玉和,外蒙古邊防軍參謀長兼外蒙古戰役指揮部副參謀長王俊三個人,不知道來了多久,唐秋離的眼中,閃著亮晶晶的光芒,一邊鼓掌一邊走進來。

  樂一琴急忙起身,說道:“師長什么時候來的,這些護士也是,就不知道通知一聲!”

  唐秋離按住掙扎著要坐起來的劉粹剛,說道:“來了幾分鐘,也聽到了你們兩個的談話,我在這里以師長的身份告訴粹剛一句話,你想要到定邊航校當教官,我不批準,定邊航校的廟太小,放不下你這尊神,等傷好出院,北方飛行集團還是你的,干不好我可是要算賬的!”

  劉粹剛大為意外,激動得喘息著說道:“師長,可我的傷?飛行部隊不需要一個殘廢!”

  唐秋離臉色一板,說道:“不就是不能駕機上天了嗎,哪有什么,在地面就不能指揮打仗了?咱們的隊伍越拉越大,總不能讓指揮官每次都親自上陣吧,一琴,這話也是警告你的,別一聽見打仗就什么都忘了,你是一支部隊的最高指揮官,不是沖鋒陷陣的戰士,要學會指揮全局的能力,屁股能坐得住板凳!”

  樂一琴“嘿嘿”一陣傻笑,自嘲的說道:“其實,我也想學學您,來個大將風度,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可學不來啊,一聽見飛機的動靜,這心里就跟貓抓似的難受,非得上天轉悠幾圈兒,要不,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這是留下病根兒了,難治!得,粹剛,師長一句話,咱哥倆搭班子的事兒吹了,以后啊,還是各干各的!”

  病房內的幾個人,大笑起來,連劉粹剛的臉色,都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暈,精神出奇的好,聽見笑聲,一個小護士急忙進來,又是瞪眼又是擺手,等看見病房內的幾個軍人,肩章上閃閃將星的時候,不好意思的一吐舌頭,唐秋離收起笑意,說道:“咱們也該走了,粹剛休息吧,沒看見小護士都不滿意了!”

  從劉粹剛的病房出來,幾個人有到了不遠處孫振邦的病房,孫振邦的傷勢,比劉粹剛的好得多,已經能夠在護士的攙扶下,自己下床活動了,見到唐秋離幾個人進來,先是一喜,接著,慚愧之色就浮現在臉上。

  唐秋離一眼就看出來他的心思,搶先說道:“振邦,傷好的很快嗎,我就放心了!”接著,打趣的說道:“好嗎,我唐秋離今年是流年不利啊,一個醫院,躺著我兩名少將,都差點兒送了命,看來,蘇軍的子彈要比日軍的子彈厲害,專門咬我的將軍啊!”

  趙玉和、王俊和樂一琴,都笑起來,孫振邦卻沒有笑,說道:“師長,我檢討,色愣格河戰役沒打好,部隊損失很大,是我的責任,本來以為,能在戰場上彌補自己的過失,沒想到,老毛子的一發炮彈,卻把我送到醫院里了,真晦氣!”

  唐秋離擺擺手,說道:“振邦,我不想聽你的檢討,這沒有任何意義,你已經坐到了最好,劉弘章來電報說,沒有你在色愣格河戰役發起之前,修筑的工事和挖掘的幾道交通壕,直屬兵團兩個旅,非得吃大虧不可,所以,你的成績擺在哪呢!”

  “誰也否定不了!告訴你一件事,戰役部署已經完成,各路參戰部隊基本到位,對蘇聯外高加索軍區部隊的伏擊和圍殲,定在九月二十七日凌晨五時三十分整,此戰過后,外蒙古地區至少有十年的安定!”

  孫振邦兩眼放光,推開攙扶著他的護士,努力立正,說道:“師長,我傷勢已經痊愈,外蒙古邊防軍司令官孫振邦,請求師長批準,參加此次戰役,哪怕是指揮一個團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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