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委員長以萬乘之軀深夜來訪,讓秋離惶恐不安,愧不敢當,其實,只要您吩咐一聲,秋離去拜見您,才是正常啊!”唐秋離微笑著搶先說道,“還有張秘書長和諸位將軍,請落座!”
蔣委員長落座之后,打量了唐秋離幾眼,操著一口江浙話,矜持的說道:“秋離你東北一戰,將日寇驅逐于國門之外,收復失地,卓有功勛,且一直領兵在外,為國開疆拓土,實屬國民政府之功臣,幾年未曾回國,我來看看你,是應當的!”
兩個人寒暄之后,接下來,就是中央軍的幾名將領,依照軍銜的高低,依次給唐秋離敬禮,執足了下屬之禮,說些不痛不癢的場面話,鬧哄了一陣子,才紛紛落座。
接著,蔣委員長與唐秋離兩個人,海闊天空的談論起來,貌似老蔣對即將進行的澳洲戰役,頗感興趣兒,問的很仔細,還連連贊嘆,但誰都看得出,蔣委員長心不在閑談上,眼中不時閃現出焦急之色,巴不得唐秋離問一句,“所來何事?”自己好談正事兒。
唐秋離心知肚明,但就是不忘那個話題上引,東拉西扯說得興致勃勃,但都不是老蔣想要聽到的,中央軍的幾個將領,心里也是著急,他們可是知道,老頭子來為的是什么事兒,可國民政府兩個平起平坐的大■,佬談話,誰夠分量插話?
陳誠頻頻看表,衛立煌一臉的憨厚,只是眼中偶爾露出精光。薛岳一臉的不耐煩,張治中則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張群一看不對勁啊,看唐副委員長的意思。海闊天空、興致勃勃,大有閑扯到天亮的架勢。
“嗯,唐副委員長,請恕卑職冒昧打斷您的話!”張群干咳一聲,插話道:“委員長此次夤夜探望副委員長,是有要事相商,是吧委員長!”
還別說,除了張群之外,其他人都沒有這個分量。唐秋離也不好繼續裝糊涂下去,便問道:“哦,不知道委員長要與秋離商量什么大事啊?”
“這幾年,秋離一直領兵在外,對于國府的軍務和政務,早就不插手了,其實,沒有秋離,這幾年國民政府的運轉。也很正常嗎,若是委員長就國事征求我的意見,秋離可是沒有發言權啊!”
唐秋離不給蔣委員長這樣的機會,幾句話就把張群打開的門。給關上了。
“狡猾,羽翼豐滿了!”蔣委員長心里暗罵到,不過。張群好不容易提起的話頭,可是不能掉到地上。他沉吟一下,才緩緩的說道:“此事事關國民政府和本黨的前途命運。自從日本人被干驅逐出國門之外,我和國府諸位同仁,原本打算以建設國家為當前之要務!”
“若是想要建設國家,必須有政府統一的規劃和上行下效、毫無梗阻的政令暢通,必須統一到一黨的旗幟下,才能以舉國之力,完成建設大業!”
“但是,陜北之卻對國府的政令置若罔聞,搞他們自己的一套,并且擁兵自重,大有分裂國家之企圖,全民抗戰進行的這幾年里,軍隊不但不開赴抗日前線,反而趁著秋離的部隊,在前線與日寇浴血奮戰之機,大肆發展自己的軍事實力,幾年時間,軍隊竟然膨脹到了八十余萬之眾!”
“軍閥割據之勢已成,我畢生之宏愿,是消滅軍閥,建立一個統一的中央政府,但觀今日之所為,顯然是擺出與國民政府分庭抗禮、自立門戶的架勢,由此,已經成為本黨和國府的心腹大患,國家統一之頑疾,不得不予以清剿!”
“因此,我才提請召開中常委會議,商討對勢力采取武力消滅的政策,以避免民國再次陷入軍閥分裂之局面,致使國富民強之計劃夭折,這次急召秋離回國參加中常委會議,就是為了決定對武力解決一事,深夜探望你,就是事先溝通一下,畢竟你我的身份不一樣嗎,免得引起中常委們產生歧義,不知道秋離是什么意見?”
蔣委員長說了大半天,只有最后的那句話,才是真正的干貨,也是老蔣深夜來訪的唯一目的,唐秋離保持著淡淡的笑意傾聽著,等蔣委員長說完了,他還是淡淡的說道:“對動武,我不同意!并且奉勸委員長一句,放棄這個危險的想法,對您有好處!”
蔣委員長引經據典,長篇大論,把視為萬惡不赦之割據勢力,也怪難為他的了,本來就是個不茍言笑、話語很少的人,聽得跟隨而來的幾個人,心潮澎湃,也就是唐秋離有這個分量和面子,換做是其他人,老頭子幾句“娘希匹!”的罵過去,不服也得硬著頭皮照辦。
豈料,唐秋離淡淡而出的幾句話,卻是反對蔣委員長的決定,語氣之中,還帶有警告的意思,不亞于天崩地裂般的震撼,張群和陳誠等人,都目瞪口呆,蔣委員長的臉色,頓時鐵青起來,屋子里一片沉寂,彌漫著一股凝固般的緊張氣氛。
蔣委員長但覺一股滔天怒火,在心頭燃起,以少見的劇烈動作,猛然站起身,鷹鷙般的眼神兒,陰森森的盯著唐秋離良久,才徐徐的吐口氣,說道:“秋離,這是中常委的決定,你身為中常委一員,難道,要一個人推翻中常委的決定嗎?”
唐秋離好整以暇的微微一笑,話里絲毫不見火氣,“委員長,中常委會議不是還沒有召開嗎,哪來的決定,何況,即便是中常委做出了以武力剿共的決定,我也必須阻止其成為事實,一句話,我不允許打內戰,您應該知道,我有能力在一堆火上,澆盆冷水!”
威脅,裸的威脅,“你…”蔣委員長的臉色,難看的要死,嘴唇哆嗦著,指著唐秋離怒聲說道:“給了你什么利益?促使你背叛國民政府?背叛本黨?”
“與利益無關,只是不想見到內戰而已!”唐秋離的表情,還是那么淡然,“制止內戰,避免內耗,也談不上背叛!”
幾句話,讓蔣委員長頹然的坐下了,呼呼喘粗氣,薛岳是中央軍里的一員猛將,脾氣也夠火爆,見老頭子吃癟,頓時大怒,霍然起身,高聲說道:“唐副委員長,您這是對待領袖的態度?剿滅軍閥割據勢力,更是國民政府的一貫政策,不因為您個人而改變,如果中央軍堅決打呢,您站在那一邊兒?”
“嗯!”唐秋離的目光銳利起來,一字一頓的說道:“薛伯陵,你大可以試試看,我不會站在那一邊,但我可以讓一百多萬中央軍走不出四川,便血流成河,橫尸遍野!”
“扼!”薛岳頓時蔫兒了,他聽得出來,唐秋離語氣之中的殺機,他更知道,這位年紀不過三十歲、麾下數百萬精兵強將的副委員長,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實力,自己再好戰,也得有那個實力不是?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陳誠的眼中,有怒氣閃過,但他絕不敢跟唐秋離叫板,張群見勢不妙,急忙打圓場到:“唐副委員長,委員長今天過來,唯一的目的,就是提前與您溝通,最終的決定,還是要由中常委會議作出,天色不早了,委員長需要休息,我們告辭!”
蔣委員長借坡下驢,否則,他真不知道該如何走出這個房間,唐秋離起身相送到門口,對張群說道:“張秘書長,麻煩你給中常委們帶個話,如果還是討論對動武之事,此次中常委會議不開也罷,我的態度非常明確,不希望看到有誰再動打內戰的心思!誰人再喊剿共,要考慮承受我唐秋離的怒火!”
一陣汽車馬達聲遠去,唐秋離站在窗前,嘴角帶上一絲冷笑,看著老蔣等一行人氣急敗壞的離去,熟知歷史,他不會勸說老蔣放棄滅掉,轉而與攜手共建中國,因為他知道,這是徒勞無功的做法,已經成為蔣委員長的心魔,國共水火不相容,大概在二七年就埋下了因果。
“小秋,你說老蔣也是,不想著怎么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倒是整天惦記著打!”山虎走到唐秋離身后,大為不滿意的說道。
“老蔣是鬼迷心竅了,以為有美國人在背后撐腰,就喊打喊殺的!”唐秋離的語氣之中,帶著濃濃的輕蔑。
然后,他眼中寒光閃現,對山虎說道:“虎子,明天你以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副委員長武官長的身份,去見那個美國人格納斯,當面兒告訴他,趕緊帶著他的人,從中國滾蛋,否則,他和幾十個美國人,就不用走了!”
“我,去見美國人?”山虎指著自己的鼻子,不敢相信的說道。
“怎么,害怕了?”唐秋離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切!我害怕?”山虎大為不滿的說道:“我就怕到時候摟不住火兒,當場弄死幾個,你得跟我交個底兒,什么尺度?”
“隨你,攆跑就成!弄死幾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讓羅斯福知道我的態度!”唐秋離是撒手了,什么外交禮儀啊,美國人是來煽風點火、挑唆中國人內戰的,用不著客氣。
“好咧!”山虎大嘴一咧,陰森森的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