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一琴就非常郁悶,在他的感覺之中,自從獨立師航空兵,南方飛行集團,加入緬甸戰場以來,除了在中國南海空域,那兩次痛宰日本東南亞派遣軍航空隊的空戰之外,就沒有放開手腳痛快的打過,每次機群出擊,師長都給了很多約束,這不許炸,那不許打。
就跟孫悟空帶上緊箍咒一樣,放不開手腳,今天的出擊,依然如此,師長在電報里強調,“南方飛行集團的作戰目的,不是給予日軍多大的重創,而是迫使日軍加快撤退速度,并放棄在南撤途中,節節阻擊的企圖,為師主力部隊南下,減少障礙,因此,你機群的攻擊范圍,不得超越日軍后衛部隊。”
瞧瞧這命令,看著就讓人不爽,如果沒有這個限制,樂一琴有絕對的信心,把小鬼子炸的人仰馬翻、血肉橫飛,活著跑到仰光的,沒有多少,沒有比緬甸空域更安全的天空了,小鬼子的飛機,嚇得躲在幾個主要機場,閉門不出,要是師長有命令,那幾個破機場,包括海南的榆林基地,保管成為一片廢墟,看不見一架小鬼子的飛機。
“媽的,去死吧!”樂一琴惡狠狠的咬著牙,一串機槍子彈,把幾個日軍士兵打得血肉橫飛,好像不過癮似的,又追上一輛汽車,直到把汽車打得渾身冒煙,四處火起,燒成一團火球,才恨恨的把座機拉高,在空中盤旋一周,觀察一下戰場。
該留下的,都留下了,不過,非常的不過癮,這只是日軍一個中隊的規模,看來,小鬼子學聰明了,經過幾天的尾追轟炸。留在后面擔任后衛的日軍部隊,編制越來越小,想想就郁悶,放出一群鷹。只是打了幾支草雞,都不夠油錢。
今天這點活兒干完了,樂一琴正要下達返航的命令,忽然發現,幾架戰斗機,顯然沒打過癮,直接往前追去。一看飛行姿勢,就知道,是新分配來的那幾個實習飛行員,他氣急敗壞的吼道:“干什么?都給我滾回來,忘記命令了,今天作戰任務結束,馬上返航!”
樂一琴下了飛機,就在昆明機場。把那幾個幾乎違反師長命令的新手飛行員,一頓好訓,還捎帶著發了一通邪火。除了那幾個新手飛行員,被訓得面紅耳赤之外,其他的老飛行員,都忍不住竊笑,他們都知道,指揮官這股子邪火是打那處來。
在指揮部里轉了幾圈,越想越不是滋味,樂一琴操起電話,把電話直接打到緬甸的師指揮部,偏巧。接電話的是劉心蘭,沒等劉心蘭問話,樂一琴就粗聲大嗓的說道:“我找師長,“劉心蘭一愣,接過無數次找師長的電話,都是非常的規矩。還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一開口就氣沖沖的。
劉心蘭柔聲說道:“您好,請問您是那位?有什么緊要軍務,我好報告師長,”樂一琴火氣更大了,那來的菜鳥,擱在以往,一聽是自己的動靜,立馬去找師長,還有問東問西的?“我是樂一琴,你是那個,別啰嗦,去報告師長。”
劉心蘭還沒有聽到過,這樣蠻橫不講理的人,凡是找師長唐秋離的,都是高級軍官,應該有起碼的禮貌,但她還是說道:“對不起長官,我是師長新任機要參謀劉心蘭少尉,按照規定,不知道您的軍務內容,我無法報告師長。”
聲音柔柔的,非常的悅耳動聽,可在樂一琴聽來,是故意刁難,“緊要軍務,說飛機的事兒,你懂嗎?”劉心蘭一陣無語,這是什么人啊?樂一琴不耐煩了,大聲吼道:“還不快去!”
正好,唐秋離進來,看到劉心蘭滿臉通紅,拿著電話聽筒,委屈的幾乎要掉眼淚,樂一琴的吼聲,他恰巧聽到了,一皺眉頭,接過電話,“樂一琴嗎?火氣不小啊!”說來也怪,電話那端的樂一琴,聽到師長的聲音,滿肚子的火氣,當時就跑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副氣沖沖的模樣,換成了笑臉。
連忙回答道,“不是,師長,我有事情找你,新來的參謀不懂事兒,連我都不知道,”唐秋離一聽,氣樂了,說道:“好啊,你樂大指揮官的名頭能壓人啊,指揮著近千架飛機,說話的動靜都不一樣了,牛氣的很那,對我的機要參謀發脾氣,你膽子不小啊?”
樂一琴一聽,頭皮發麻,他太了解師長的脾氣秉性了,要是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那就說明,老大非常不滿意,也不知道這個女機要參謀是什么人,讓師長這樣揶揄自己,連忙說道:“不是,師長,我真的找你有要緊的事情。”
唐秋離冷著臉說道:“有話快說,這是軍用線路,不是你樂一琴的專線,”樂一琴緊忙說道:“是這樣的師長,我們機群應當擴大轟炸范圍,您說,出動一百多架飛機,每次就咬那么一小口,實在是不過癮,這仗打得憋屈,底下的飛行員們,反應也很大。”
唐秋離冷笑一聲,說道:“是嗎,我看不是飛行員們反應大,而是你樂一琴自己在作怪,好啊,你不是嫌不過癮嗎?從明天開始,停止對日軍后衛部隊的轟炸,南方飛行集團等待師指的下一步命令,”也不等樂一琴反應過來,“吧嗒”電話撂下了。
朝著劉心蘭一笑,說道:“是航空兵南方飛行集團的樂一琴指揮官,嫌仗打得不過癮,找我發邪火來了,你別在意,”兩人之間的對話,劉心蘭聽得一清二楚,又委屈又好笑,這位氣壯如牛的樂指揮官,是指揮近千架飛機的人物,有發脾氣的本錢,可在眼前這個男人面前,小學生一樣的低眉順眼,說是一物降一物,也不盡然,大概這就是魅力吧!
昆明,航空兵南方飛行集團指揮部,樂一琴愣頭愣腦的拿著電話,聽筒里一陣“嘟嘟”的盲音,他忽然照著自己的臉,給了一巴掌,“都怪這張臭嘴,你說沒什么事打這個電話干嘛?這下倒好,連吃一小口肉的機會都沒有了,算我倒霉!”
十月十九日,經過連續幾天的快速撤退,伊藤帶著日本東南亞派遣軍剩余部隊,終于見到仰光的輪廓,至此,伊藤總算徹底放下心來,回首從曼德勒撤退的日子,簡直是一場惡夢,雖然沒有獨立師的地面部隊追擊,可整天跟在屁股后頭的獨立師飛機,陰魂不散的給自己的部隊,造成或大或小的打擊。
伊藤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唐秋離的真實用意何在,他仔細回想了一下,唐秋離合圍自己部隊的機會存在,別的不說,只要側擊曼德勒的獨立師部隊,把退往仰光的所有通道切斷,他的主力部隊,再從抹谷方向撲出來,自己和二十幾萬士兵,就算插翅也難逃,
還有,獨立師的幾百架飛機,如果沿途進行攔截式轟炸,炸毀所有的橋梁,自己難保被在半途追上,即便不能全軍覆沒,也是慘遭重創的結果,可是,這一切都沒有發生,派遣軍以每天付出極小傷亡的代價,安全撤到仰光,這究竟是為什么?
正因為猜不透唐秋離的心思,看不出這個支那魔鬼下一步要走什么棋,伊藤才更揪心,不托底,再加上,惦記著自己違抗軍令,擅自撤到仰光,不知道大本營如何處置自己的事情,內外交困、急火攻心,憂思成疾,伊藤病倒了。
在病床上,伊藤強支撐身體,安排有關仰光的防務,一面等待著大本營的裁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大本營始終保持沉默,即便是接到自己,對整個撤退行動原因的詳細報告之后,也沒有任何態度,更沒有任何一位軍方大佬,通過私人渠道,傳遞哪怕是一丁點兒消息。
死敵唐秋離的動作無法預料,大本營出奇的保持沉默,態度曖昧,對自己不聞不問,這一切都不正常,兩個大疙瘩,糾結在伊藤的心里,腦子里的陰影,揮之不去,他的病情愈發嚴重了,十月份的仰光,流動著一種不正常的空氣。
十月二十三日,獨立師部隊逼進仰光以北的勃固、央東、岱枝一線,五十多萬部隊,鋪天蓋地而來,殺氣沖天,大軍壓境,整個仰光城,所有的日軍部隊,都陷入惶惶不可終日的程度,整天提心吊膽的,準備迎戰獨立師部隊的雷霆一擊。
從戰役布局來看,固守仰光的日軍,除了跳進安達曼海之外,似乎沒有別的出路,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來,日本東南亞派遣軍,在仰光的固守,不過是托日子罷了,中南半島的局勢,似乎已經明朗化了,以唐秋離的完勝而告終。
面對這樣一個巨變的局勢,中南半島換了新主人,各方都蠢蠢欲動,想要再最后撈一把,當然,日本人除外,他們想著的,是如何守住仰光,唐秋離的緬甸戰役指揮部,隨之進駐央東。
十月二十四日,唐秋離在央東指揮部,迎來了幾個特殊的客人,盟軍緬甸戰場特使和戰地觀察團,而且,來的都是唐秋離的老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