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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漆黑,除了丁宜鎮子外圍,剛才戰斗過的地方,還有余煙在雨中飄蕩,一切都沉寂下來,激戰之后的沉寂,令人不安。
警衛二分隊分隊長李呈先中校,提著沖鋒槍,連雨衣都沒穿,從遠處跑過來,渾身上下帶著激戰之后的殺氣,興奮對山虎說道:“大隊長,我查看了一下,這幫不明武裝的身份弄清楚了,尸體上有番號和標志,是什么大日本帝國西南太平洋皇協軍蘇門答臘第一總隊!”
“說白了,就是一幫子偽軍,難怪戰斗力這么差,剛挨了迎頭一棒,就撒丫子撤了!”
“我看啊,照這樣打下去,堅持五六個小時,沒什么問題,到了那時候,咱們的增援部隊早就上來了,里應外合,看這幫偽軍往哪跑?您看,退下去都十多分鐘了,還沒有組織起二次進攻來!”
剛一交手,就掂量出了這股偽軍的分量,李呈先很是有信心。
山虎仿佛沒有聽見李呈先的話似的,目光凝重的看著前方,他不相信,一萬兩千多名,現在已經知道身份的皇協軍,會輕易的被擊退,他還知道,在師指的情報里,可是明白的記載著,這些皇協軍部隊各級指揮官,都是由小鬼子的軍官擔任,戰斗力不會太差,還有兵力上的優勢,怎么就退下去,不再進攻了呢?
而且,這個什么皇協軍蘇門答臘島第一總隊,敢于在直屬兵團的后方,傾巢出動圍攻丁宜。肯定是準備充分,算準了。在短時間內,直屬兵團的增援部隊無法趕到丁宜。才放開手腳打。
猛地,山虎一激靈,對報務員說道:“命令,所有戰斗小組,立即尋找地點隱蔽,敵人進攻不成,要炮擊了,這是小鬼子的老套路,通知吳志剛。務必確保師長和師指人員的安全!”
不過是十幾分鐘后,迫擊炮彈便帶著尖嘯聲,拖著長長的尾焰,劃破雨中的夜空,落在丁宜鎮內,隨即,更多的迫擊炮彈落下來,炸起一團團的火光,爆炸聲回蕩在夜空之中。蓋過了大雨聲,茅草屋燃燒了,土坯墻倒塌了,不長時間。丁宜便籠罩在一片大火之中!
福岡總隊長不但把整個迫擊炮中隊都投入了炮擊,還把十幾門九二式步兵炮,也都用上了。炮彈不斷的落在鎮內,雖然是小口徑的火炮。但對于缺乏堅固工事的丁宜來說,破壞力還是很大的。一排排的房屋倒塌,即便是在雨中,也燃起了大火,熊熊火光映紅了半邊雨夜的天空。
整個丁宜小鎮都在爆炸聲中顫抖,那些土著居民們,在炮彈的火光之中奔逃,一聲巨響,一團火光暴起,撕碎了的人體,散落在大雨之中,其中,不乏皇協軍蘇門答臘島第一總隊的眼線和同情者,對于進駐丁宜的獨立師部隊,從內心來說,是很抗拒的,但他們絕不會想到,會倒在自己支持的武裝的炮彈下。
唐秋離帶著師指人員,隱蔽在一棟頗大的院落里,比較幸運的是,在這座院子里,有一個很寬敞的地窖,足夠容納下所有人,接到山虎的示警之后,唐秋離便命令跟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的吳志剛,把師指人員安排在地窖里。
皇協軍的炮擊開始之后,師指人員已經隱蔽在地窖里,這讓唐秋離很是松了一口氣,現在他可以肯定,在途中看到的那一幕慘景,就是正在進攻丁宜的什么皇協軍蘇門答臘島第一總隊所為。
他暗自咬牙,“正愁找不到,現在卻送上門來兒了!”不過,他更清楚,山虎和警衛大隊,必須要頂住皇協軍的進攻幾個小時,才能等到援兵的到達,而這幾個小時的時間,無疑是最兇險的!
在轟隆隆的炮聲之中,唐秋離拿起了步談機,叫通了山虎,“虎子,部隊的傷亡情況如何?”
“放心吧,都分散隱蔽呢,這幫王八蛋的炮火,傷不著我的人!”山虎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剛才詢問了一下,警衛大隊的傷亡及其輕微,負傷十八人,犧牲三人,我警告你啊,老實隱蔽,別想著出去打仗!”
唐秋離松口氣,在一萬兩千多偽軍的進攻下,傷亡才二十一人,由此可見,警衛大隊的戰斗力和戰士們的單兵素質,“轟轟轟!”猛然間,幾發炮彈直接落在了地窖頂棚上,炸出一個大窟窿來,爆炸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地窖。
緊接著,又是幾發炮彈落下來,唐秋離一腳把一名年輕的參謀,踹到地窖里面去,躲過了飛濺的彈片,隨即,他覺得腰間一麻,一股錐心的劇痛瞬間彌漫到了全身,“他娘的,幾年了,沒嘗過受傷的滋味兒,今天倒是見識到了!”
憑著多年戰場經驗,唐秋離知道,自己的傷并不重,暫時還不影響行動,他咬著牙沒有吭聲,而是在腰間摸索著,軍裝破了一個洞,鮮血糊滿了右手,手碰觸到傷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身旁的吳志剛,聽覺非常敏銳,急忙問道:“師長,您怎么了?”
“沒什么?這幫王八蛋的炮,打得還挺猛!”唐秋離開玩笑的掩飾過去,吩咐吳志剛,“志剛,讓師指人員躲開地窖頂棚的窟窿,盡量往里面靠近,要是不幸運,一發炮彈落進來,咱們可是被一鍋端了!”
然后,他依在地窖冰涼潮濕的壁上,牙關緊咬,一狠心,把楔入左肋肌肉里不深,有大拇指蓋兒大小的彈片,拔了出來,疼得他一身冷汗,眼冒金星,差點兒昏厥過去,幸好,彈片沒有擊中要害,血流得也不多,如果沒有地窖頂棚,阻擋住炮彈爆炸的彈片,“恐怕,自己現在已經渾身是窟窿了!”他自嘲的想到。
皇協軍第一總隊的炮擊,足足進行了四十多分鐘,把一個不大的丁宜小鎮,炸得火光沖天,但若是想要把丁宜夷為平地,就憑這些小口徑火炮,還做不到。
福岡總隊長也清楚這一點,不過,如此密集的炮擊,這支戰斗力強悍的支那部隊,傷亡肯定非常慘重,放下望遠鏡,滿意的說了一句,“呦西!”
“命令,各大隊留下一個中隊的兵力,繼續包圍丁宜,其余的部隊,立即開始進攻!強調一點,如果支那士兵抵抗激烈,立即停止進攻,撤回鎮外!”福岡大佐再次下達了進攻命令。
福岡的心里,并不急于拿下丁宜,離丁宜最近的獨立師主力部隊,最快也得七八個小時,才能趕來增援,自己有的是時間慢慢的打,讓包圍圈內的支那士兵崩潰、絕望,似乎比消滅他們更有意思,進攻受阻,那就再次炮擊好了,就不相信了,幾輪炮彈砸過去,丁宜鎮內還能有幾個活著的人?
雨,依然在下,數千偽軍士兵,從不同方向,沖向丁宜鎮內,掩護的輕重機槍火力,打得跟雨點兒般密集,潑向目標。
一場混戰又開始了,出乎皇協軍幾個頭目意料的是,丁宜鎮內,獨立師部隊反擊的強度,絲毫沒有減弱,而且,山虎通過步談機,命令各個作戰小組改變打法,與偽軍混戰在一起,就是盡量的拖時間,等待援兵的到來,另外一方面,是讓偽軍炮兵無法發揮炮火的優勢。
剛才四十多分鐘的炮擊,警衛大隊出現了傷亡,并非他跟唐秋離說的那樣,僅僅傷亡了二十一人,傷亡要大得多,偽軍炮兵四十多分鐘的炮擊,還是給部隊造成了一定的傷亡,丁宜鎮內狹小的空間,使偽軍的炮火,很有效果。
初步統計一下,九百多人的警衛大隊,傷亡已經超過了一百五十余人,幸好,犧牲的不多,大概有三十多人,大多數是負傷,盡管這樣,也令山虎心疼得直哆嗦,警衛大隊的每一名戰士,都是他的心頭肉。
“噠噠噠!”山虎手里的輕機槍,噴出一條火舌,將前面七八個偽軍打倒,然后,帶著自己的戰斗小組,迅速的隱入黑暗之中,在一棟塌了半邊的房子后面,他看了看夜光表,已經是凌晨三點多鐘了,打了將近兩個小時,距離天色大亮,最少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山虎非常不希望黎明的到來,如果在亮天的時候,增援部隊還沒有趕到,自己就危險了,失去了黑夜的掩護,戰斗的結局,就很難說了,他根本沒有考慮過突圍的事情,一萬兩千多偽軍包圍了丁宜,豈能讓自己輕易的突圍出去?
地窖里,聽著外面平息下來的炮聲,緊接著,就是密集的槍聲和手雷爆炸的聲音,唐秋離也看了看夜光表,然后,悄悄的對始終跟在身邊的吳志剛說道:“志剛,把你的急救包給我!”
唐秋離并不想讓吳志剛知道,自己負傷的事情,怎奈,傷口流血不止,看這場戰斗,沒有幾個小時都分不出結果,別到時候仗打完了,自己的血流干凈了,那可是天大的笑話。
“啊!”吳志剛失聲驚叫,他馬上意識到,師長負傷了,“師長,您那里負傷了?來人!”語氣之中,帶著說不出的惶急和驚慌,還有自責,大隊長一再叮囑自己,務必確保師長的安全,可師長就在自己的眼皮子低下負傷,竟然絲毫沒有覺察到,他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