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烈烈,殘陽如血,落日的余暉下,日軍的軍旗升起,標志著已經完全占領了新鄉外圍防線,敢于抵抗的中國軍隊,已經被全部消滅,那些曾經和他們浴血奮戰的中國士兵,變成了一具具沒有生命的尸體。
沒有歡呼,也沒有慣常的呼喊萬歲的聲音,片山浩野站在陣地上,看著滿地的尸體,有中國士兵的,也有他的部下,一直沖在進攻河南日軍最前面的第三混成旅團,已經被打殘了,五十三師和一零三師,以全體陣亡的代價,換來了片山旅團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傷亡,片山承認,攻克安陽、攻克鶴壁、攻克新鄉,僥幸的成分很大,如果有些中國軍隊不放棄陣地,和這些戰死的軍人一樣,第三旅團絕對攻不到新鄉,也許在安陽外圍,就會被消耗掉。
他很奇怪,難以理解的中國人,有的軍人如現在這樣,拼死一戰,明明知道寡不敵眾,而且還處在被包圍之中,去表現出了決絕的勇氣,有的軍隊,還沒有交手,就望風而逃,真是奇怪的中國人,片山搖搖頭,他很不理解這種現象。
新鄉失守,鄭州失去了最后一道防線,如果此時湯恩伯第八軍團的主力,在鄭州黃河南岸布防,依然可以阻止日軍繼續前進的腳步,可惜沒有,第八[一][本讀]小說ww.ydu.cm軍團軍團部和軍團長湯恩伯,已經不知道去向。
新鄉失守的兇信,像一陣風一樣,迅速刮遍鄭州,滿大街是逃難的人群,中央軍的士兵,像是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他們的長官已經早早溜走,作為鄭州防務主要力量的第八軍團三個師,被接連不斷的慘敗嚇破了膽。
他們沒有王光普等人和湯恩伯的私人關系,也沒有劉照玉和曹光圖的血性,六神無主下,三個師長湊到一起一嘀咕,軍團長都沒影了,最能打的五十三師和一三零師都打光了,咱們幾個能頂什么事兒?
如果在一三零師孤軍血戰的時候,他們出鄭州,火速增援新鄉防線,即便是六十一師和六十七師臨陣脫逃,日軍也不可能從四面包圍一三零師,搖搖欲墜的新鄉防線,就會撐過最危險的時刻,可惜,沒有,他們想到的是如何棄城而逃。
要跑就快跑,日本人的炮彈比咱們腿快,在日軍還沒有跨過黃河,踏進鄭州之前,三個師的部隊,就這樣望風而逃,他們沒有感覺到多丟人,前有車后有轍,有湯恩伯幾個嫡系親信師做榜樣,老鴰落在豬身上,誰也別說誰黑,用這幾個師長后來的話說,憑什么他們幾個師跑得,我們就跑不得。
跑也可以,你收攏部隊,最起碼告訴部下集結地點,也算是你盡到一個師長的責任,沒有,他們只匆忙下達命令,往南撤,撤到那?鬼才知道,部隊還沒有動身,他們已經帶著衛隊,開著裝滿金銀細軟的汽車,一溜煙似地沒影了。
鄭州城內四萬多部隊,一下子就散了架,滿大街是趁火打劫的潰兵,在日軍還沒有進城之前,鄭州先遭受了一場劫難,湯恩伯主政持河南軍事兩年多,部下如此而為,他難逃其咎。
十二月十三日晚上七點多鐘,日軍先頭部隊進入混亂不堪的鄭州城,原本以為有一場激烈戰斗的日軍士兵,驚奇的發現,除了滿街逃難的人群,看不到一個中國士兵,沒有一發射來的子彈。
有過鶴壁和新鄉教訓的日軍不敢大意,先派小股部隊入城搜索,確認沒有危險之后,這些日軍士兵狂熱的歡呼起來,膏藥旗升起,鄭州,如同手無寸鐵的少女,落入惡狼一般的日軍之手。
日軍士兵成了這座城市的主人,連番血戰,被激發出來的兇性,一旦確認沒有抵抗之后,徹底爆發出來,日軍士兵肆意地沖進每個家庭,以征服者的姿態,隨心所欲的爆發心中的獸性,女人的慘叫,日軍士兵的狂笑,殺人的槍聲,響徹在夜幕降臨的鄭州街頭。
進駐鄭州的日軍指揮官們,并沒有制止士兵們的暴行,在他們看來,被征服的城市,作為征服者,有權利享受這里的一切,包括女人,軍官的縱容,甚至是直接參與,使種種暴行愈演愈烈,這座中原大地的重鎮,陷入了空前的劫難之中。
暴行持續了一夜,天明的時候,零星的暴行還在繼續,據事后統計,僅僅是十二月十三日一夜,鄭州無辜市民被槍殺者超過六千多人,稍有反抗的家庭,甚至被滅門,約五千多名婦女被,幾百棟房屋被焚毀,被搶劫的財物無法統計。
當晚,唐秋離看到了于得水送過來的,鄭州情報站發來的電報,“繼新鄉失守之后,防守鄭州的三個中央軍師,不戰棄城而逃,全城混亂不堪,晚七時許,日軍占領鄭州,未遇到任何抵抗,日軍入城后,即大肆燒殺奸掠,滿城槍聲。”
“從我站隱蔽的地下室望去,鄭州城火光沖天,至發電報之時止,日軍暴行還在繼續,因為處境危險,我站以轉入地下活動,有新的情況,隨時報告,情報處鄭州情報站,十二月十三日晚八時三十分。”
不等于得水念完電報,唐秋離手里的鉛筆,“咯嘣”一聲被折斷,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日本人什么德行,他太清楚了,那就是一群兩條腿的畜生,無數的史料,都記載了日軍屠城的暴行,鄭州、鄭州,他在心里痛苦的呻吟著,
日軍下一步的行動方向是哪里?他命令于得水,鄭州情報站,密切關注日軍行動方向,那個方向都讓他擔心,武漢方向沒有部署阻擊兵力,陜西方向的阻擊兵力,弱于日軍,徐州方向,只有蘇景峰的部隊,兵力更少,張自忠的部隊,正在集結中。
僅僅十六個小時,從安陽到鄭州,第八軍團十個師的兵力,超過十二萬人,除了五十三師和一三零師決死抵抗,全軍覆沒之外,其余的,都未發一槍,望風而逃,而湯恩伯剩下的十余萬部隊,不知去向。
一日之間,連丟四城,潰敗四百余里,損兵十幾萬,致使黃河中部防線,被日軍砸出個大窟窿,動搖整個防線的根基,這一切,都是那個湯恩伯造成的,想到這里,唐秋離的牙幾乎咬碎,他在南京授勛的時候,見過湯恩伯,對他的印象不深,甚或是不起眼,就是這個不起眼的人,讓自己苦心經營幾年的方向,面臨崩潰的危險。
唐秋離在太行山區陷入無盡的苦惱之中,已經趕回北平的香月清司和載仁,卻是勝利之后的煩惱。
這兩個老狐貍都沒有想到,攻擊河南這一招奇兵,竟然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戰果,令他們倆難以置信,二十三萬中央軍部隊,就這樣一觸即潰,被兵力不足十萬的大日本皇軍打得望風而逃,早知道這樣,何必與唐秋離硬碰硬的打,誰也沒有想到,湯恩伯的中央軍部隊這樣不禁打,和在淞滬戰區的中央軍相比,判若兩軍。
北平,原醇王府內,一間改造成完全日式風格的客廳內,一張地桌上,擺滿了各種日式菜肴,散發著撲鼻的香氣,兩壺清酒,溫在熱熱的水里,客廳里充滿著酒菜的撲鼻香氣,兩個濃妝艷抹的藝ji,跪坐在門旁伺候,日軍大本營總參謀長載仁,一臉溫和的笑容,看著滿桌的酒菜,滿意的頻頻撫摸胡須,隔著鏡片,一雙小眼睛滴流亂轉。
走廊里傳來腳步聲,隔扇門被推開,香月清司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載仁慢步迎了過去,香月清司“啪”的一個立正,載仁笑著拉住他的手,一名藝ji過來,體貼的給司令官閣下擦拭身上的灰塵,豐滿的乳房,不斷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藝ji身上濃重的脂粉味,混合著成shu女人的肉體氣息,不斷的鉆進他的鼻孔,讓他愈發心曠神怡,同時,也有了原始的沖動。
兩人分別落座,載仁舉起酒杯:“為司令官閣下能一舉打開華北局面,干杯”香月清司哪敢領受,連忙直起身體回答到:“都是親王殿下的運籌幄,才有今日河南之勝利,應該是我敬殿下才是,”他很感謝親王殿下設下家宴,來款待自己,放眼華北,有此殊榮者,唯我香月清司一人爾倍兒有面子,簡直是受寵若驚。
載仁大笑,香月清司也跟著大笑,他們都知道彼此笑聲中的含義,也許,感慨多于勝利的喜悅,自七月七日華北開戰以來,處處受制于支那魔鬼唐秋離,損兵折將,丟城失地,往事不堪回首,現在,終于有了打破僵局,戰勝唐秋離的機會,兩個老狐貍都感覺勝利來之不易。
連飲幾杯后,香月清司把自己新的兵力部署,對載仁匯報一遍,在娘子關前線的香月清司,接到順利突破安陽防線,正向鄭州方向攻擊前進的電報后,幾乎是喜極而泣,自己拼命賭一把,沒想到,真贏了,天皇陛下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這一嗓子,就像餓了仨月的狼,猛然叨住一塊肥肉一樣,司令部里的其他軍官,都被嚇了一大跳,以為司令官閣下沖到鬼神了,以致亂發神經,他們那里理解香月清司的心情,在華北混,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