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盡千辛萬苦,在熱帶原始雨林里艱難的跋涉到了下午三點多鐘,付出了十幾名士兵的生命之后,黑田少將一行人,終于搜尋到了哪架墜毀之后,已經燒得面目全非的大型運輸機的殘骸。
“渡邊中佐,請你和你的部下,在二百米之外警戒!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不得靠近墜機地點半步!”黑田少將毫不客氣的,要把陸軍的人攆走,“墜機現場的警衛,交給我帶來的海軍陸戰隊士兵!”
渡邊中佐氣得差點兒吐血,這一路上,都是自己的士兵在前面開道,死的十幾個人里,有個是自己的部下,咋的,現在用不著我了,就跟攆狗似的,往一邊兒轟我了?
這不是欺負人嗎?可看看黑田少將領章上的那顆金星,剛要發脾氣的渡邊中佐,沒了脾氣,沒好氣兒的對部下士兵們吼道:“以后二百米警戒,沒事兒別往上湊,海軍的事兒,咱們不管為好!”
眼睛死死盯著運輸機殘骸的黑田少將,哪有心思理會這個小小的陸軍中佐,滿嘴帶刺兒的話,他雙腿控制不住的顫抖著,一步一挨的走近運輸機的殘骸,燒得太厲害了,幾乎看不出什么模樣,但是,他卻一眼就看到,在一具焦黑的尸體手里,一把軍刀還大體保存完好。
黑田少將的腦袋,頓時“轟!”的一聲,沒錯,那是山本司令官最心愛的“月山”軍刀,雖然被大火燒過,但自己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就憑這把軍刀,便可以斷定,山本司令官已經遇難了。那具焦糊的尸體,就是司令官閣下的遺骸!
黑田少將的眼里,不受控制的洶涌而出。跟隨他一起來的那二十幾名佐級軍官,也都大致猜測到發生了什么。紛紛摘下軍帽默哀,幾分鐘之后,黑田少將擦干眼淚,低聲命令道:“將所有遇難的遺體,都裝殮好!”
山本五將的遺體,是黑田少將親自動手裝殮的,那把“月山”軍刀,被他用白布。仔細的包裹好,然后,沿著遠路返回,在返回的路上,看著眼圈紅腫,一個個耷拉著臉的海軍的人,渡邊中佐心里直納悶兒,“怎么海軍這幫家伙們,一個個都哭喪著臉哪?來干什么也不明說,這事兒透著怪異啊!”
幾個小時之后。黑田少將的飛機,從布干維爾島機場起飛,返回霍尼亞拉。
十幾分鐘之后。在官邸幾乎是徹夜未眠的日本海軍大臣永野修山大將,便接到了來自聯合艦隊參謀長松田中將的電報,“非常悲痛的上稟閣下,已經確認,山本司令官的座機,墜毀于北馬里亞納群島的布干維爾島原始雨林之中,司令官閣下不幸遇難!”
簡短電文,卻如同晴天霹靂般,猛擊在永野大將的頭上。腳下一個踉蹌,幾乎栽倒。山本五十六死了,而且死的莫名其妙。疑點頗多,說是支那戰斗機擊落的,可在那一帶的空域,從來沒有支那戰斗機出現過,陸軍的所有地面雷達站,都沒有發現支那戰斗機的蹤跡,又何來擊落一說?
山本五十六遇難的時間節點,也疑云重重,正好是即將出任帝國澳洲戰場最高司令官一職的時候,最大的疑點,是山本返回本土,覲見天皇的行程安排,應該屬于絕密,但又怎么會出事兒了呢?
若是飛機機械故障的原因,山本的座機被迫迫降,發生意外倒是有可能,但是,再給自己的電報里,說明還有十架戰斗機護航,那么,現在那十架護航的戰斗機,又到哪里去了?
還有,北馬里亞納群島的陸軍防衛司令部,說是曾經接到過護航戰斗機副指揮官的求援,但是,當派出戰斗機的趕到空戰空域的時候,卻什么都沒有發現,假設是支那戰斗機擊落的,起飛的陸基戰斗機和地面雷達,都沒有發現,難道,支那的戰斗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山本五十六的死,疑點重重、疑云繚繞,一切都透著那么不正常,永野大將想得腦袋瓜子都快裂開了,也沒有理出個頭緒來,他的內心里,已經在懷疑,這是陸軍方面動的手腳,目的只有一個,帝國澳洲戰場最高司令官的職務,山本死了,誰是受益者,當然是陸軍一系!
懷疑歸懷疑,但永野大將手里一點兒證據都沒有,這顆苦果,只能咽下去,還得進宮去,向天皇陛下說明這件事,就在半個小時前,皇宮已經來電話催促了,說是天皇陛下已經很不高興,山本將軍為什么不來覲見?
永野大將只能收拾起滿腹的愁懷,滿腦子的疑慮,心情非常沉重的趕往皇宮,坐在汽車里,他一陣黯然神傷,原本,坐在這輛汽車里的,會是山本五十六和自己兩個人,而現在,僅剩下自己一個人,帝國海軍一代名將即去,何人堪當重任?
永野大將幾乎是哽咽著,向天皇陛下報告了聯合艦隊司令官山本五將,身隕于西太平洋北馬里亞納群島的噩耗之后,裕仁天皇的臉色,由鐵青轉為蠟黃,最后是慘白,目光空洞的看著前方。
打擊太巨大了,值此帝國將大部陸軍兵力,海軍聯合艦隊全部,都集中在澳洲戰場,期待與支那魔鬼唐秋離的部隊決戰時刻,最理想的司令官人選,曾經為帝國創造北美戰場奇跡的山本五十六,卻突然隕落了,讓對山本寄予厚望的裕仁天皇,情何以堪?
山本一人遇難,致使醞釀成立的帝國陸軍澳洲戰場方面軍司令官人選,以及聯合艦隊司令官兩個及其重要的職務出現空缺,對大戰一觸即發的澳洲戰場,影響巨大,讓裕仁天皇如何接受這個噩耗?
“永野修三,朕只想知道,山本愛卿是如何遇難的?”裕仁天皇兩眼射出森寒的厲芒,一字一頓的問道,極度失望和憤怒的情況下,對堂堂的帝國海軍大臣,海軍第一人直接喊上了名字。
永野大將囁嚅了一會兒,才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道:“陛下,據帝國陸軍北馬里亞納防衛司令部的報告,山本五十六的座機,是被支那戰斗機擊落的!”
“你肯定是這個原因,而導致山本愛卿的遇難?”裕仁天皇刀子般的目光,直刺永野修三的內心。
“除此之外,沒有更合理的根據!”永野修三只能這么回答。
山本五十六之死,撲朔迷離、疑云重重,盡管永野修三內心里,傾向于認定是陸軍的人做的手腳,為了帝國澳洲戰場方面軍司令官的職務,任何卑鄙的陰謀和手段,米內光一那個老家伙都使得出來。
但沒有證據,一點兒證據都沒有,如果直接向天皇陛下陳述,是陸軍的人干的,那么,會在帝界掀起一場血雨腥風,首先會從聯合艦隊司令部開始追查,說不定海軍方面的人,會受到大肆的株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代價太大。
裕仁天皇沉默了,久居高位的他,當然聽得出來,永野修三語氣中的隱晦之意,這件事兒牽扯的太大,即便是自己,也不能窮追到底,其中,也許涉及到陸海軍兩系歷來的宿怨,藤纏蘿繞,勾連甚多,說不定追查到最后,會動搖帝界的根基,即便是身為獨攬帝國大權的天皇,有時候也力不從心。
“罷了,當前最要緊的事情,是澳洲戰場!”裕仁天皇內心長嘆一聲,說道:“永野愛卿,關于山本愛卿的死因,你們海軍方面務必要嚴密調查,朕想知道真相,但決不可借此打擊政敵,大肆構陷,否則,朕決不輕饒!”
裕仁天皇的話,正和永野修三的心思,他也不想就此在帝界,掀起軒然大波,不動聲色的秘密調查,是最穩妥的處理辦法,一旦找出是陸軍的人,對山本五十六下的手,那就別怪我永野修三大開殺戒了,隨便連一些陳年舊賬都一并解決!
“是,謹遵陛下諭旨!”永野修三躬身回答到。
“呼!”裕仁天皇重重的吐口氣,似乎將胸中的郁悶,發泄出去一般,說道:“永野愛卿,除了調查山本澳遇難原因之外,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由誰接任聯合艦隊司令官一職,不知道你的心目之中,是否有合適的人選?”
永野修三沒有回答裕仁的這番話,而是提起了另外一個問題,“陛下,由誰來接任聯合艦隊司令官的職務,是大事、要事兒,卻不是當務之急,馬上需要做的事!”
“臣下的考慮是,山本君的隕落,勢必會影響到海軍乃至整個聯合艦隊的士氣,而現在的聯合艦隊,正在為從北美戰場調往澳洲的陸軍部隊護航,亂不得,而且,還有擔負對澳洲戰場支那獨立師部隊的進攻任務,更是不能因此而軍心不穩!”
“因此,臣下的意見是,對山本將軍的隕落,暫時封鎖消息,包括對陸軍方面,對外可以聲稱,山本五將,因為身體不適,需要在本土調養一段時間。”
“至于聯合艦隊司令官的職務,可以由參謀長松田新一中將暫代,且任務不變,如此,陛下和大本營,也會有了緩沖時間,可從容選擇和考察聯合艦隊司令官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