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擒兇 在都勻城南門口,劉峙滿心不情愿的迎接唐秋離到來,唐秋離淡淡的幾句話,讓劉峙想了很多,就是沒有想到,他即將承受唐秋離滔天的怒火,張體仁并沒有跟他說實話,這家伙犯下的罪惡,捎帶著把劉峙也拖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劉峙聽出來了,唐秋離的話里帶著不滿意,急忙說道:“哪里、哪里,唐副委員長視察我東路軍指揮部,是卑職榮幸,請!”劉峙這才想起來,人家還是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前敵指揮部主任,所有的軍隊,都歸他指揮,理論上,他可以視察任何一支部隊。
到了劉峙的指揮部,這是都勻城內最好的一所房子,在日軍炮擊的時候,幸存下來。古香古色的院落,樓臺亭閣、假山流水,透著雍容與雅致,與唐秋離一路上走來,看到的滿城廢墟,到處都是臨時搭建的窩棚相比,無疑是皇宮一樣。
這所院子,是張體仁的手筆,原來的主人,是一個富商,張體仁到了都勻之后,一眼就看中了,派兵把主人一家攆出去,又整修了一下,孝敬給了自己的表叔劉峙,他知道自己這位表叔的喜好,果然,劉峙十分的高興和滿意,大大的夸獎了他一番。
唐秋離從外面辣的大太陽底下一進來,一股清涼的氣息,瞬間消除了燥熱,“劉總指揮很雅致啊,”他看似隨意的說了一句,劉峙矜持的一笑,說道:“年紀大了,比不得那些年輕人,草地上都可以打呼嚕,”他這話的意思,多少有些擺老資格的意思。
到了客廳坐下,寒暄幾句,唐秋離沒有提匯報軍事的事情,只是坐在藤椅上沉吟著,劉峙也沒打算匯報,雖說名義上,自己歸這年輕人的指揮,可能指揮得動自己的,只有蔣委員長,其他人,都一邊兒去。
閑聊了幾句,劉峙吩咐到,“來人那,準備酒菜,我陪唐副委員長小酌幾杯,”唐秋離擺手制止,突然問道:“劉總指揮,你的部下,可有個叫張體仁的軍官?”劉峙一愣,腦子飛快的轉了幾圈兒。
他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張體仁不過是個小小的上校團長,和一個堂堂的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隔著天上地下呢,又不互相統屬,看來,自己沒有猜錯,唐秋離就是來爭功勞的,可是,這個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呢?
唐秋離的耳朵很靈敏啊,劉峙狐疑的看了看身邊的參謀長,和一大群站著的軍官,那個家伙是內鬼?劉峙開始動起心思來。
“劉總指揮,有還是沒有?”唐秋離看著劉峙兩只眼睛亂轉,以為他在打著鬼主意,逼問一句,“唐副委員長,是有這個軍官,在第十一集團軍軍部擔任警衛團團長職務,但是,他不在這里,不知您找他有什么事情呢?”劉峙知道躲不過,如果說沒有,唐秋離一查軍官花名冊,全都露餡了,到顯得自己心虛。
唐秋離眼中厲芒一閃,說道:“叫他來見我,”劉峙認定了自己的判斷,朝著參謀長一使眼色,參謀長到外間去打電話,唐秋離也就不再說話,屋里這些第十一集團軍的軍長和師長們,摸不清這位年輕的副委員長,到底要干什么?只有劉峙自認為心知肚明。
山虎轉身出去,打出幾個手勢,警衛大隊戰士,似乎無意間散落在院子各個角落,實則,已經控制了這個院子的所有制高點和大門,特別衛隊的戰士,更是緊靠在客廳門口,就等著大隊長山虎一聲令下,立馬把那個張體仁拿下。
院子里,急匆匆的進來一個上校軍官,張體仁接到參謀長的電話之后,心里一哆嗦,就犯了嘀咕,他自己做下的事情,心里很清楚,將近七十條人命啊,張體仁后怕,獨立師的的名頭硬得很,尤其是師長唐秋離,連蔣委員長都不敢招惹,那是可以和蔣委員長扳著肩膀頭說話的人物啊!
自己殺了他的人,要是泄露出去,表叔劉峙救不了自己,因此,回到團部之后,他把整個事情仔細的回想了一遍,自認為做的天衣無縫,沒有什么漏洞,又把參與此事的軍官和士兵,一個個分別找來,利誘加恐嚇,封住了所有人的嘴巴,但是,當他走進院子里的時候,心,莫名其妙的慌亂起來,這就是所說的“做賊心虛”吧?
進了客廳,他直覺的認定,坐在藤椅上,臉色平靜,看不出內心活動的年輕上將,就是唐秋離,需要他仰視的人物,而張體仁一進來,唐秋離幾乎可以認定,這家伙就是殺害六十九名戰士的兇手,眼神掃過來,有如刀子般的殺氣,刺激得張體仁心里一哆嗦。
他強自鎮定心神,立正敬禮,“報告唐副委員長,國民革命軍第十一集團軍軍部警衛團團長張體仁前來報到,請長官訓示!”“你就是張體仁?”唐秋離確定一句,“正是卑職”,張體仁老實的回答到。
話音剛落,唐秋離身邊的山虎,一陣風似的,就到了張體仁的跟前,這家伙眼前一花,一句多了一個黑鐵塔般的大漢,沒等他反應過來,肚子上就狠狠的挨了一拳,腰間的手槍瞬間離開自己,兩支胳膊,被擰到背后。
猝然生變,不過十幾秒的功夫,張體仁已經麻袋似的,落到這個掛著少將軍銜的黑大漢手里,滿屋皆驚,劉峙忽的站起身,質問到:“唐副委員長,這是干什么?我的部下有何過錯,自然有東路軍總指揮部處置,還不敢勞動副委員長的大駕。”
劉峙挺硬氣,一是在他的總指揮部,身邊有十幾個軍官,外面還有警衛營,都勻內外更有九萬多部隊,二來,這個表侄他很是喜歡和心疼,用著也順手,無論做什么,總是能搔到自己癢處,唐秋離無緣無故的抓人,劉峙再膽小惜命,也不禁有了火氣。
唐秋離冷笑一聲,說道:“過錯?張體仁,西云峰下,山洞里,我獨立師六十九名戰士的冤魂,讓我來找你了!”被打得暈暈乎乎的張體仁,驟然出了一身冷汗,事情敗露了,一陣絕望襲上心頭,唐秋離能找上門來,而且,開口就點出了事發地點,和被自己殺害的人數,證據確鑿,不容抵賴。
但他還有掙扎一下,看著劉峙,哭喊道:“總指揮,我不明白唐副委員長說的是什么?更不知道為什么抓我!”山虎獰笑一聲,“嘩啦”把重機槍子彈上膛,冰冷堅硬的槍管,頂在張體仁的腦門上,幾乎刺進他的腦袋。
唐秋離眼神冰冷的看了一眼劉峙,就這一眼,劉峙的心里一哆嗦,他從這目光之中,看到了滔天的殺氣和無邊的仇恨,他本能的覺得,張體仁可能是背著自己,闖下了大禍,才惹得唐秋離追殺到自己的總指揮部,不止是弄到山下奉文這條大魚那么簡單。
在唐秋離目光逼視下,劉峙的心里像開鍋一樣,唐秋離不是為了爭功而來的,而是張體仁殺了他的部下,以自己對張體仁的了解,這個膽大妄為的家伙,興許能干出這樣的事情來,尤其是涉及到天大的功勞,權衡利弊,他沒有再說話,而是選擇了靜觀其變。
唐秋離走到張體仁面前,刀子似的目光,直接刺進他的內心,一字一頓的說道:“張體仁,不需要你承認什么,我的戰士要我為他們報仇,我更不會一槍斃了你,把你交給我的衛隊,你有一百種死法,死上七天七夜。”
這些話,怨毒刻骨,陰寒到心,聽得人,都不自禁的打個冷戰,死上七天七夜,想想都哆嗦,張體仁徹底崩潰了,求生的,是他此時唯一的想法,聲嘶力竭的喊道:“唐副委員長饒命啊,我說,我全都說,只求你饒了我的狗命!”
以張體仁的想法,不過是死了幾十個當兵的而已,在中央軍部隊里,這樣的事情不少見,也沒見那個長官死追不放手,唐秋離這么動肝火,還不是為了這個大功勞,痛快的承認,再加上表叔從中周旋,賠償一些大洋,這事兒就過去了,頂多挨表叔一頓臭罵,自己不要這個功勞。
張體仁竹筒到豆子,把整個事件一五一十的全都抖落出來,唐秋離越聽心里的怒火越狂升,不動聲色的說道:“把參與槍殺我獨立師戰士的士兵寫出來,”兩名特衛把張體仁帶到另外一間屋子。
劉峙算是明白了,張體仁這個王八蛋,給自己惹了這么大的禍事,搶功勞,也得看對誰啊?連蔣委員長都不敢對唐秋離怎么樣,你一個小小的上校團長,就敢殺他的人,老子早晚被你連累死,趕快把這件事撇清,唐秋離的火氣,別撒到自己頭上就行。
劉峙豁的起身,正言厲色的說道:“唐副委員長,卑職慚愧,部下出了這樣的敗類,做出如此駭人聽聞的事情,包括張體仁在內,所有涉及此事的軍官和士兵,一律嚴懲不貸,交由副委員長處置,以正軍紀,如此處置,至于殲滅日第十五軍之戰,與副委員長的意見為準,副委員長認為妥否?”
劉峙是把張體仁舍出去了,唐秋離聽完他的話之后,眉毛一揚,嘴角浮起嘲諷的微笑,大聲喝問到:“都是你部下的錯,那么,劉峙,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