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擔心變成了現實,美國人的突然爆發,使隆美爾凌厲的兩線進攻,被擋住了,中部戰場僵持在俾斯麥、皮爾和林肯一線,南部戰場僵持在托皮卡、杰斐遜城小石城和蒙哥馬利城一線。
隆美爾指揮德隊狂攻數日,雙方超過九百余萬名士兵,在長達近萬公里,縱深寬幾百的戰場上,殺得是血肉橫飛,死傷遍地,德隊在付出重大傷亡之后,竟然沒有取得絲毫的進展,這是北美戰爭開始以來,德隊首次出現重大傷亡,進攻受阻的情況。
希特勒并沒有責備北美戰場德隊指揮官隆美爾,他承認,自己有些輕看那個瘸子羅斯福,也輕看了美國的底蘊和國力,現在,戰爭處于僵持階段,德國速勝的可能性進一步降低了。
這是希特勒并不想看到的局面,如果想要打破北美戰場的僵局,只有再派出軍隊,在美國西海岸實施登陸作戰,開辟另外一個戰場,但渡海登陸作戰,想要強大的海軍,而在海軍軍力上,恰恰是德國的短板,海軍又是個想要底蘊和積累的軍種,哪怕是德國握有整個歐洲大陸,建立一支媲美日本海軍聯合艦隊的海軍軍力,也非一朝一夕之功。
可笑又怪異的是,這樣一支讓元首自己都羨慕不已的日本海軍,卻在班達海海域,被更加弱小的中國獨立師艦隊,給干掉了絕大部分,希特勒發現,他看不懂自己的那位中國老朋友了。這也是他撤銷派遣德國海軍一支分艦隊,進入太平洋海域的根本原因之一。
北美戰爭長期僵持下去。并不符合希特勒的意愿,他本能的感覺到。最終消滅美國和加拿大,征服整個北美大陸,僅僅依靠德國一家,恐怕會困難重重和遙遙無期,或者,即便是德國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也會需要幾年的時間,
性急的元首等不起,那么。就需要盟友加入到北美戰場上來,助德國一臂之力。
伴著指頭數數,德國的盟友有兩個,其中的日本人是被自己逼迫跑的,現在,還深陷在澳洲戰場,自顧不暇,何況,自己根本就不想讓日本人插手北美利益。否則,當初也不會費盡心機的逼走日本人了。
至于另外一個盟友——意大利,希特勒是滿滿的無奈,這個隊友。不指望他幫忙,不添亂就感謝上帝了,算來算去。能夠幫上德國忙的,只有老朋友唐秋離了。他麾下的數百萬精銳部隊,那可是在戰場上打出來的百戰之師。肯定會成為壓垮美國人和加拿大人的致命重量。
但他非常不想讓中國人插手北美大陸的利益,自己的那位中國老朋友,可不是日本人,可不讓唐秋離插手北美戰爭,德國自己打得會很艱難,即便是最后獲勝,付出的代價也會相當巨大,說不定德隊會元氣大傷,會動搖德國對整個歐洲大陸的統治根基。
對此,希特勒反復權衡利弊,左右為難,他很苦惱和憂慮,辦公室內的德國黨政軍大佬們,見元首閣下呆呆的發愣,誰也沒敢打擾他,他們心里也清楚,元首閣下是在思考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讓他難以決斷。
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希特勒才從神游物外的狀態之中,清醒過來,然后,很是鄭重的對德軍總參謀長斯特朗斯元帥說道:“親愛的斯特朗斯,你以總參謀部的名義,敦促一下軍工部門,我的中國老朋友采購的那批海軍裝備,要盡快交貨,明白嗎?”
斯特朗斯元帥真不明白,此前,元首閣下很是私密的告訴自己,“關于中國人采購的那批海軍裝備,要盡量拖延交貨時間,最好拖上個三五年!”怎么現在又改變了主意?
不過,盡管斯特朗斯心里非常糊涂,但他知道,這時候問元首閣下一個“為什么?”那是絕對愚蠢的行為,便認真的回答道:“好的,我的元首,我會負責此事的!”
一次平常的會議,也就到此結束了,幾位大佬紛紛告辭,辦公室內,就剩下希特勒自己,他的思維,又進入了如何解決北美戰場僵持狀態的思考之中…
日本東京,千鶴羽軍用機場,一架海軍大型運輸機,緩緩的停在跑道上,接到緊急召回命令的日本海軍第五艦隊司令官細萱戊子郎中將,第六艦隊司令官清水光美中將,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本土,剛下飛機,他們兩個就吃驚的發現,前來接機的,竟然是帝國海軍的第二號大佬,軍令部總長山崎彬一大將。
山崎大將沒有給兩位誠惶誠恐又帶著忐忑不安心情的部下,解釋些什么,倒是很給面子,同乘一輛車,但一路上都是板著臉,臉色陰沉得跟暴風雨來臨前般的壓抑,讓兩個帝國海軍中將,心里打突突、手心兒直冒汗。
更奇怪的是,海軍的第二號大佬出行,竟然沒有前呼后擁的護衛車輛,顯得低調又神秘,下了車,山崎大將還是一言不發,直接把暈頭暈腦的兩個人,帶到了東京帝國海軍總醫院,海軍頭號大佬永野修山大將的病房。
三個多小時之后,細萱戊子郎中將和清水光美中將,才從病房里出來,兩個人均臉色蒼白,神情疲憊,眼神兒飄忽,走道兒腳底下都打晃,跟剛剛跑完馬拉松似的。
三個多小時的時間內,細萱中將和清水中將,感覺跟過了三年那么漫長,面對帝國海軍兩位大佬的刨根問底,聲色俱厲的逼問,那滋味兒絕對不好受,兩個人甚至都要把自己做夢的內容,描述一遍了。
病房內,身體基本上恢復了的永野大將,看看山崎大將,說道:“山崎君,聯合艦隊的事情,瞞不了多久,現在,我們馬上去覲見天皇陛下吧!”
永野修山大將和山崎彬一大將,都是有資格參加天皇御前會議的大本營重要成員之一,覲見裕仁天皇只需要通稟一聲,當兩個人走進熟悉的會議室的時候,卻愣住了,會議室內,不但天皇陛下在,還有陸軍大臣兼大本營總參謀長米內光一,大本營本土防衛司令部副司令官,閑院宮載仁親王。
此外,還有原大本營戰略規劃本部本部長,現任帝國北美作戰司令部司令官的南野修身大將,以及陸軍系統的高級將領十幾人,都正襟危坐,陸軍系統的將領,除了寥寥可數的幾個人之外,其他的將領,看著走過來的海軍一系兩個大佬,目光都跟刀子似的。
出奇的是,臉色愈發蒼白的裕仁天皇,并沒有一上來就龍顏大怒,喊打喊殺,而是帶著無限的痛心,語氣罕見輕柔的問永野修山大將和山崎彬一大將,“為什么?”
永野大將和山崎大將,迅速交換一下眼神兒,這樣的場合,永野大將是回答天皇陛下問題的最佳人選,別看天皇陛下就是一句“為什么?”但其中包含的內容太復雜了,現在語氣輕柔,也許下一刻,就是狂風暴雨般的震怒。
永野大將鎮定自若的開始回奏起來,從聯合艦隊為什么會進入到班達海海域,到三天三夜的血戰,再到從司令官南云忠一大將、參謀長松田健次郎中將、代理參謀長渡邊少將玉碎,以及在聯合艦隊孤軍奮戰的三天三夜時間內,帝國澳洲方面軍的舉措和反應等等,一一列舉開來。
永野大將的語氣不急不緩,態度誠懇,言詞之間條理清楚,絲毫沒有推諉和責怪,更沒有牽扯到其他方面,尤其是責難澳洲方面軍,仿佛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還原聯合艦隊此次在班達海海域的遭遇,以及幾近全軍覆沒事件的真相。
末了,永野大將表情沉痛得腮幫子都直哆嗦,說道:“陛下,這都是臣等之過,臣下身為海軍大臣,實在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還請陛下重重懲罰臣下,否則,難以慰藉帝國海軍數萬將士的英靈!”
永野修山大將表演完了,該輪到山崎彬一大將出場了,他沒有永野大將舌綻蓮花的本事,但說出來的話,自有一番沉痛和誠懇,“陛下,臣身為帝國海軍軍令部總長,主要負責指揮作戰,此次聯合艦隊班達海之敗,與永野君無關,皆為臣下一人之責任,請陛下允許臣,剖腹自裁以謝罪!”
海軍的兩個大佬,爭相承擔責任,若是在平常看來,很是令人感動,但一直靜觀其變的陸軍大臣兼大本營總參謀長米內光一大將,卻是脊梁骨生寒,冷汗直冒,心里暗罵兩個狡猾的混蛋。
永野修山的陳述,貌似沒有絲毫的個人偏見,但最致命的,就是在聯合艦隊在班達海海域,三天三夜的血戰之中,澳洲方面軍蘇祿海伊藤嚴三郎的反應,一句話,反常!
永野和山崎兩個人,來的晚,沒有看到就在十幾分鐘前,天皇陛下龍顏大怒,面目猙獰的表情。
他目光兇狠的問米內大將,“米內愛卿,朕的聯合艦隊,在班達海與該死的支那魔鬼唐秋離的部隊,血戰三天三夜的時間里,澳洲方面軍在干什么?澳洲距離班達海很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