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岡參謀長渾身一哆嗦,他從載仁親王的語氣里,聽出了濃濃的殺機,這位親王殿下,自打擔任了本土防衛副總司令官之后,變得異常獨斷專行、剛愎自用,性格暴戾,聽不得任何不同意見,動輒喊打喊殺,血腥味日濃。
說起來,自己這個參謀長,很是尷尬,更多的時候,就是個傳令兵的角色,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自己的身份在哪兒明擺著,屬于米內光一大將一系,坐上本土防衛總司令部參謀長的位置,是摻沙子的結果,目的就是為了掣肘和牽制載仁親王的權力,但現在看來,目的根本沒有達到,自己在本土防衛總司令部里,跟個邊緣人沒啥兩樣!
吉岡參謀長內心一陣悲哀,他知道,任何自己再堅持下去,掉腦袋倒是不大可能,但卷鋪蓋卷兒滾蛋,那是絕對可能的,還有可能挨一頓大嘴巴子,以載仁親王現在的臭脾氣,打個中將就跟玩兒似的,他不想吃虧,便謙恭之中帶著誠惶誠恐的回答道:“職部不敢,職部焉敢!”
“那還不趕緊不去向各個部隊傳達我的命令!你身為參謀長,帝國將軍,難道不知道什么是軍情緊急嗎?”載仁親王的語氣,并沒有因為吉岡參謀長的謙卑而又絲毫的改變,自己知道這家伙在帝國防衛總司令部里,是個什么角色,無非是米內光一那個老混蛋安插的釘子罷了,有機會趕走,換上自己的心腹更好!
吉岡參謀長臉色鐵青,深鞠一躬。一言不發,轉身就往外走。內心里,因為受到的侮辱。而極度的憤怒起來,走出載仁親王的辦公室,正好迎面過來一個機要參謀,拿著一個文件夾,頭不抬眼不睜的腳步匆匆,頓時跟自己撞個滿懷,撞得是眼冒金星。
心情極度不好的吉岡參謀長,頓時大怒,“八嘎!眼睛瞎了!”他眼珠子瞪得溜圓。怒斥這個機要參謀。
僅是中佐軍銜的機要參謀,撞上中將參謀長,都快嚇傻了,再看到吉岡參謀長要吃人的架勢,腦門兒冒冷汗,急忙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參謀長閣下,是職部失禮,不過,這個電報太重要了。我急著送副總司令官辦公室,不小心冒犯了將軍,還請將軍閣下原諒!”
“電報?”吉岡參謀長的眼珠子,轉悠幾圈兒。他很好奇,是什么樣的緊急電報,讓這個機要參謀跟丟了魂兒似的。慌不擇路,“電報在哪?拿出來我看看!”他威嚴的說道。
參謀長的職責在哪明擺著呢。本土防衛總司令部的第二號大佬,有權看如何電報。機要參謀不敢怠慢,急忙從文件夾里拿出來電報,雙手恭敬的遞給了吉岡參謀長。
看完電報之后,吉岡參謀長的臉色大變,腮幫子上的肌肉,都在哆嗦著,沉吟一下,對機要參謀說道:“你回去吧,我親自把電報送到副總司令官的手里!”
機要參謀如蒙大赦,擦著腦門兒上的冷汗,飛快的溜走了,吉岡參謀長返回去,敲響了載仁親王辦公室的門,聽見載仁親王陰沉沉的聲音,他的心里不禁一哆嗦,硬著頭皮推門進去。
一見吉岡參謀長去而復返,這么短的時間里,根本無法向各個部隊指揮官,傳達自己的命令,載仁親王頓時勃然大怒,立馬暴走了,霹靂般的怒喝到:“吉岡!你好大膽子!拒不執行我的命令!”
“請副總司令官息怒!”吉岡參謀長急忙說道:“我在走廊里遇到了機要參謀,得到了一封緊急電報,請副總司令官看過之后,再來責問吉岡吧!”說著,恭恭敬敬的雙手把電報遞過去。
載仁親王目光不善的看著自己極度討厭的參謀長,粗暴的奪過來電報,急速的看完,然后,臉色馬上變得土灰加慘白,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兩眼發直,一言不發,腦門上的汗珠子,瞬間冒出來。
這封緊急電報,是駐守靜岡的第十三軍司令官松田健次郎中將發來的,“總部,特急報告,一個小時前,支那獨立師部隊在強大的海空火力掩護下,以數十萬兵力,突然對靜岡發起兇猛的進攻,支那獨立師部隊突破了帝國部隊的阻擊,占領了靜岡南部的灘頭陣地,我部一個師團的兵力,喪失殆盡!”
“至發電報時為止,靜岡第二道防線,業已為支那獨立師部隊突破,靜岡市區以及處在敵人的炮火范圍之內,還有大批的支那獨立師士兵,在靜岡灘頭源源不斷的登陸,根據戰場情況,職部做出判斷,如果得不到強大兵力的增援,靜岡淪陷就在今日!”
“不可能啊!是我忽略了!”載仁親王神經質般的自言自語到,他的確忽略了,支那獨立師部隊全面進攻帝國本土之前,那支連續轟炸東京,艦隊游曳在本州島南部外海,非常活躍,此后又異常安靜的支那獨立師部隊。
數十萬支那獨立師部隊進攻靜岡并登陸成功,載仁親王知道,局勢更加危機了,靜岡對于東京來說,地理位置相當重要,登陸的支那獨立師部隊,北上可直接奪取名古屋、岐埠等地,與在金澤方向登陸的支那獨立師部隊匯合,徹底切斷本州島西北部防衛區總部,八十多萬帝國士兵的退路,并形成前后夾擊之勢!
東進可進攻橫濱甲府等地,直接威脅東京外圍,阻擊自己派出去的部隊,這是哪個該死的支那魔鬼唐秋離,又使出來的致命一招,數十萬士兵,從海上突然而至靜岡方向,載仁親王再次恐懼了,他恐懼唐秋離部隊的海上投放能力,鬼神莫測的指揮和用兵手段。
顯然,第三軍和第五軍,西出增援福井、岐埠和名古屋三地,阻擊金澤方向的支那獨立師部隊,為本州島西北部防衛區部隊,撤回東京周邊撐起通道的計劃,行不通了,區區十二萬人的兵力,若是強行出動,只能成為從靜岡方向登陸的數十萬支那獨立師部隊的盤中餐,還要被兩個方向而來的敵軍,前后夾擊!
這一刻,載仁親王整個人都木了,腦子亂極了,跟無數的蜜蜂一起飛舞般,“嗡嗡!”響個不停,他沒有任何辦法,來破解唐秋離再次發出的在靜岡登陸的這一狠招兒。
厄運還沒有結束,還是那個機要參謀,拿著一封電報,同樣腳步匆匆的慌不擇路,撞進辦公室里來,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載仁親王,又看了一眼表情呆滯的吉岡參謀長,囁嚅著,不知道應該這么說?
“又是什么電報?”吉岡參謀長下意識的問道。
機要參謀回過味來兒,急忙回答道:“參謀長閣下,接到四國島防衛區總部司令官荒木嘉康中將的緊急電報,支那獨立師部隊,在強大的海空火力掩護下,以數十萬兵力,在四國島的高知登陸,截至目前為止,已經突破了帝國皇軍部隊的兩道防線,占領高知,并繼續往四國島縱深推進!”
“登陸的支那獨立師部隊,已經分別向德島、高松、松山等地發起進攻,四國島全線告急,荒木嘉康中將發來急電,請求增援大批兵力,否則,按照現在的戰場態勢發展下去,一周之后,四國島必然淪陷!”
吉岡參謀長接過來電報,臉色如同死人般難看,雖然自己與載仁親王不和,但支那獨立師部隊從不同方向,在本州島的靜岡和四國島登陸,對東京形成戰略包圍的態勢,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結果。
吉岡參謀長還看得出來,本州島西北部防衛區總部所屬的部隊,很難逃脫被支那獨立師優勢兵力,數面合圍的命運,四國島與本州島西北部戰場之間,僅隔著一道瀨戶內海,擁有強大艦隊和航空兵軍力的支那獨立師部隊,在廣島登陸,直插帝隊后背,不是什么難事兒!
吉岡參謀長忽然可憐起載仁親王來,同樣也是可憐自己,現在的大日本帝國,就如同一艘四處漏水的破船,在暴風雨的肆虐下,無助的飄搖著,隨時都會船毀人亡。
誰能挽救帝國的命運,自己的頂頭上司載仁親王嗎?吉岡參謀長搖搖頭,他也看得出來,得到支那獨立師部隊在靜岡登陸的消息之后,載仁親王的精神,幾乎崩潰了,就連自己與機要參謀的對話,支那獨立師部隊又在四國島登陸的消息,他都沒有聽見。
自己,更不成,吉岡參謀長有自知之明,那么多的帝政界大佬都束手無策,自己又是個什么重要的角色,也許,那位東京城內,半神半人高踞寶座的天皇陛下,能夠挽救大日本帝國的命運,他的內心,還抱有極大的希望。
不管局面怎么惡劣,現在的大日本帝國還沒有失敗,帝國皇軍士兵還在戰斗著,眼下最緊要的,是把自己頂頭上司的魂兒找回來,應對眼下的危局,自己的腦水和軍事指揮兵力,壓根兒就不成,“副總司令官!副總司令官!”他走到載仁親王面前,彎下腰,盡量平靜的喊道。
良久,載仁親王的眼神兒才聚焦,目光有些茫然的問道:“吉岡參謀長,你怎么還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