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滇西,秋意初顯,漫山的清翠之中,偶爾幾片紅葉`綴著無邊的綠色,樹梢上,已經掛滿了野果,半綠半紅,在早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珍珠一樣的光澤,空氣之中,彌漫著醉人的氣息。
車隊先是往正西疾馳,過了騰沖之后,轉頭往北,從滇緬交界處的小鎮古永,進入緬甸境內,沿途,見到不少的車隊,滿載物資,往密支那方向而去,車上,有武裝押運的士兵,凡是在主要的道口,都設有部隊的檢查站,大多是一個排的兵力,即使是唐秋離的車隊經過,檢查得也是一絲不茍。
檢查站兩側,是沙袋堆起的工事,輕重機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道路中間,一片緊張的氣氛,看來,這段時間,日軍小股部隊鬧騰得很厲害,車隊進入緬甸,又是另一番情形,沿途的哨卡明顯增多起來,并且,兵力也增加到兩個排以上,盤查得更加嚴格。
伊藤想要用這種非常規的手段,來擾亂自己的后方,一向崇尚主力決戰的日本陸軍,也被迫玩起了這樣的手段,由此可見,伊藤對目前緬甸戰場的僵局,是無可奈何到了一定程度,但是,這種手段,對于機械化程度頗高,對后勤保障依賴程度很大的獨立師部隊來說,卻是致命的危險。
想想也頗有戲劇性,歷史上,武裝對付優勢日軍的游擊戰法,被伊藤用在了自己身上,可他卻選擇錯了對象,在世界公認的游擊戰大師,毛偉人思想熏陶下的唐秋離,豈能被伊藤的小招數所困擾,在臨來抹谷之前,他已經命令楚天的特戰支隊,專門負責解決日軍這些小股部隊。
唐秋離眼睛看著窗外緬北的景色,說道:“虎子這些襲擾我們后勤補給線的日軍小股部隊,別看兵力不多,卻是危害極大,從密支那到抹谷一千多華里的沿線,需要保護的地方太多,我考慮,楚天的特戰支隊兵力不足,是否把警衛大隊的大部分兵力派出去?你認為如何?”
沒有聽到回音,唐秋離扭頭一看,山虎全神貫注的觀察著車外手里的重機槍,已經打開保險,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話,他“撲哧”一下笑了,“虎子,沒必要這么緊張吧?日軍小股部隊,只能是趁著夜色或者是落單的車輛動手,咱們這兵強馬壯的日軍指揮官不傻,能往槍口上撞?”
山虎翻了翻眼皮,嚴肅的說道:“不見得從咱們車隊的規模來看,又不是卡車,拉滿物資,都是軍用吉普車,稍微有點兒頭腦的人,不難判斷出,一定是重要的人物路過這里,在東北的時候,咱們可沒少這樣對付關東軍,得防備小鬼子來這一手。”
唐秋離不吱聲了山虎說的是實情,干掉自己,比燒毀一萬輛軍車有價值,能深入到獨立師后方,攪風攪雨的日軍部隊,應該是精銳類似于特戰支隊,起先他還對山虎安排,不以為然,就是從密支那到抹谷,沿途又有部隊檢查站,能出什么危險。
山虎為了自己這次去前線,調集了警衛大隊一個分隊的兵力,再加上特別衛隊,足有三百多人的兵力,除了原有的裝備之外,還攜帶了十門迫擊炮,十二挺輕重機槍,弄得跟重裝步兵營似的,不但這樣,還在自己的車上,加裝了鋼板。
本來,山虎要自己乘坐裝甲指揮車,可唐秋離嫌悶得慌,尤其是開進緬北之后,那操蛋的道路,能把人的五臟六腑顛簸熟了,執意不肯,山虎就給他弄了一輛改裝的裝甲車,就這,一路上,山虎還是全神戒備,遇到危險的地段,先讓部隊搜查兩側的樹林和山崗,然后,車隊才快速通過。
安全是安全了,可太耽誤時間,本來,按照計劃,今晚就可以到達密支那,已經到了下午,車隊才到達密支那以東的薩萬鎮,距離密支那還有一多半的路程,照這樣走下去,明天凌晨才能到密支那,不過,唐秋離也沒有催促山虎。
他知道山虎的脾氣,一旦認定了有危險,就會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其他的,哪怕是著火了也不管,在薩萬略施休息,吃了午飯之后,繼續趕路,唐秋離不知道的是,就在薩萬的時候,山虎找到守備隊隊長。
這支警衛部隊,是唐秋生兵團第七旅的一個營,到薩萬的時間也不長,因為日軍小股部隊的襲擾,才到這里,擔負薩萬至密支那后勤補給線的警衛任務,山虎對營長說道:“我命令你,立即調集一個連的兵力,在薩萬待命,這個連,要攜帶全部的重裝備,汽車運輸,處于隨時可以出動的狀態,直到接到我的命令之后,才可以解除待命。”
涉及到唐秋離的安全問題,山虎從來都不敢掉以輕心,而且,多年的戰斗生涯,讓他有了超常人的敏銳感覺,他感覺到,這一路上不會太平,原因很簡單,這支車隊太顯眼了,極容易成為日軍小股部隊的攻擊目標。
在薩萬的這個連隊,就是山虎的預備隊,一旦發現日軍襲擊事件,馬上就會增援上來,離開薩萬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到了四點多鐘的時候,車隊駛過一個山腳,前面是更加茂密的叢林,怪石嶙峋,樹木遮天,奇峰怪石間,透著一種兇險。
日本東南亞派遣軍第一三零師團,搜索大隊第一中隊中隊長野谷山一大尉,愜意的喝了一口山泉水,鼻子不經意的抽動幾下,不遠處的一個山洞里,幾個士兵忙著燒烤一只野豬,隨風飄來的香氣,勾引得野谷咽下一陣陣的口水。
按照日軍搜索部隊的作戰條例,這樣是違反軍規的,搜索部隊,是日軍部隊作戰序列中,一種特殊的編制,類似于偵察部隊的性質,能夠進入搜索部隊的日軍士兵,至少要有三年以上的軍齡,并且,要參加過若干次的大戰役,或者,親手擊斃敵軍士兵五名以上。
因此,日軍的搜索部隊,都是一些實戰經驗豐富、單兵技術嫻熟,年紀偏大的老兵油子,在他們的心里,對天皇陛下效忠、為大日本帝國捐軀的想法,沒有那些年輕的日軍士兵強烈,可若論起兇殘和嗜殺,卻要超過幾十倍以上。
所以,在其他的日軍士兵心里,對于搜索部隊士兵,是既恨又怕,稱他們為流氓部隊或惡棍部隊,一些以正統自居的日軍軍官,以調到搜索部隊為恥辱,這樣的部隊,卻是一些日軍下級軍官和士兵,趨之若鶩的地方,原因很簡單,搜索部隊長期處于獨立作戰狀態。
沒有了上級的約束,可以為所欲為,雖然日軍從高級軍官到低級軍官,本身就沒有人性可言,殘暴和嗜殺,是他們的常態,可畢竟有軍紀在約束著,而搜索部隊就不一樣了,就像一群放飛的禿鷹,可著勁兒的禍害當地百姓,也沒有人管,這樣的部隊,紀律松散,殺氣人來,卻要超過其他日軍部隊許多倍。
野谷山一大尉,就是自己主動要求從其他部隊,調進搜索部隊,哪怕是從副大隊長降為中隊長,也絲毫不覺得可惜,覺得自己調到搜索部隊之后,日子過得是相當的愜意,是自己加入皇軍部隊以來,最心情舒暢的時光。
自從一個星期前,野谷中隊隨著大隊,潛入獨立師后方之后,大隊就分開行動,野谷帶著自己的中隊一百八十多人,轉悠到薩萬一帶,燒殺奸掠,可著勁兒的禍害當地的老百姓,瞧準了時機,伏擊一下支那人的運輸隊,燒毀幾輛汽車,殺幾個支那士兵,然后,往大山里一鉆。
野谷對自己當初的選擇,趕到萬分的慶幸,這個北海道漁民出身的家伙,覺得自己天生就是干這一行的,用他自己的話說,“拿慣了漁網的手,上山打兔子,也是觸類旁通,一會百會,”讓野谷不大滿意的是,他的中隊,始終沒有遇到有價值的目標。
就在前天,他們伏擊了一個支那軍隊的醫療隊,連傷員帶醫生、護士四十多人,除了九個支那女護士之外,全都被打死,野谷自己,親手砍下了十二個支那傷兵的腦袋,當日軍士兵淫笑著,撕扯女護士的軍衣時,意外的情況發生了,這九個支那女護士,毫不猶疑的拉響了身上隱藏的手雷。
一陣巨大的轟鳴過后,九個女護士粉身碎骨,野谷中隊也搭進去二十多個士兵的性命,這是野谷中隊潛入敵人后方以來,第一次出現這樣大的傷亡。
野谷氣得暴跳如雷,又害怕暴露目標,帶著士兵倉惶撤進深林里,一肚子的火氣,沒處發泄,無意間,闖到一個緬甸人居住的小村落,于是,這個只有三十多戶人家的小村子,成了野谷中隊士兵發泄的對象,殺光了所有的男人、老人和小孩兒之后。
年輕的女人們,被集中在村邊的空地上,之后,又在她們身上肆意的發泄著喋血的,然后,丟進燃燒的房屋,燒成了灰燼。
把一個小村落,從地球上抹去,并不能讓野谷滿足,他渴望更血腥的殺戮,可是,沒有機會,一個士兵恭敬的跑到野谷身邊,顯然,是想請中隊長閣下,去品嘗烤好的野豬肉,野谷懶洋洋的起身,派出去偵察的少尉小隊長,急匆匆的跑回來,“報告中隊長,偵察小隊,有重要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