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秋離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在新多以西的胡康河谷一帶,某個有利區域,包圍和全殲英印軍部隊,但是,有一個無法回避的自然因素,制約他的想法。[]
胡康河谷是個狹長的走廊地帶,對于大兵團作戰來說,是個要命的制約,龐大的兵力不能一次性展開,坦克等裝甲突擊力量,一次性的投放,也無法過多,否則,以英印軍初犯緬北時的裝備和氣勢,在西多,就不可能被緬北邊境警備區溫榮才兩個團的部隊,生生的阻擊了一天多的時間。
打這樣的仗,唐秋離是不會去做的,雖然最終還是能全部干掉亞歷山大的部隊,可時間和傷亡,投入的精力,怎么算,都是不劃算的。
再有,隨著西多落入自己的手里,英印軍西退的大門,已經被徹底關上,唐秋離又有了新的計劃,以亞歷山大的殘軍作為誘餌,吸引印度境內的其他英印軍部隊來救援,在印緬邊境地區,將英國駐印軍的兵力,消滅一空,為下一步進入東印度和東巴基斯坦地區,提前清除障礙。
而且,已經進入安達曼海的艦隊,正在等待命令,唐秋離更不希望,海軍陸戰隊逼近印度南部的時候,英國人還有反攻的能力,按照唐秋離的理解,這是一場典型的圍點打援戰役,戰場就在西多一帶。
如此一來,西多的部隊,就會是兩面作戰的格局,分頭迎戰亞歷山大的殘部和來自印度的英印軍部隊,這樣的重任,不是三個旅的兵力,所能承擔得了的,這也是唐秋離,命令已經完成殲敵任務的蘇魯機動兵團八個旅部隊,加快穿插速度,而直屬兵團放慢追擊速度的主要原因。
以唐秋離的豐富指揮經驗。是不可能讓亞歷山大剩下的八萬多人,毫發無損、生龍活虎的去攻擊西多,遲滯、疲憊、不間斷的打擊,到了西多的亞歷山大殘軍。[]必須是強弩之末,這個任務,就交給了獨立師航空兵南方飛行集團指揮官樂一琴。
四月三十日凌晨五時許,密支那,獨立師航空兵南方飛行集團緬北基地,指揮官樂一琴少將,正在召開戰前軍事會議。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會議已經開了一段時間,負責指揮運輸機編隊,為西多部隊空運裝備、彈藥和物資的飛行集團參謀長董寧軒上校,正要開口匯報情況。
樂一琴立馬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參謀長,你的那攤兒活,別拿到會上來說。反正是后勤部準備什么,咱們就給運什么,至于咋運。那是你參謀長的事兒,不是我賴皮啊,咱們分工的時候,可是有過明確的,你指揮運輸機,我指揮戰斗機和轟炸機,別指望我給你出什么主意啊!”
董寧軒氣樂了,說道:“指揮官,我也沒和你搶戰斗機和轟炸機的指揮權呢,就是想向您匯報一下。空投補給的進度,您緊張什么?”
樂一琴不好意思的齜牙一笑,說道:“那就好,不過,你也不用匯報了,自己決定就行。你是參謀長嗎,這點兒權力還是有的,分工明確,你去忙吧,接下來,沒有運輸機編隊什么事兒了!”
參加會議的轟炸機和戰斗機團團長們,哄堂大笑起來,董寧軒無可奈何的搖搖頭,說道:“您那,就是怕我在這兒,得,我去忙活了,也省得您心神不安,老惦記我搶指揮權似的?”
樂一琴親熱的將參謀長董寧軒,送出門外,然后,將會議室的門兒一關,說道:“這下好了,搶生意的讓我哄騙走了,接下來,該談咱們的事兒了!”
樂一琴指著胡康河谷的地圖說道:“緬北的天空,沒有英國佬的戰斗機,咱們這次轟炸任務,沒有什么危險,這次,師長沒有限制我們的轟炸地點和強度,我的理解就是,放開了手腳干,轟炸機分為五個編隊,依次升空,保證白天不間斷的轟炸,戰斗機跟隨轟炸機編隊,一方面擔任護航任務,另一方面,也要參加對地面英國佬和印度兵的攻擊。[]”
“另外,抽調飛行技術過硬的中隊,組成夜間轟炸編隊,凡是在胡康河谷空域,看到地面的一點兒光亮,就給我狠狠的炸,讓英國佬和印度兵日夜不得安寧,我還有提醒一下,轟炸機編隊,要注意英印軍的防空力量,這幫家伙可比小鬼子強,咱們別吃虧,好了,馬上開始行動吧!我帶著第一戰斗機編隊,第一波出擊!”
戰斗機團團長們,面面相覷,心里老大不服氣,這拔頭籌的重頭戲,怎么又被指揮官給貪污了,可有什么辦法呢,連參謀長都被連哄帶騙的攆走了,要是跟指揮官爭幾句,說不定,帶隊出擊的任務,就落到他自己身上,大家才不上這個當呢!
早晨六時三十分鐘,密支那野戰機場,近千架戰斗機和轟炸機,都被推出了機庫,第一攻擊波的戰斗機和轟炸機,已經開始滑行在跑道上,整個機場,都被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所籠罩。
樂一琴跨進戰機,愛惜的撫摸了一遍儀表盤,自言自語道:“老伙計,今天又有活兒干了,可惜的是,你已經沒了對手,注定是寂寞的,沒辦法,咱也不能改成轟炸機不是?”
耳機里,傳來指揮塔臺的聲音,“001,您可以起飛了!”樂一琴一推油門兒,戰機滑行一段距離后,輕盈的一躍,迎著緬北燦爛的朝陽,利箭一般,射向霞光滿天的天空。
在緬北休整了一天多時間的英印軍士兵,明顯恢復了不少的精神頭兒,可眼底的驚懼,卻沒有絲毫的減少,對于亞歷山大司令官的命令,所有人都舉雙手贊成,沒有人希望在新多多做停留,雖然有吃有喝,可距離中國人太近。
說不定什么時候,中國士兵從后面殺上來,自己還能否走得脫,就是個未知數了,離梅思開嶺,埋葬了十幾萬弟兄的可怕地方,越遠越好,司令官的命令,深得人心,也得到了徹底的執行,甚至,士兵們不等軍官催促,就提前列好隊,等著出發了。
當然,也有例外,奉命留在新多,負責阻擊獨立師追兵的那個旅,從旅長到普通士兵,都哭喪著臉,一邊看著已經遠去的部隊,一邊埋怨自己倒霉,雖然身邊排著一門門美式155毫米口徑的榴彈炮,堆滿了一箱箱的炮彈。
可這些敦實的大家伙,沒有給辛普森守備第三旅的七千多名英印軍士兵,一點兒安全的感覺,剛才還喧鬧得如同集市的新多,眨眼間,就剩下自己這幾千人,咋跟被遺棄的孤兒差不多呢?
旅長弗拉基米爾少將,兇狠的大聲吆喝著,命令各級軍官,催促著士兵,抓緊時間修筑工事,構筑炮兵陣地。
英印軍士兵開始干活之后,馬上就叫苦連天,大聲咒罵起,已經做了戰俘的費舍爾少將的第一師炮兵,不為別的,當初,為了攻占新多,炮兵們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一個勁兒的猛砸炮彈,把遍地是石頭的新多,炸得地面的虛土和石屑,能淹沒腳脖子。
現在好了,拿什么修筑工事?整個新多,連拳頭大的一塊石頭都找不著,沒辦法,只好到距離新多五六公里遠的地方,費勁的搬運石頭,當然,英國籍的士兵,是不會干這樣的苦差事的,出苦大力的,還是印度籍的士兵,這樣一來,滿肚子怨氣的印度兵,工作效率可想而知。
旅長弗拉基米爾少將,心里一點兒底氣都沒有,經過梅思開嶺一戰,他太清楚了,十幾萬人,兩個多小時就一個不剩,自己這七千多人,在獨立師部隊的炮兵面前,屁事兒不當,恐怕,中隊開始攻擊的時候,自己的旅,半個小時都撐下來。
弗拉基米爾少將,到現在還想不明白,怎么亞當斯參謀長,就偏偏看中了自己的旅,論裝備、論戰斗力,地方守備部隊,勉強算是二流水平,阻擊中隊三天以上的時間,開什么玩笑?
能從梅思開嶺,撿了一條命,還是托了不是主力部隊的福氣,走在行軍隊列的最后面,和輜重部隊緊挨著,要不,中隊的一陣炮彈,辛普森守備第三旅,也是煙消云散了。
顯然,到了新多,好運氣結束了,被亞當斯參謀長,指定為在新多阻擊中隊的部隊,這明明是個送死的任務,七千多人,阻擊獨立師十幾萬人,亞當斯參謀長,以為第三旅的士兵,個個都是戰神嗎?
旅長弗拉基米爾少將氣憤憤的想到,不由得羨慕起繼續撤退的部隊來,他們多好,再有幾天的時間,就能回到熟悉的地方,再也不用面對可怕的中國人了,他甚至都打算好了,一旦發現中出現,象征性的打幾槍,然后就投降。
拼死阻擊,只能在心里想想罷了,就算自己有這個打算,可手下的士兵呢,恐怕不用自己下命令,就會爭先恐后的向中國人繳槍投降!
如果弗拉基米爾少將知道,他羨慕的繼續撤退的部隊,此時,正在享受獨立師轟炸機群,雨點般落下的炸彈,被炸得人仰馬翻、叫苦連天,他就會慶幸,最起碼,自己還有選擇投降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