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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傳奇將軍(二)

  大家謙讓著走進食堂,趕了這么長時間的路,唐秋離還真有點餓了,他預感到抗聯的伙食標準,一定比不上自己的部隊,不過,盛情難卻,先填飽肚子再說。

  當他的目光投到桌子上的時候,愣住了。

  這就是抗聯戰士吃的飯菜嗎?還是招待客人的標準?

  桌子上面放著四樣菜,一樣是用野菜腌制的咸菜,看得出來,是出自朝鮮族戰士之手,一樣是一碗湯,里面應該是蘑菇,看不到一點兒油腥,一樣是一碗炒的叫不上名字的凍菜,唯一的肉菜是一盤兒炒野豬肉,也不知道保存了多久,都有點風干了,旁邊是一簾兒苞米面和高粱米面混合蒸的窩頭,里面應該摻了不少糠。

  看到唐秋離和山虎、巴特爾他們幾個有點兒發愣,黃振抱歉的說:“簡單些了啊,鬼子封鎖的太緊,讓指揮長見笑了!”

  唐秋離他們醒過神來,坐到桌前,吃了一口菜,又愣住了,怎么這么淡,沒放鹽?

  作陪的黃振師長解釋道,部隊的物資、彈藥極端缺乏,鬼子為了困死、餓死抗聯,在抗聯的活動區域,進行了嚴密的封鎖,并且把周邊的老百姓都集中到一起居住,叫歸大屯兒,群眾管他叫“人圈”,就是為了切斷群眾和抗聯的聯系,這給抗聯部隊造成了極大的困難。

  現在,食鹽是部隊唯一的藥品,用它來為傷員清洗傷口,部隊也就吃著淡野菜了!

  說完,還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我可好久沒有吃到這么豐盛的飯菜了,這是借了唐指揮長的光嘍!”說完,香甜的大口吃了起來。

  唐秋離感到奇怪,守著大森林,野物滿山跑,肉食問題應該好解決吧?

  黃振告訴他,原來部隊的供給還好點兒,可是,自打邵本良部隊加入圍剿之后,部隊的處境就艱難了,那幫家伙,對山里的門道兒倍兒清,部隊晚上不敢生火,白天不敢開槍打獵物,怕暴露目標,有好幾個秘密營地都遭到了破壞,邵本良把部隊分散成一小股一小股,白天聽聲兒,晚上看煙火,后面尾隨著大批鬼子,一發現抗聯的蹤跡,馬上鳴槍示警,其他地方的鬼子,馬上合圍過來,部隊吃了好幾次虧。

  這里是最后一個秘密營地,短時間內,沒有暴露的危險,所以,部隊就撤到這里來修整。

  唐秋離這才明白,抗聯的斗爭環境是多么的艱苦,再看看山虎和巴特爾,明顯對這樣的飯菜難以下咽,自己也是毫無胃口。

  看著黃師長吃得很香,他的鼻子一陣發酸,把身上的五香肉干、制式軍糧,統統拿出來,山虎和巴特爾也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食品。

  黃振看著血手團放到桌子上的食物,一愣,然后又尷尬的笑了,自己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客人,那知道人家隨身攜帶的,就比自己精心準備的好上百倍。

  不過,他對這些制式軍糧很感興趣,不住的問這問那。

  唐秋離對巴特爾暗示一下,叫他把衛隊戰士隨身攜帶的軍糧,都送到醫院去,哪里的傷員吃的要比桌子上的還要差。

  回到休息的屋子之后,他問山虎和巴特爾,吃得慣這里的飯菜嗎?倆人不好意思的笑了,自打到了部隊之后,這樣的飯菜還是頭一遭遇到,唐秋離陷入沉思,自己的部隊,吃著最好的伙食,裝備最精良的武器,能消滅大量日本鬼子那是正常的。

  可是,抗聯戰士們,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下,抗擊著數十倍乃至幾百倍的日本鬼子,并最終成為東北抗日武裝力量的中堅,物質條件并非決定因素。

  真應該把部隊都開過來,好好體驗一下抗聯戰士的真實生活。

  第二天下午,周玉山率領輜重大隊,帶著大批物資、彈藥來到了抗聯秘密營地,醫療分隊也跟隨而來。

  黃振看到幾百匹騾馬組成的浩浩蕩蕩大軍開來,堆積如山的槍支彈藥、物資裝備,填滿了營地的空場,就像做夢一樣,整個人都有些木了,不錯眼珠兒的盯著這些東西,生怕它們突然沒嘍!

  一旁的唐秋離,被自己的舉動感動了一下,他深深了解,此時黃振師長的心情,這點兒東西,就算是為自己所敬仰的抗戰前輩們,略盡一份心意吧!

  李洪剛和周玉山來到他們跟前,先對唐秋離敬禮,“報告指揮長,物資、裝備奉命押到!”隨后,莊重的走到黃振面前,一個利索的軍禮:“報告師長同志,血手團一大隊大隊長,中國共產黨黨員李洪剛、血手團后勤部副部長兼輜重大隊大隊長,中國共產黨黨員周玉山向組織報道!”

  唐秋離微笑著,看著自己的倆個部下,這也是他讓李洪剛和周玉山來的真正目的,該認認娘家門兒了,他倆畢竟是組織上的人,他甚至這樣想過,如果抗聯領導要求他們留在抗聯,而他們自己也同意,那自己就毫不猶豫的把部隊里的共產黨員,都留在抗聯,并且還支援大批物資、裝備,這倆人先向自己報告,是怕自己多心啊!

  黃振沒有反應,還在那呆呆的看著那些物資、裝備,顯然沒有打震驚之中回過神來兒,這個血手團有多少家底兒啊,他們是怎么做到的呢?他哪知道唐秋離的政策啊,那就是對日本人施行“全光”政策,比鬼子還要狠!這一點,共產黨領導的抗日隊伍是做不出來的!

  身邊的警衛員拉了一下黃振的衣袖,他這才回過神兒來,緊緊握著兩個人的手,激動的表情無法壓抑,寒風之中,三位共產黨員的心,連在一起,同志、戰友之間的無言交流,讓人感動!

  唐秋離看得心里發暖,這種心與心的聯系,超越了血緣和家族的關系,是共同的信仰,共同的追求把他們凝聚之一起!

  黃振使勁兒搖晃著唐秋離的手,激動的不知道說啥好了,神態之中的真誠,讓唐秋離感到溫暖,他知道,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這些物資和裝備,更主要的是,自己的部隊里還有共產黨員,并且還擔任著重要職務,這種真誠,應該是那種同志式的信賴。

  晚上,血手團的戰士和抗聯的戰士們,舉行了盛大的篝火晚會,兩支部隊的戰士們之間,洋溢著親切、友好和諧的氣氛,畢竟,戰士們的出身和經歷都很相似,沒有隔膜。

  經過血手團醫療分隊專業醫生的精心治療,再加上帶來的大量最新藥品,抗聯傷員們的傷勢得到了控制,還給不少重傷員做了手術。

  尤其是帶來的幾千斤食鹽和大量藥品可解決了大問題,抗聯部隊因為長期沒有足夠的食鹽供應,戰士們的體力下降的很厲害,人要是長期吃不到鹽,體內的電解質是去平衡,發生紊亂,渾身都沒力氣,站都站不起來,所以說,鹽,是生命的味道!

  這讓黃振都不知道咋稱呼唐秋離了,叫同志吧?這是最親切的,可人家不在黨,叫唐指揮長吧?又顯得客氣、生分,叫老弟吧?年齡差距在那擺著那,自己都是他的叔叔輩兒!

  還是唐秋離看出了問題,讓黃振管他叫“秋離”,這樣,又親切又不差輩分兒,黃振連聲叫好,“秋離秋離”的不離嘴兒,眼睛里滿是慈愛,越看越喜歡這個年輕的小伙子。

  一眨眼,唐秋離在抗聯的營地,已經待了兩天,楊靖宇將軍還是沒有回來。

  這天早上醒來,唐秋離忽然心里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模糊,卻又十分強烈,他隱約知道,這是和將軍有關。

  匆忙吃完早飯,他找到黃振師長,詢問楊將軍此次出行的有關問題。

  將軍此次到二師處理問題,沿途要經過四五道鬼子封鎖線,二師的游擊區離這里有三百多里路,將軍帶領一個警衛排出發的。

  按照正常時間推算,將軍在昨天晚上就應該返回秘密營地,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今天早上還沒有回來。

  唐秋離心里的不安,完全明了了,一定是將軍遇到了意外情況,才延誤了歸期,感覺告訴自己,一定是的。

  他馬上把自己的判斷對黃振師長講了,黃師長一聽,臉都白了,將軍可是抗聯的一面旗幟、主心骨,絕對不能出啥差錯。

  他馬上就要集合隊伍,前去接應楊靖宇將軍,匆忙和唐秋離打個招呼,起身就要往外走。

  唐秋離忙攔住了他,說自己要率隊前去接應楊將軍,黃師長說啥也不答應,說是血手團已經幫了抗聯這么大的忙兒,不能再讓指揮長去冒險,抗聯這么做,不仗義!

  兩個人爭執起來,其他人都插不上嘴。

  最后,唐秋離說服了黃振,自己的部隊,慣于長途奔襲,熟悉山地和叢林作戰,在這方面,經過專門的特殊訓練,還有遍布各地的情報網和一個騎兵大隊,這些條件加起來,明顯比抗聯的部隊有優勢。

  聽唐秋離說完,驚訝的眉毛都豎起來,還有騎兵大隊?這個小伙子,越來越讓人摸不透,他還有什么讓我驚訝的!

  最后,決定由唐秋離的血手團,前去接應楊將軍,抗聯派出警衛連一個班的戰士做向導,他們多次隨將軍出行,熟悉楊將軍出巡的路線,事情就這樣確定下來。

  唐秋離馬上著手安排,帶領直屬衛隊先行出發,劉春的騎兵大隊攜帶電臺隨后跟進,和自己保持一個小時的行軍路程,蘇景峰的第二大隊,要多攜帶自動武器和彈藥,攜帶可堅持七天的給養,另外,劉春的炮兵大隊,撥出一個迫擊炮中隊,歸蘇景峰指揮,炮彈要多帶,由后勤部副部長周玉山安排爬犁,全部騾馬化行軍,跟隨騎兵大隊之后,和騎兵大隊保持兩個小時的行軍路程,各部隊注意要嚴格保密,一律不許戀戰,遇大批敵人盡量避免接觸,小股敵人可就地殲滅,務使暴露部隊行蹤。

  部隊以中隊為單位,輪流來抗聯的營地感受生活,并和抗聯的戰士們進行實戰演習,部隊一律自帶糧食等消耗品,絕不允許使用抗聯的一粒米、一把鹽,此事有劉副指揮長和馮參謀長具體負責,李洪剛負責聯系抗聯的黃振師長,總之,在我回來之后,要看到一個面貌一新的部隊。

  下達完命令后,唐秋離又聯系上特戰大隊分散在各地的各個分隊,詢問在楊將軍回歸的路線上,最近有沒有發生過戰斗。

  很快,在一個叫狐貍套的地方活動的特戰分隊傳來情報,昨天傍晚,此地曾經發生過激戰,槍聲響了有三個多小時,因為不了解交火雙方的身份,沒有得到秋泉大隊長的命令,部隊只是就地監視,沒有投入戰斗。

  唐秋離馬上在地圖上找到了狐貍套著個地方,此地正是楊將軍回營地的必經之要的,駐扎鬼子一個哨卡,鬼子一個中隊,配屬邵本良東邊道“剿共”軍一個連,總兵力為二百八十人左右,距離營地有一百八十里,他馬上命令秋泉,讓在狐貍套附近活動的所有特戰分隊,全部往狐貍套附近集中,等待他的命令。

  腳下的積雪,被滑雪板沖開一道雪浪,耳邊呼呼升風,一棵棵粗壯、高大的蒼松往身后倒去,唐秋離帶領直屬衛隊,已經不歇氣的連續行軍一百來里路。

  在緊急趕往狐貍套的路上,唐秋離心急如焚,恨不得長出翅膀飛到將軍身邊,將軍隨身只有一個警衛排,現在鬼子采取分進合擊,多路包圍的戰術,又有邵本良的地頭蛇隊伍作耳目,一旦將軍被一路鬼子纏上,其他各路鬼子會蜂集而至,將軍就會陷入重圍,以抗聯的簡陋武器裝備,極其危險,那就性命可憂!

  他又想到,要是自己有幾架直升機,凌空一陣火箭彈,再來一頓機關炮,管保把小鬼子炸得哭爹喊娘,打得屁滾尿流,將軍往機倉里一坐,飄然而去,豈不瀟灑之極!只留下鬼子瞪著蛤蟆眼,望空興嘆!

  想完他又自嘲的笑了,自己豈不是白日做夢,他忽然想到,在歷史上,此時的楊靖宇將軍,正率領抗聯健兒,馳騁在白山黑水之間,關東大地之上,殺得鬼子污血橫流,損兵折將,將軍的犧牲,是以后才發生的事兒!

  那不就是說,無論將軍此時處境多么險惡,也不會有生命之危險,歷史不會改寫。

  想到這些,他心里頓時輕松起來,開始考慮,借這個機會,給小鬼子和邵本良一個大大的打擊,也不枉費自己一番調兵遣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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